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待我寵愛至極，柜子里發現一張照片我痛不欲生：和我長一樣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流殤非夢 | 禁止轉載

1

學校放假，我在校門口等著沈良來接我。

童貝貝聽說「老男人」要過來，死活拉著我要看看傳說中的大款長什麼樣。

她苦口婆心地勸我。

「琪琪啊，你說咱有手有腳，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出去哪兒混不到一口飯吃？非得傍什麼大款么？

「我跟你說啊，這年頭，那些有錢的老男人就喜歡騙你這種無知的小女孩。人吶，就不能好逸惡勞，你說哪天他要是踹了你，你說你幾年的大好青春浪費了到哪訴苦去……」

言辭懇切幾乎聲淚俱下，為了我這失足少女是操碎了心。

我嘆口氣，「知心大姐哎，沈良什麼人我清楚，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我還不了解他么？」

她一聽大驚失色，「十幾年！你才二十歲啊！我算算……天哪！你居然跟一個戀童癖在一起十幾年！」聲音大到周圍人人側目。

我以手扶額，「我重申一遍，沈良是養了我十幾年，但不是包養好嗎？」

「有什麼區別嘛。」她小聲嘟噥，「幾歲大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我搖搖頭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抬手看看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對她道：「我去衛生間，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去吧去吧。」她輕鬆地揮揮手，「待會兒有老男人問我有沒有見過唐琪琪，我就說她跟別的小男生跑了。」

