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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你當妹妹,你卻覬覦為兄美色!

十二歲下山的仙人谷小醫仙玉扶,在山門外遇見來求葯的東靈國將士,陰差陽錯被帶回軍中診治中毒的東靈國大將軍侯。

小小的玉扶委屈兮兮:「我師父是醫神沒錯,可我是小毒仙,不是小醫仙……」

眾將士慌亂不已,捶胸頓足,無計可施。

玉扶一邊咬著蘋果,一邊鼓著小臉道:「不過如果人快死了,就讓我練練毒術也不妨。」

蘋果一丟,毒針一閃,以毒攻毒救了大將軍侯性命。

大將軍侯醒來,為了感激她救命之恩,將她帶回了府中。

誰料大將軍侯有六個相貌不凡、性格迥異、武藝絕佳的兒子。

尤其是居長的世子,盛世美顏,龍姿鳳章,看得玉扶走不動道。

「這孩子是本侯的救命恩人,日後就是你們的妹妹了。」

玉扶慌忙搖頭,「不不不,我不要當妹妹!」

笑話,要成了他們的妹妹,她還如何盡情欣賞世子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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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九州大陸,天下三分。

大陸北邊最廣袤的一片土地,是這片大陸民風最開放的國家,名為北璃。

北璃國的皇子和皇女有著同樣的繼承權,國力強盛卻素來不犯南境,千百年來國土從未起過狼煙。

大陸南邊一分為二。

西面山地縱橫、民風彪悍的是西昆國,東面田地平坦、儒學教化的是東靈國。

兩國之間連年戰亂,始終沒分出個勝負。

而在這三個國家的交界處,有一座神秘的仙人谷,住著九州大陸上醫術最精妙的男子——熏池。

他被三國之人尊為醫神,據說這天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和……

毒不死的人。

傳聞熏池座下有不少弟子,習他救命醫術的,被尊稱為醫仙。

而習他殺人毒術的,則被稱為毒仙。

東靈國天齊二十三年,一隊快馬疾行的東靈士兵,朝著仙人谷飛奔而去。

馬蹄在山谷外揚起陣陣黃沙,將路上的百姓嚇得四散逃離,唯恐是東靈和西昆把戰打到了這裡來。

待煙塵散去,只剩了一個半人高的小姑娘,站在樹下揉著被風沙迷住的眼。

她穿著一身銀紅織錦的小襖,白嫩的脖頸掛著瓔珞,上頭的珠玉寶石璀璨光華。

這顯然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兒。

「娘——娘——」

小姑娘放下了手,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一對梨渦精緻得不像話。

她向四周望去,童稚的嗓音喊著娘。

可領她出仙人谷的娘,卻怎麼也找不見了。

這雇來的娘就是不靠譜,才出谷沒一會兒,竟然就丟下自己跑了。

她只得往谷口的方向走去,想著回谷之後,讓師父再替她雇一個娘。

這回可要雇個靠譜些的了。

她人小腿短,還沒走到谷口,忽見方才那一隊東靈士兵已經往回走了。

與來時的氣勢洶洶不同,他們此刻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咱們打著大將軍的名號,卻連谷口都進不去,這醫神也未免太過高傲了!」

「正是,可大將軍身中毒箭,若再晚一刻治療,那就來不及了啊!」

「那有什麼法子?咱們方才好話也說過了,硬闖也闖過了,就是半點名堂都沒闖出來……」

都說這位醫神脾氣古怪,千金難買他願意,救不救人殺不殺人,都只在他一念之間。

今日他們特來求醫,卻連這位醫神是何模樣都沒看見,未免失落。

一個走過他們身旁的小姑娘,手上擎著一根細柳條搖來晃去,忽然輕嗤了一聲。

這一聲嗤笑極細,可那馬上的將士都是武人出身,耳力不凡,把這動靜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中。

「那小孩,你笑什麼?!」

為首的像是個參將,面紅耳大,相貌十分粗獷。

他被仙人谷拒之門外本就喪氣,如今被一個小姑娘嗤笑,越發氣惱。

他大吼一聲,把那小姑娘嚇了一跳。

小姑娘轉過頭來,粉雕玉琢的容貌,也把士兵們看得一愣。

這鄉野地方,怎麼會有個這麼漂亮的孩子,穿著打扮又如此不凡?

