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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怒目,菩薩低眉

前天寫了篇《性格決定老婆》,想必會得罪人,發出後,比預期的還糟,很多人取消了關注。

寫的初衷,本來是想以自己的觀察,從人與人之間性格上的差異和對抗,再回過來,看夫妻間是否也具有這種普遍性,從而對懼內現象做一些深層次的探討,完全是站在個人立場上來看待這一問題。沒想到,引起有些人反感。

如果從做公號應取悅讀者的角度,這無異於砸自家飯碗。得罪讀者,公號就失去土壤,註定走不遠。

但如果從要有益讀者,使人看到文章後,進而能反過來觀照自己的家庭生態,這或許對改進我們的現實生活有助益。我希望的,就是提供另一個看問題的角度,啟發別人也來思考。

其實,作為寫東西來說,如果只考慮一味取悅讀者,只照顧他們閱讀時的愉悅感,那就跟「娛記」沒太大區別。投其所好,自己也去寫,只會浪費別人流量,就不太好了。

比如這一類泄憤的文字,我順手從一個公號里摘錄少許:

女人從孩子出生到上學,所有的事都要她事無巨細地操心;既要賺錢養家,又要維護家庭穩定。也許,丈夫的背後還有婆婆的諸般挑唆……

她犧牲了自己,付出了一切,帶領著整個家庭勇往直前,生活對她來說,不是一天天地過,而是一日日地熬。可又有誰憐憫過她呢?沒有哪個女人想以猙獰地姿態示人,可當了媽的女人,無處可逃,心酸卻沒有依靠,委屈卻沒人理解,所有的苦要自己扛,所有的淚要自己擦,心中的怨氣日積月累……

題目雷人的就更多了,比如《沒有哪個女人天生是潑婦,她們都是被逼的》、《太心軟就落到這樣的下場,老實人都該看看》、《垃圾男人的十大特徵,速看!》、《可恨!世界上竟然有這種婆婆》……這裡就不例舉了,我隨便掃了一下有人轉發的文章,大多都是這款。

試分析這些文字,是不是很能獲得多數女性的認同,悲慘的故事,甚至還能勾起一些人的眼淚。要麼控訴,要麼聲討,快意過後,情感的確得到了發泄,覺得天下姊妹是一家,自己居然有那麼多知音,好像作者替自己出了氣。

但是我們可以想一想,這類文字讀後,我們能獲得什麼?很大程度上,恐怕是更加鬱積的怨氣,和對配偶愈發的不滿。能解決問題么?

諸如此類的文字,已經太多。尤其是那些訴說婆媳關係的,讀後,更覺得自己「有理」了,有那麼多姐妹跟自己一個戰壕,膽更粗,氣更壯,看自家婆婆,也更加不順眼了。

我從來不以傳道者自任,也不認為文字能拯救誰。不害人,這是我的底線。

我們花了時間,花了精力,花費了流量電話費,哪怕是花費在純娛樂的文字圖片上,還可以賺得個開心。但讀東西,就算不能使我們變得更聰明,最起碼,也不要讓我們變得更愚蠢。這應該是讀者的底線。

如果一篇文章,不提供一種視角,更不提出一些解決問題的途徑,而只是提供情緒,把一種情緒在一篇文章里捂出來發酵,讓人讀後,產生一種暈乎乎的,如飲酒後的快感,那跟我們去看一部狗血劇,得到的效果差不多。

我覺得這樣的文章,沒有去寫的必要。起碼我不會。

但現實是,這樣的文字,有著廣大的市場和閱讀群體,大號轉發,小號跟進,動輒10萬+,是除雞湯、養生之外,最受歡迎的東西。

很多時候,它們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迎合了大多數人的口味,這叫「摸對了脾氣」,任何時候,都順著來,從不敢倒拂龍鱗。令讀者對作者、對公號生氣,這是犯了賺錢的大忌諱。

而那些必須讓讀者生氣的,就是那些被熱點炒作、被罵作人渣的人。令大家高興的,是文章本身,於是紛紛點贊,點擊量飛升,作者、大號更高興,排排坐,吃果果,坐等分金,皆大歡喜。

作為營銷,就必須尊重市場,緊跟市場。市場喜歡豬頭肉,那就多殺豬。豬頭不夠分,沒那麼多原創,就瞎編,以牛頭馬面代之,反正颳了毛,散了架,誰也不認識。

而市場提供給我們的,往往都是我們自己選擇的結果。

其實,市場迎合的,倒不是什麼大眾的閱讀偏好,而是讀者的習性。這種深入骨髓的習性,出自眾生與生俱來的習氣。

什麼是「習氣」?