我哭笑不得，跳起來捏了一下她的臉。

2

自習室衛生間人還挺多，我排了好一會兒，期間沈良發消息問我：「出來了沒有？」我回他：「就好就好。」

出來的時候校門口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童貝貝在那鬼頭鬼腦地張望著什麼。

我過去拍她肩膀，「知心大姐你怎麼變得這麼猥瑣？」

她一見我回來高興地跳起來，「琪琪你回來得正好，那邊有個帥氣的小哥哥，麻煩你幫我去要一下微信。」

我都被她氣笑了，「你自己去要不好嗎？為什麼是我？」

她突然扭捏了起來，「大學幾年我又沒談過戀愛，有點緊張。」末了她拍拍我的手，堅定地對我說，「包養你都不當回事，駕馭男人你一定是把好手，你不怕，你去。」

可能她綽號「秋高」吧，我都被「氣爽」了。

「哪兒呢？」我問。

「那不就是嘛。」她遙遙一指。

遠處一年輕男生穿著簡約的T恤，靠在車邊抽煙，遠遠地望去，的確有一張好看的臉。

「琪琪啊，你就去試試，要不到沒關係，咱們再從長計議，那說不定就是我們學校的呢！要不到聯繫方式可以問問是哪個班的嘛……」

我跳起來使勁揉了揉她腦袋，也沒聽她的叨叨叨，大踏步徑直走到那男生面前，「同學，麻煩能不能要一下你的微信，我朋友想要撩你。」

那人抬頭看我，愣了一愣，歪過頭看了看我身後，突然笑了，滅了煙，轉身從車子里找出一支筆，也沒有紙，直接就寫在我手心了。

「好了。」他抬頭。

「謝謝。」我看都沒看，轉身走了回去。

「吶，你要的微信。」

「哎呦卧槽，這樣就行了？」童貝貝一臉詫異，「我蜻蜓隊長還沒宣布比賽開始，你居然就拿到了和平星？」

說罷迫不及待地打開我手心，下一秒臉色突然變得很怪異。

「你是吃屎了么，臉色這麼怪？」我小心翼翼地問她。

「你自己看。」她把手還給我。

我低頭一看，手心寫著：「琪琪是個小傻逼。」

我轉頭，不遠處那男生笑得前仰後合，倚著車身幾乎要倒下來。

「沈良你丫的！」

3

飯桌上的氣氛很沉悶。

沈良坐在對面低著頭吃東西，似乎是餓壞了。

旁邊的童貝貝也沉默著，大約是在思考是叫「哥哥」還是「叔叔」。

「琪琪怎麼說啊？這就是你口中的大款？不是說是個老男人么？」她湊過來，「怎麼也得四十幾了吧？怎麼遠看是個小哥哥，近看是個小學弟？」

「沒有。」我說，「才三十七。」

「那也不年輕了呀！這不科學！」

廢話！我也知道不科學！每年夏天跟他出去一兩趟先黑的都是我，誰叫他是個非人類呢！

正想著，對面的非人類舉起杯子遙遙敬了童貝貝一杯，「早就聽琪琪說，大學裡有個要好的朋友，這幾年多虧了你照顧。」

「啊啊，我也早聽琪琪說起你這個大……叔叔！」童貝貝一時得意忘形差點說漏嘴。

「叔叔？她是這麼跟你說我的？」

沈良轉過頭來看看我，突然咧嘴一笑，特狡黠，活像只偷了雞的狐狸。

看他得意的那樣，我伸出小拳頭在他面前比划了兩下，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而不語。

4

吃完飯順路把童貝貝送到她二姨家，我跟沈良就回來了。

到家開了門，我把包丟在沙發上，風一般地沖向我的床，日夜想念啊簡直。

沈良走進卧室換衣服，「你那朋友還挺有意思的。」

「是啊，她就是一逗比。」我說，「晚上又要出去啊？」

「對，請土地局的人吃飯。」

「哎呦喂。」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從後面抱著他，「年輕小夥子學什麼不好非要學應酬，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身體吃壞掉，要不就別去了，我在家煮麵條給你吃。」

「你那面是人吃的么？再練幾年估計還行。」他裝作漫不經心地拿開我的手，戴上了手錶。

「那我晚上跟朋友出去吃飯唱歌，我也不在家吃了，你不在，我一個人沒意思。」

「好，記得早點回來。」他微微遲疑了一下，回應道。

「你都不問問是什麼人？男的還是女的？」我有點難受。

他笑笑，「琪琪你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總不能老是像以前那樣管著你。」

「是啊沈良。」我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嗯？」

「我到法定婚齡了。」我上前貪婪地抱著他，「我們結婚吧。」

「別鬧，琪琪，你又在耍小孩子脾氣了。」他慢慢地推開我，臉色十分不自然。

「什麼叫小孩子脾氣？」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很憤怒，「你以為我一直都是小孩子嗎？你也說我已經長大了，你知道的吧沈良，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吧？你為什麼不敢回應我？」

「你還小，經歷的還少，不要總是把這種話掛在嘴邊。」他有點無奈。

「小？二十幾歲了還小？比你那個時候大太多了吧？！那個時候你敢跟唐小柔說你喜歡她，現在我為什麼不能？！」

「那能一樣么？」

「怎麼就不一樣了！」我硬著脖子跟他吼。

「好好好，咱們能不談這個話題么？」他語氣軟了下來，「明天是周末，咱們明天說好嗎？」

「不！沈良，你總是將我當成小孩子，總是說『明天說』『有空再說』，可是明天永遠不會到來。」我步步緊逼。我受夠了，不想再被像小孩子一樣糊弄了。

「那你想怎麼樣？」他又氣又笑，「明天去領證么？」

「有個高中男生喜歡我，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答覆我今晚就不回來了，你不想要我有的是人要我！」

「你敢！」他回頭，「我打斷你的腿！」

「我怎麼不敢！」我咬著牙，「唐小柔可以我為什麼不行？沈良你不就是喜歡得不到的嗎？」

「給我閉嘴！」

他突然暴跳如雷，失去了全部的風度。

房間里火藥濃得像是要炸開。

半晌，他冷靜下來，「唐琪琪，這些年來是我太放縱你了，讓你什麼話都敢說。」

他盯著我的眼睛，「你最好不要挑戰我，不然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男生，我都不會讓他好過。」

說罷徑直走了出去，「咚」的一聲帶上了門。

我站在那裡，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一下子坐在沙發上。

有陽光灑進來，灰塵上下飛舞，格外靜謐。

5

沈良不是我的父親也不是我的養父，也不是我的叔叔兄長，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但卻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沈良是個非人類，我常這樣說他，因為他是個天才。