「我笑你們,在仙人谷外橫衝直撞,把山民都嚇壞了。你們如此無禮,醫神自然連面都懶得一露了,這怎麼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你們自己,太過霸道。」

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著,心裡卻想,要不是這些人,師父給她雇的那個娘也不會嚇跑了。

都怪他們,害自己白跑一趟。

那參將聽這小姑娘說話有些門道,似乎對這位醫神熏池頗有了解。

他便稍緩了口氣,道:「小姑娘,我們不是存心無禮的,實在是人命關天啊!你告訴我們,要怎麼樣才能讓醫神救我們大將軍呢?」

小姑娘聽他說的誠懇,便卸下了防備,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

「師父最討厭無禮之人了,不過你們事出有因,我替你們和他老人家解釋解釋,說不定他會原諒你們。」

「什麼?你是醫神的徒弟?」

那參將兩隻眼睛瞪成了銅鈴,大喜過望。

小姑娘歪著頭一笑,一雙黑黝黝圓乎乎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對呀。你們運氣真好,正好我要回谷一趟,可以帶你們進去……」

她話音未落,卻被那參將俯身一撈,摟住了她的腰把她掛在了馬上。

「來不及了!小醫仙,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勞駕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那參將舉起馬鞭,朝著身後狠狠一抽,馬蹄飛快地朝前而去。

一行人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朝著東靈國的邊境而去,只留下了身後一道久久不散的黃塵……

「老金,你們可算回來了!怎麼樣,醫神呢?」

東靈邊境的軍營中,一見到遠遠的煙塵行來,便有將士急切地迎了上去。

被稱作老金的參將嗐了一口氣。

「別提那個鳥醫神了,見都沒見我們一面!」

「啊?」

來人露出了失望之色。

「我師父不是鳥,是個人!」

被橫著放在馬上的小姑娘,藕節似的手腳撲棱了兩下,表示抗議。

來人驚訝地朝馬上望去,只見一個生得極精緻的小姑娘,正趴在老金的馬上。

老金一拍額頭,三下五除二地把小姑娘抱了下來,放在地上只到人腰間高。

「這是仙人谷的小醫仙,我們在谷外碰見的。見不著醫神,她興許也能救大將軍!」

老金朝來人解釋了一句,又俯下身去對小姑娘說話。

「小醫仙,我大名霍山金,是我們大將軍賬下的參將,這是老嚴嚴華實!」

說著指向來迎接他的參將。

小姑娘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只脆生生道:「叫我玉扶就好。」

嚴華實聽見她是仙人谷的人,不敢怠慢,俯下身朝那小姑娘抱拳行禮。

「我們大將軍就拜託玉扶姑娘了,裡面請!」

玉扶跟著他們朝里走去,只見四周都是白色的小帳,圍合著當中一頂威嚴的大帳。

那大帳外頭掛著金色的旗幟,是一個游龍走鳳的顧字,極有大將的氣勢。

想來他們口中的這位大將軍,便是姓顧了。

「師父說,東靈國聲名最盛的大將軍,因驍勇善戰,功績無人可比,被封為大將軍侯。可是帳中這位顧大將軍?」

「正是我們大將軍。」

嚴華實親自揭開帳簾,玉扶鑽進帳中,只見密密麻麻站著許多將領。

見她走進來,都低下頭來,露出好奇的神色。

「不是說去請醫神嗎?怎麼請來了一個小丫頭?這丫頭還沒桌子腿高,有十歲了沒有?」

「快別渾說!」

把玉扶搶回來的老金板著臉罵了一聲。

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小醫仙,把她氣壞了不給大將軍治傷,那可怎麼辦?

「這小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

有人壓低了聲音,問著出去迎接的嚴華實。

「老金說是醫神座下的弟子,醫神不肯見他們,他們在山谷外碰見小醫仙,就帶回來了!」

他們說話之時,玉扶已經走到了床帳邊,隱約看見了帳中隆起的人形。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把那床帳子掀開,便看見了一張蒼白的面孔。

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生得相貌不凡,雙目緊閉,仍可見儀態威嚴。

那一雙濃郁的劍眉中,有一道小小的傷疤,將左邊眉毛分成了兩段。

往下看,他赤膊的上身布滿了各色傷口,而右上臂插著一支被攔腰折斷的箭,傷口烏青發紫,正在滲著黑血。

「哎呀。」

玉扶不禁捂住了雙眼,低下了頭。

那幾個說話的將領聽見聲音,滿地尋找她的蹤影,終於在大將軍的床邊發現了她。

「小醫仙,你叫喚什麼?」

玉扶把小手放了下來,粉嘟嘟的嘴唇不樂意地撅了起來。

「他中毒了,是崑崙雪!」

方才還對她有所質疑的將領們,一下子對她刮目相看。

軍中的醫士看了許久,又是把毒血餵給老鼠吃,又是左聞又嗅的,才知道這毒藥是個什麼。

並且只是知道名字,沒有半點解毒的頭緒。

而玉扶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此毒是崑崙雪了。

「正是!軍醫也是這麼說的!小醫仙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既然知道這毒是什麼,一定有辦法救大將軍!」