就是煩惱的殘餘成分。如木桶,裝大糞時間久了,任你把它倒空後,洗刷上三天三夜,再放到清水中浸泡一年半載,拿出聞一聞,它余留的氣息還在。

反之亦然。裝檀香的盒子,檀香取出後多年,盒子還是香的。

因為煩惱的染污已經深入木理,淪肌浹髓。

這就是「熏習」。無論是用大糞的惡法熏習,還是用檀香的善法熏習,都是對根本識(阿賴耶識)進行陶沐熏蒸,從而改變人的思維框架和行為模式。

煩惱分現行、種子、習氣。

有人第一次去動物園,看到大象。大象這個外境,跟他的「眼根」接觸,生起「眼識」,還有隨著眼識生起的種種「心所法」,以此推動「意根」發動,生起「意識」。在確認這個動物就是大象、為它安立名言之前,也就是在形成推理判斷、在五蘊中的「想」蘊生成之前,產生了意識,以及伴隨意識生起種種心所法,這些都叫「現行」。

現行會反過來對看大象的人產生作用,叫「現行熏種子」。從此,「大象」這個種子就進入他的根本識。

後來,這人天天去動物園,天天近距離觀察這個大象,每天,都對大象生起「現行」,每天,他根本識的種子,都被熏過無數遍。他會熟悉大象這個「境」,以至於任何時候,只要有一頭別的大象走過,他不用眼睛看,僅憑藉嗅覺,就能即刻認出,附近有一頭大象。這時候的大象,在他眼裡,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看到的大象了。

哪怕從此後,再也不給這個人看到大象,不再讓他生起現行,但,他依然可以憑藉意識,或者是做夢,來重現大象的形貌,也就是「種子復生現行」。因為,他對大象這個境,太熟悉不過。

這時候,我們說,他對大象這個境,形成了「習氣」。

看大象如此,做任何一件事,也是如此。做多了,手順了,便形成習氣。

大概率上,老師愛訓人,法官能質問,律師好辯論,當官的喜走前排,小偷常走牆根兒,職業使然。全都是習氣。

讀東西也是這樣,根據偏好,我認為「對的」,順我意的,我就喜歡,忤逆心意的,我就討厭。

其實,所謂你認為「對的」,也是習氣讓你覺得它對,而不是通過理性得來的「事實」,更不是諸法的「真實」。

分析得來的「事實」,叫「是、非」,與諸法的實相,相差甚遠,只是部分,不是全體,像一粟與滄海的關係。

諸法的「真實」,叫做「如」,是法爾如是,不增不減。所以,叫「如來」,「如如不動」。

事實,是「應該是這樣」;真實,是「本來就這樣」。二者是完全不同的。

我們喜歡和討厭的,都是根據自己習氣偏好得來的「事實」,都不是「真實」。只有釋迦佛,看見了「真實」。我們看見的,是自己的習氣加工後的事相。

所以,要修。

修掉執著,祛除習氣。

無論何種宗教派別修行,其原理,都是用善法,像煙火一樣常年熏持,使之成為固定的「習慣」。既降伏煩惱的「現行」,同時斷煩惱的「種子」,但還有煩惱的餘氣沒有除盡,則現煩惱相。這個煩惱相,就是「習氣」。

阿羅漢為何還要重來人間受報,就是因為煩惱的余習尚在,業不盡、情不空,他的根還在娑婆。等覺菩薩就不用了,斷除最後一品無明,習氣全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到底,「習氣」就是你重操舊業,輕車熟路,就是「慣性」。就像你從一個方向跑,跑得太猛了,剎不住車。

常人的思維模式就是這樣,當需要得出一個結論的時候,我們會選擇性地過濾掉反面的、對抗的條件因素,把真相扭曲,硬塞進自己成見的框架里,就是俗話說的「戴了有色眼鏡看人」。這個結論,與其說是我們通過「思考」得來的,還不如說,是根據我們自己的心理需要召喚來的。它不一定要讓別人滿意,但首先要讓自己高興,要隨順我們的習氣。

公號里讀文字,也是如此。就像一個喜歡看大象的人,見了不像大象的東西,都一律討厭。如果在豬鼻子上插蔥,請他看,他就喜笑顏開,點頭稱是。

我們總是會習慣性的憑藉固有的偏好,來想像和解讀世界。

為什麼會這樣?