小小年紀，小初高連跳五級，大學留學麻省，兩年念完，精通三國語言，二十歲回來創辦公司，二十二歲公司上市。

一直到今天，可以說白手起家，腰纏萬貫，前途一片光明。

智商的高度連帶著情商也早熟，沈良喜歡過一個女的，他高三的語文老師唐小柔。

跟她表白的時候他才十五歲，當然被拒絕了，沈良心灰意冷之下去了國外。

五年後沈良回來，昔日戀人早已為他人婦，而且不是良配。那男人新婚不久就因為把人打成殘廢，鋃鐺入獄，被判了二十年。

本來就是一場孤兒寡母的悲劇，沒想到過了兩年唐小柔被查出來患了癌症。沈良回來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老得都快死掉。

最後她央求這個男人照顧她唯一的女兒。

沈良答應了。

6

是的，我叫唐琪琪，唐小柔是我媽。

以上這些事我都是聽老頭老太太說的，太過隨意，寥寥幾句，反正我是不信。

因為我曾經在家中衣櫥的一個柜子里，找到過一張老舊泛黃的照片。

那是一張合照，一對少年男女，手拉著手躺在公園的草地上。

是沈良，還有唐小柔，兩人手拉著手，笑得很甜，神態十分親密。

從照片上看，他們兩個人當年是在一起過的，那五年，沈良也曾回來過。然而這段往事沒人對我說過，十幾年來沈良也是絕口不提。

不提就不提吧，就像探監的時候，從言語里，許家輝當年還打斷過沈良一條胳膊，然後兩個人在我面前裝作不太熟的樣子。

往事都隨風去了。

7

我喜歡沈良。

童貝貝一個勁地朝我看，搞得我歌都唱不好。

「怎麼著？被老男人甩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我，生怕觸了我霉頭。

「是！」我惡狠狠地把麥克風一甩，「氣死我了！」

同桌很狗腿地幫我把音響給關了，說了句：「我去拿點吃的！」飛毛腿似的出了包廂。

「怎麼說啊？」童貝貝捻起托盤裡一塊糖。

「被拒絕了。」我沒好氣地說。

「哎呦喂！他沈良可以啊！尾巴都翹上天了！敢拒絕你！」

童貝貝一下子不高興了，之前還勸諫我不要被「老男人」拐走誤入歧途，一聽到我居然被男人拒絕了，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人家不喜歡我，我有什麼辦法！」聽著童貝貝寵溺的語氣，我一下變得很委屈。

童貝貝將我摟進懷裡，「不喜歡也好辦啊！」

「怎麼說？」我來精神了。

「你確定你真的喜歡沈良而不是有戀父情節么？」

「那當然！」我回答得斬金截鐵，正巧同桌捧著一托盤零食回來，我一指他，「你覺得他夠老么？高中時候我跟他可是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哪有什麼戀父情節？」

同桌臉一下垮下來了，哭喪著臉，「姑奶奶，我們那時候哪是談戀愛啊，是我給你做了一年的苦力好吧？端茶送水的。」

我正準備開口，童貝貝就接話了，「你說你喜歡他，那就告白啊！告白不行強吻會不會？啊？實在不行你就下藥啊！連下藥你都不敢你憑什麼說你喜歡他？」

同桌「咕嚕」咽了口口水，捂著胸口面色蒼白地退到門口，像是即將被凌辱的小姑娘。

「行了行了，她不是說你，你怕個屁！想要我對你下藥，你也得有下藥的資本是不？」我朝他擺擺手。

同桌一臉的受傷。

「琪琪我這麼跟你說吧，你喜歡沈良你要跟他說啊，你不跟他說，一個人在這自怨自艾有什麼用，他又不知道。」

「我跟他說了呀，十七歲生日那天我就說了，他每次都當我是小孩子，以為我在耍脾氣。」

「那要麼是你語氣不對，姿態沒放正，要麼就是他真的不喜歡你，一直把你當孩子看。」

「那肯定是我姿態不對啊！」我跳起來，「他最喜歡我了好吧！」

8

出了KTV把他們倆人送回去，一個人開車回家，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沈良還沒回來，我發消息，不回，打他電話，關機。