玉扶忽然走到另一邊擺著的桌椅旁,費勁地爬上了高大的椅子。

老金還愣愣地看著她,不知她這是什麼意思,嚴華實已經命人倒茶上來了。

想著玉扶還是個小姑娘,順便又命人送了一些茶點上來。

玉扶看著碟子里雪白的白糖糕,果然眼前一亮,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她看了嚴華實一眼,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後者忙道:「小醫仙一路風塵僕僕而來,一定餓了,先吃一些再給我們大將軍診治也是一樣的!」

他心裡越著急顧大將軍的傷,越不能怠慢了眼前的玉扶。

因為她是眼前唯一有可能,治癒崑崙雪之毒的人。

「這崑崙雪乃是西昆國的秘毒,昆崙山上的千年極雪之下,有一種萬年不化的雪精,便可提煉出這種毒來。」

玉扶一面咬著白糖糕,一面含糊地說著,小臉上沾了不少細碎的糖粉。

「小醫仙既然知道此毒的來歷,還請快給我們大將軍解毒吧!」

玉扶的小手一頓,忽然把手中咬了一半的白糖糕,放回了碟子裡頭。

她低著頭抬起雙眼,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可我,我……我是小毒仙,不是小醫仙。」

02

「啥?」

「什麼?!」

「毒仙?!」

一時之間,大帳之中雞飛狗跳。

老金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好好的一個小醫仙抱回來,怎麼就變成毒仙了?

大將軍他已經中了劇毒了,這個時候要個毒仙有什麼用……

「小姑娘,你怎麼不早說你是毒仙?!」

老金蹲下身去,瞪大了眼睛看著玉扶,活像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玉扶朝後縮了縮,躲到了嚴華實的身後。

她怯生生道:「可是,你也沒問我呀……」

「嗐!」

老金急得往大腿上一拍,發出了肉摔在案板上一般,沉重而粗獷的響聲。

玉扶彷彿看到了肉渣四濺。

「都怪我,都怪我老金!」

老金哭號道:「我老金粗魯莽撞了一輩子,多虧大將軍不嫌棄收在帳下!今日卻因為我老金沒問清楚話,害死了大將軍!」

在仙人谷外頭,倘若他多問玉扶一句是毒仙還是醫仙,便不會鬧出這等烏龍了。

現在悔之晚矣!

他這麼一哭號,帳中一眾七尺男兒,皆不由紅了眼眶。

顧大將軍中毒已久,此刻便是再回仙人谷請醫神,也已經來不及了。

眾人紅著眼低下了頭。

都是戰場廝殺毫不畏懼的錚錚鐵漢,此刻卻因為顧大將軍中毒無藥可救,一個個頹廢得像喪家之犬一般。

玉扶待要說什麼,忽聽到自己身前的嚴華實開了口。

「諸位兄弟。」

眾人微微抬眼,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大將軍一世英雄,別讓他臨走前還看到我們這副樣子,死後也不得安心。大家振作起來,好好給將軍送個行吧!」

這話說的不錯。

眾人深吸了幾口氣,把眼眶中的淚意咽了下去,齊齊走到顧大將軍的床前。

「哎,等下。」

玉扶試圖拉住嚴華實的衣角,可眾人陷在悲傷之中,根本無暇顧及到她。

她小小的身子在高大的人群之中,又半點不起眼。

玉扶使勁蹦了蹦,還是無濟於事。

她沮喪地扁了扁嘴,看著眾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滿眼悲愁地看著床上的顧大將軍。

這又使她好奇起來。

是一個怎麼樣的將軍,能讓他的屬下對他如此忠烈,為他的死哀愁若此。

想來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只是閉著眼躺在那裡,便讓人心生崇敬之意。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而後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朝著人群中擠了進去。

擠了許久,直到她臉上些許的嬰兒肥,都被擠成了一團,終於有人發現她了。

「小醫……小姑娘,你別鬧了。一會兒我們告別了大將軍,自會送你回去。」

老金以為她是急著要回仙人谷。

「你確定你真的想告別顧大將軍?」

玉扶皺著眉頭,一把將顧大將軍身上的被子揭了開來。

眾人見她此舉大為不敬,正要阻止,玉扶已經冷冷地抬起頭來。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眼中稚氣脫去,剩下的全是嚴肅。

「取八個瓷杯來,再生一爐火。備上一桶沐浴的熱水,要滾燙的那種。」

她有條不紊地吩咐下去,說著便把小手朝懷中一摸。

嗯?