「習氣」在作祟。

你信佛教,她信耶穌,他又信真主,還有別人信道教,碰上我,又什麼都不信,逮什麼吃什麼。因為都信的狂熱,都希望對方跟自己一樣,跟自己站在一邊,共同捍衛「絕對真理」。有沒有見地,先且不談,還沒開口,就劍拔弩張,面紅耳赤了。

如果信教信成這樣,早已是惡見了,哪裡還有什麼見地?

這樣,我們信的哪裡還是釋迦牟尼?也不是耶穌、穆罕默德、玉皇大帝,我們信的,只是自己的「習氣」。

很多時候,做事也是這樣,固定的行為模式,一輩子拗不過來。明明知道不該這樣做,但境界現前,還是鬼使神差,又一跟斗栽進去。無它,是你的習氣讓你這樣,因為不這樣做,你就不舒服。看到揭我瘡疤的文字,不舒服,卧槽,滾!果斷取關。

張三是個殺豬的(今天是跟豬鉚上了),大家都愛買他的豬肉,因為豬毛颳得乾淨,回家省心。後來鬧豬瘟,沒豬可殺,張三改行剃頭。可他老是犯錯,好幾次都把人家剃成光頭。顧客大怒,他委曲的說:「我總是看不得有毛的地方啊!」

這就是「習氣」。

習氣,會長久地影響著我們,可我們並不知道。人做事的時候,往往不是他在做,而是他的習氣推動他在做。

人跟人的差別,從外面看,都是四大假合的身,本質一樣。關鍵卻區別在內里,就是各人的習氣。習氣上的差異,顯示在性格里。性格決定命運,所以我上回說《性格決定老婆》,是因為配偶,是你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命運。

絕大多數人的生命,都是受著業力習氣的牽引,不能自主。我們會發現,完全隨順習氣的人,他會越來越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

雖然,我們都不可能完全掌控人生,讓生活盡如人意、事事周全,這沒人能做得到。但至少,我們可以做到克服某些不良習氣,時時反省一下,盡量不隨順習氣,做事就不會太離譜,生活也就不至於完全失控。

克服習氣,禪宗稱「一人與萬人敵」。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不好的念頭生起,大多是從舊有的習氣的窠臼里生出來,如蟻聚,如蜂舞,看似億萬大軍。能看清念頭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你才是那個主人翁。做到主人翁常在家,時時提撕,則能凜然一覺,知道自己又走在老路上了,菩薩畏因,趕快調轉方向,折回頭來走。

如能這樣時常練習,你就是因地上的菩薩,正走在修行的路上。

修行,沒那麼高深。修正的,就是你的心理行為,如理作意。

我寫東西,如八部天龍,以護法為己任,不惜得罪人,要與他們的習氣作對,就是要時不時告訴別人,也同時提醒自己:這是你現在的模樣。

或作金剛怒目,或作菩薩低眉。沒有套路,沒有格式,更沒有逢迎,這就是我的文字相。

壞的文字,如白雪公主後媽的鏡子,只告訴讀者:天下你最美!或者像哈哈鏡,博人一笑。

我的鏡子,是瘋和尚跛道人的「風月寶鑒」,為警幻仙子所制,專治邪思妄動之症,有濟世保生之功,照出來的,是人的污穢和貪婪,提醒我們常修「白骨觀」、「不凈觀」。故為人所不喜,就在所難免了。

看了得不到滿足的人,甚或掩鼻而過,繞道而走,我也不強拉他回來。隨順緣分,不去攀緣。這是我在文字里的修行。

當年,釋迦牟尼在法華會上,演說《妙法蓮華經》,有五千比丘退席,認為佛今天講的不對。

以佛的智慧,尚且如此,況我一介凡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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