不是說請土地局吃飯么？怎麼關機了？

驅車到公司，大廈里燈火通亮，還有不少人在加班，有相熟的跟我打招呼。

沈良的秘書小李抱著資料看我過來滿臉狐疑，「琪琪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找沈良，他人呢？」我問。

「沈總下了班就走了呀，沒回家嗎？」他微微有點驚訝。

「不是說跟土地局的人吃飯么？怎麼下班了就走？」我問。

「那是昨天啊！有關部門文件都已經辦好了，今天請吃什麼飯？」他驚訝道。

我一顆心沉了下去。

回到車上，我再打給他。

還是關機。

我突然有點難過。

沈良居然有什麼事開始瞞我了？

十幾年了，沈良從來沒什麼事瞞著我，剛跟著他的時候我才五歲，可是一直相依為命。那個時候他寧願回來跟我一起吃速凍餃子，也不願搭理外面的飯局。

飯後我們常聊天，權當是睡前故事。

他給我說他小時候怎麼在福利院長大，怎麼一步步跳級，去美國後又遇到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是怎麼遇到他的初戀的。有幾次酒喝多了告訴我，當年他是怎麼一步步把人家騙上床的。

十幾年了，他吃什麼，穿什麼，用哪個牌子的錢包，系什麼樣的皮帶，甚至穿多少號的內褲，白天遇到什麼人，又談成了一筆多大的生意，我都一清二楚。

十幾年來很少關機的他居然不接我的電話？

他居然什麼時候也有事情不讓我知道了？

回到家，沒人。

一個人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9

第二天一醒過來。太陽已經老高了，簡單洗漱吃了點東西，我驅車又去了公司。

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沈良正起身拿著材料準備去開會。

「你昨晚去哪兒了？我打你電話怎麼關機？」

「手機沒電了。」他臉色有點不自然。

「你撒謊！」我怒道，「昨天走的時候我還看你手機有90多的電！你平時壓根不玩手機的人，怎麼可能手機沒電？」

「說沒電了就沒電了，昨天吃飯手機借給人家小朋友打遊戲了，怎麼了？」

「你昨天壓根就沒飯局！昨晚我來公司小李都跟我說了！沈良！你騙我！」我怒道，掏出口袋裡的車鑰匙就砸過去。

「我是撒了謊。」他伸手抓住鑰匙串，「不過我昨天的確是有飯局，只不過不是跟土地局。」

他走過來，把鑰匙重新塞回我手裡，「我還有會，你在這等一會兒，中午我們仨一起去吃飯。」

「吃飯？我們仨？還有誰？」

「柳顏啊，她剛回來，中午帶你去見見。」他言簡意賅，出了辦公室，帶上了門。

我呆立在那裡，傻了。

柳顏居然回來了？

10

柳顏是沈良的初戀女友，當年留學麻省認識的。後來柳顏全家定居美國，沈良要回來創辦公司，兩人便散了，如今她怎麼又回來了？

在沈良辦公室待了一個多小時，期間用他電腦打了兩盤英雄聯盟，連跪，氣死我了。

沈良會開完了，回來進了裡間換了一身休閑裝，示意我，「走不走？」

「走啊，怎麼不走。」我氣哄哄地從他身邊路過，走在前面，下樓的時候電梯都沒帶他按。

「去哪兒吃？」我問他。

「織錦樓213包間，柳顏在那裡等我們。」

我氣呼呼啟動車子，直奔織錦樓，他開著他那輛路虎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到了織錦樓，我蹭蹭蹭地爬上去，推開了213的門。