沒摸到。

再來一次。

她摸了好一會兒,把懷裡藏的一些礙事的金銀,全都丟在了顧大將軍腳邊。

最後終於掏出了一卷銀針。

她不由露出了微笑,卻見身後的眾人還傻愣在那裡,動也沒動。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想讓你們大將軍死,儘管不聽我的話好啦!」

老金正要發問,被嚴華實一把攔住。

「快按玉扶姑娘的話去準備,快去!」

管她毒仙還是醫仙,只要有一絲能救大將軍的希望,他們都不能放過!

「哎!」

老金愣愣地應了一聲,而後飛快朝帳外跑去。

方才還密密麻麻圍著人的大帳之中,除了玉扶和床上的顧大將軍之外,便只剩了老金和嚴華實兩人。

但見玉扶飲了一口酒,神色肅然地在瓷杯中一噴,而後引上了火。

她將瓷杯倒扣在顧大將軍身上,密密麻麻地將腹部扣滿,而後用隨身的匕首劃開了他的腹部。

老金一時慌張,待要上前阻止,卻被嚴華實拉住了胳膊。

他指了指玉扶,小聲地附到老金耳邊。

「你沒看那小毒仙一臉正色,滿頭大汗么?你這一去若是干擾了她,大將軍的性命怎麼辦?咱們大將軍掙扎沙場數十年,還會怕一把小匕首嗎?」

老金看著玉扶額上的汗不斷地滴下來,心中頓時明了。

她自從決定要救顧大將軍開始,就變得異常嚴肅,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天真可愛。

若非注意力極度集中,是不可能在這春日裡頭,汗流成這個樣子的。

「她是真心要救咱們大將軍,難為她一個小姑娘了。只是不知道……」

一向溫厚的嚴華實,竟朝他瞪了一眼,防止他說出不吉利的話來。

老金立刻閉上了嘴。

「好了。」

玉扶一出聲,兩人齊齊朝床上看去,顧大將軍的肚子血呼啦的,腸子都被掏出了一半。

老金一看便瞪大了眼,玉扶發覺不好,連忙把那節腸子塞了回去。

這下連嚴華實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玉扶怕他們一衝動做出什麼事來,連忙穿針引線,把顧大將軍的肚子縫了起來。

「拿熱水來吧,把我的銀針洗乾淨。」

老金越發目瞪口呆。

「什麼?你讓我們備熱水,是用來洗針的?」

這個小毒仙靠不靠譜啊?

瞅瞅她縫的那個傷口,就是鄉下騸豬都比她縫得好看些啊!

玉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當下就不樂意了。

「我是小毒仙,又不是專門縫肚皮的。你嫌我縫的難看,你就自己縫!」

她的小手捏著銀針,使勁舉到老金跟前。

辛辛苦苦費了半天勁,這個老金竟然還敢質疑她,真是過河拆橋!

玉扶嘟著嘴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嚴華實看在眼裡,心中暗暗想著她的一舉一動。

方才她在救人的時候,嚴肅得人畜莫近。

現在又恢復了小女兒嬌憨的模樣。

想來,大將軍這是不妨事了?

他心中正猜想著,忽聽得床上的顧大將軍,發出了一聲悶哼。

03

中了崑崙雪之毒奄奄一息的顧大將軍,已經被治好啦!

這條好消息自有人奔走相告,一時整個軍營中都知道了,眾人群情激昂。

「太好了,大將軍的毒已經解了!」

「是啊,現在已經醒了,將軍們都去探望了。」

「多虧那位小醫……小毒仙!」

……

顧大將軍的崑崙雪之毒解了,玉扶自然被奉為上賓,送到了一個單獨的營帳之中,好吃好喝地款待著。

連老金這個魯莽的漢子,這回也成了護救有功的大功臣!

他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整個人傻愣愣的。

原以為自己誤了大事,沒想到誤打誤撞,這個小毒仙竟然也會解毒!

他還以為,只有醫仙會救人,毒仙只會殺人呢!

顧大將軍自幼習武,身體強健,毒性一解很快就醒了。

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痛醒的。

玉扶給他開刀掏腸子的時候,可沒給他喝什麼麻沸散。

他試圖從床上坐起,腹部忽然一陣疼痛,便低頭朝自己身上看去。

只見腹部有一個不小的刀口,上面胡亂縫著亂七八糟的線。

仔細一看,那熠熠生輝的還是金線,像是給華貴衣裳繡花用的。

他頭皮一陣發麻。

聽聞給自己解毒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該不會她用的這線,就是她閨閣中的繡花線吧?