包間不大，但勝在雅緻，窗台上放著幾盆文竹，窗口一位穿著旗袍的窈窕女子背對著門，看見門開了，那人回過頭，對我笑。

「是琪琪吧？果然生得美麗，跟當年那人一模一樣。」

柳顏的照片我看過，是個美女，文靜大方，現在真人一見，比照片上還要美。

雖然她笑得很坦誠，但我還是一肚子不快活。

上來就把自己放在長輩的位置上是怎麼回事啊？我和沈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都沒這樣，你個頭回見面的，上來就要佔我便宜？

我站在包間門口沒進去。

沈良從後面上來問我：「怎麼不進去？」

我沒說話，沈良拉著我進了包間，道歉似的跟柳顏說：「從小到大就這兒樣，你別見怪。」

我一聽立馬不樂意了，什麼語氣啊？她占我便宜也就算了，你怎麼還跟她合著伙來欺負我呢？你到底站哪頭的啊？

撇撇嘴嘲諷道：「是不是還要我喊阿姨好啊？」

沈良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倒是柳顏，「噗嗤」一聲笑出來。

快四十歲的人了，居然保養得這麼好，笑起來眼角連魚尾紋都沒有，非人類原來不止沈良一個，我都有點嫉妒。

「琪琪，別鬧。」

「誰跟你鬧了。」我嘟噥一句，臉看向一邊，不打算理他們。

11

一頓飯吃得不怎麼樣，菜好是好，卻不合胃口，連沈良都只吃了半碗飯便放下筷子。

「不合胃口嗎？」柳顏放下筷子，「有點大意了，忘了你不喜歡吃川菜。」

「沒關係。」沈良欠欠身子。

「什麼沒關係啊，一道道菜這麼辣，我都沒吃飽。」我假裝不開心。

「那琪琪想吃什麼？」

想吃什麼？我想吃西湖醋魚、東坡肉、賽蟹羹、家鄉南肉乾、炸響鈴、荷葉粉蒸肉、西湖蒓菜湯、龍井蝦仁、杭州煨雞、虎跑素火煺、乾菜燜肉、蛤蜊黃魚羹、叫化童雞、香酥燜肉、絲瓜鹵蒸黃魚、三絲拌蟶、油燜春筍、海參盆蒸、腊味合蒸、走油豆鼓扣肉、麻辣子雞、洞庭金龜、網油叉燒洞庭桂魚、蝴蝶飄海、冰糖湘蓮、紅燒寒菌、板栗燒菜心、湘西酸肉、炒血鴨、清燉馬蹄鱉、黃山燉鴿、腌鮮鱖魚、紅燒果子狸、徽州毛豆腐、徽州桃脂燒肉、清香炒悟雞、生熏仔雞、八大鎚、毛峰熏鰣魚、火烘魚、蟹黃蝦盅、奶汁肥王魚、香炸琵琶蝦。

我想吃的多了去了，你能給我整來么？

我沒說話，靠在椅子上哼哼。

「要不我去買點牛排，回去煎牛排給你們吃吧。」

「也好。」沈良點頭，「記得以前咱們沒事總喜歡煎牛排吃。」

這句話聽著怎麼這麼怪呢？

直到下了樓，我才發現不對勁，什麼叫回家啊！那是你家嗎？

我氣壞了。

沈良你怎麼回事啊？就這麼帶女的回家了？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我有點難過。

記得十三歲那年生意上有人耍手段要搞沈良，揚言要把沈良送進局子里去。

那些天我一直跟著他，生怕什麼地方跳出幾個彪形大漢把他給銬了。

有天夜裡沈良接到個電話，半夜把我搖起來，打開保險柜，把裡面的什麼證啊卡啊全拿出來，滿滿地放了一床，一一給我說，這是什麼證，這是什麼卡，裡面有多少多少錢。

我說：「沈良，我還小，你現在跟我說這個幹嗎？」

他怒道：「咱家就咱倆，不告訴你告訴誰？」

咱家啊，咱們的家啊，你和我的家。

那次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沈良這句話深深烙在我心裡。

我們的家啊，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啊。你怎麼問都沒問我就準備帶個女人回家呢？

柳顏沒開車來，沈良打開車門就等著她坐進去，極有紳士風度。

我把車門拍得直作響，朝他們吼：「我這邊寬敞！坐我這！」

柳顏看看我，再回頭看看沈良，嫣然一笑，走過來，拉開車門施施然坐在了副駕駛上。

我冷哼一聲，瞪了沈良一眼，拉開駕駛座車門也坐了進去。

一路上我很暴躁，連續超了幾個孫子，前面紅燈我一個急剎車差點闖過去。

沈良從後面上來，停在旁邊，降下車窗，「琪琪，你就不能開慢一點？」

「你管我！」我惡狠狠地對他說，綠燈亮了，我腳一踩油門又竄了出去。

「你喜歡沈良？他跟我在一起你吃醋了？」

一邊副駕駛上的柳顏開口，居然還有興緻磨指甲。

「那又怎麼樣？」我同樣惡狠狠地對她說，「柳顏，我要是你就一輩子待在美國不回來了，找了美國佬嫁了就好，幹嗎還回來給人添堵？」

「這話說得就欠妥了呀，什麼叫回來給人添堵？有句老話不是說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在偌大的美國轉了一圈，發現居然沒有人比沈良還優秀，我這不就回來了么。」

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一個急剎車停下來，驚疑不定地問：「你真的是回來跟我搶沈良的？！」

「什麼叫『跟你搶』，你就這麼確定沈良是你的？」

「我們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我連他穿多大的內褲都一清二楚，不是我的是你的？」

後面沈良看我們停下來，也慢下來，「怎麼了？」

「沒事，你先去買牛排，我跟柳顏去買點東西。」

「那行吧，你們快點。」

他驅車走了，我們目送車子消失在視野里，柳顏才慢悠悠地開口。

「你是不知道昨晚沈良在哪兒吧？」

我一下子手腳冰涼。

12

很多年了，我一直刻意不去想這個問題。

我才二十二歲，可是沈良已經三十七歲了。

這些年來，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身邊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呢？又不是小孩子了。雖然他從不在我面前表現出來，但我能猜到，誰也不是聖人是不是？但他不說，我也不會傻到去問，像個鴕鳥一樣欺騙自己——或許壓根就沒有呢？

可是這麼多年的偽裝被這個女人輕輕一戳就破了，我真想一刀砍了她。

眼眶裡熱熱的，像是有什麼要流淌出來，胸口堵得慌。

我咬著牙笑，「不過是打一場重逢炮罷了，這也值得拿出來炫耀么？」

她『吃吃』地笑，「你不會還為這個『老男人』守身如玉吧？」

「關你屁事！」我猛地發動車子，箭一般地竄出去。

柳顏沒說話，窗戶打開，撐著胳膊望著外面，看不清表情。

回到家我倒在床上就沒起來，聽到他們在客廳廚房鬧得開心，談好多年前的舊事。

有煎好的牛排香氣傳進來，我動動鼻子，可是沒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天漸漸黑了，外面的喧囂聲漸漸低了下去，隱約聽到句，「你跟她說一下……」

卧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沈良探進來個頭，「柳顏要回去，我送送她。」

我沒吱聲，門又「砰」的一聲輕輕關上了。

外面是沈良路虎低沉的引擎聲，似乎是繞了個圈，漸漸遠去了。

那天我等了一晚上，沈良也沒回來。

13

我說完這一切，對面的許家輝居然在發獃，我「喂喂」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你有沒有搞錯啊！到底有沒有在聽？」我敲敲桌面。

「在聽在聽，不就是一個少女的懷春史嘛。」他笑得賊沒心沒肺。

這些年他變得蒼老了，記得沈良第一次帶著我來探監的時候，他頭上還沒有這麼多白髮，但面容依舊俊朗。當年在平川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唬得唐小柔稀里糊塗地就嫁給了他，新婚沒幾天就守了活寡。