顧大將軍一驚,腳下稍動,竟踢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旁人察覺到他的動作,將他腳邊的錦被一揭,卻是好幾錠金銀。

大小不一,看起來成色極好。

他以眼神向旁人發問,嚴華實這才想起,這些金銀是玉扶的。

「回大將軍,方才玉扶姑娘為了救您,一時情急便把她懷中這些東西落在這了。」

一個小姑娘,身上帶著這許多的金銀做什麼?

顧大將軍對這位小毒仙越發好奇起來。

「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快請來一敘。」

「是。」

嚴華實應了一聲,不多時便帶著玉扶來了。

顧大將軍看到她的第一眼,比想像之中還要震驚。

他以為至少也該是個年近及笄的小姑娘,卻不想眼前的玉扶一團孩兒氣。

小小年紀有這等醫術,實在難得。

就是縫傷口丑了些。

玉扶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

這位顧大將軍閉著眼時,已叫人覺著威壓無限,睜開眼來果然沒讓人失望。

這種氣度並非兇悍嚇人,只會讓人由衷地覺得尊敬。

玉扶忽然笑了起來,兩頰笑窩似梨花初綻,叫人不禁猜想——

這般年紀已生得如此美貌,要是長大成人,豈不羨煞世人?

這一笑,顧大將軍越發好奇。

自來還沒有哪個孩子見了他之後,不開口就敢笑的,倒讓他覺得十分親切。

「小姑娘,我是東靈國大將軍顧懷疆,多謝你救了我性命。」

他貴為堂堂大將軍,又有爵位在身,卻如此謙遜地自報家門,讓玉扶心生好感。

她也自我介紹,「我是仙人谷的小毒仙,我叫玉扶。」

「不知玉扶姑娘今年貴庚?」

顧懷疆說著,目光朝她身上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她頸上的璀璨瓔珞,還有衣裳上鑲嵌的華彩珍珠。

好生奇怪。

便是貴族人家的小姐,出門在外也不會打扮得如此華麗,還帶著這麼多金銀。

「我十二歲了。」

玉扶挺了挺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高一點。

這個小動作焉能瞞過幾個大人的眼睛?

顧懷疆嘴角微翹,很快又平復下來,一旁的老金卻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看起來十歲頂天了。我們少將軍啊,七八歲的時候都比你高許多!」

玉扶一眼橫了過去,粉糰子一般好看的小姑娘,便是瞪人也嬌俏可愛。

顧懷疆卻朝老金使了個眼色,後者只得裝作害怕的樣子,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

「小姑娘長得慢一些,也是有的,不必和男孩子相比。」

顧懷疆笑道:「我有六個兒子,都長得很快,我卻想要一個女兒。可惜……」

說到可惜二字,他笑容逐漸轉為苦澀。

玉扶小腦袋一歪,不解道:「可惜什麼?」

嚴華實忙朝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別再追問。

顧懷疆倒也不避諱。

「可惜我夫人在懷第五胎的時候,因是雙生胎,難產而死。」

玉扶微微張著小嘴,沒想到顧懷疆這樣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還是個有情之人。

他的目光再轉到玉扶身上的時候,顯得有些水汽。

一貫威嚴肅穆的神情,也變得格外溫柔。

他看著玉扶,就像看到自己想像之中的女兒一樣。

那時有個女子曾偎依在他懷中,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說這一胎定要給他生個女兒。

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

顧懷疆忽然笑了笑,「讓玉扶姑娘見笑了。對了,聽聞老金是硬把你抱回來的,我替他向你道歉。若你願意再等兩天,我的傷口好了親自送你回仙人谷。」

老金和嚴華實在旁看著,不由對視一眼。

今日的顧懷疆,似乎格外不同,不知是因為剛剛被開膛破肚的原因還是什麼。

印象中,他似乎從未對孩子如此溫柔過。

府中的六個公子,也是自小被他嚴厲教養大的,在他面前半點不敢放肆。

「少將軍是大將軍的長子,文韜武略在諸位公子中最拔尖,也最受大將軍寵愛。他也沒得到這樣的待遇呀,看來大將軍很喜歡玉扶小姑娘。」

老金湊到嚴華實耳邊,瞧瞧嘀咕了一句。

「可不是么。」

嚴華實雖沒說出口,心中也暗暗腹誹。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顧懷疆現在是被開了膛,哪能親自送玉扶回仙人谷?

玉扶自己下的手,自己心中有數。

聽顧懷疆如此一說,她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忽然計上心來。

「這倒不必,大將軍若要報答,不如讓我給你做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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