「你對我喜歡這麼個老頭子沒意見？記得他當年還是你的情敵來著。」我說。

他「嘿嘿」兩聲沒說話。

半晌，才開口：「你能將這些事跟我說我很開心，但你也知道，我這人從來就沒靠譜過，不然當年也不會熱血犯下事，丟下你們母女兩個，在這件事上我實在沒有多少發言權。」

他頓了頓，「你都這麼大了，該有自己的主見了，不論是對還是錯，也沒有人怪你是不是？至少這麼些年來，沈良沒讓你受欺負，對不對？必須承認，不論是做父親還是做男人，我都不如他。」

聽他這麼說，我來了興緻，「當年你跟唐小柔還有沈良幾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陳年舊事，小屁孩打聽啥。」他打了個哈哈，敷衍了過去。

「沒意思。」我說，「剛剛還說我長大了呢。」

他笑笑，沒說話，我也沒說話，探監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到了，有獄警過來要帶他走。

「我這輩子算是這樣了，沒什麼好說的，以後你也不用來了，反正都一個樣。這種地方晦氣，女孩子來多了不好。」

他慢悠悠起身，「不論最後跟誰好了，記得寄份請柬過來，我也安心。」

他默默地轉過身去，走到門口，就要轉彎。

我看著他佝僂的背影，心裡微微有點泛酸。

「爸！」

我叫出了十幾年來都沒叫出口的稱呼。

他聽到了，卻沒回頭，只是身子抖了抖，擺擺手，接著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我站在那裡，心裡像大風刮過，萬分蕭索。

14

假期結束了，按道理該送我回學校了，沈良還是沒影。

失望之下我自己收拾收拾東西，開著那輛賓利就回了學校。

到宿舍樓下童貝貝感慨萬分，「咱們學校被包養的不少，敢這麼大搖大擺炫富的你還是頭一個！怎麼著？老男人拿下了？強吻的還是下藥的？」

「什麼強吻不強吻，我跟他斷了！沒看到我的車嗎？還有一套房，都是我的青春損失費！」

我沒好氣地回他。

「哎呦。」她無比惋惜，「你再忍個幾年說不定還有套門面呢，可惜了。」

氣得我在她臉上狠狠抓撓了一把，頹唐地進了宿舍。

接下來的半個月一直很頹唐，在宿舍睡得天昏地暗，上課也是愛去不去，吃飯不是訂外賣就是讓童貝貝帶。

某天睡到飯點被尿憋醒，舍友們去上課都還沒回來，我下床去衛生間上了趟廁所，看鏡子里的自己青面獠牙，都睡傻了。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我以為是舍友回來沒帶鑰匙，走過去開門，門一開我愣住了。

是柳顏。

15

碗里的茶熱氣裊裊，潔白的瓷盅里飄著幾片碧綠的茶葉，茶是好茶，聞著就一股清香。

對面的女人心思卻不在茶上，東看西看，居然還有心情磨指甲。

「有什麼事你就說，我下午還有課呢。」我有點不耐煩，屁大點事還要約在茶樓，兩碗茶要我一百多塊，簡直搶錢，在學校食堂不好嗎？環境優雅，二十塊錢兩杯奶茶還送小吃，划算死了。

她終於停止了磨指甲，慢悠悠抿一口。

「我是跟你談沈良的事的，麻煩你不要纏著他了，最好兩個月之內搬出去，我個人可以在帝豪苑補償你套房子。」她伸出兩根手指，「兩百平的。」

「你放屁！」我站起來朝她吼，「你以為你是誰啊！什麼叫我纏著他？這十幾年你都不知道在哪兒呢！這時候不知道從哪旮沓里跑出來說沈良是你的？」

我恨不得把茶碗里的茶潑到她那張精緻的臉上。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以為跟男人上過幾次床就能留住他的心了？你太小看沈良了吧？」我冷笑，「你都一快四十歲的人了，還跟我一小姑娘爭男人，說出去讓人笑話。」

「這有什麼可笑的，外面沒有優秀男人，我吃回頭草不行？難得沈良對我還有情誼，我又不傻，難道非要一個人孤獨終老？」

「你無恥。」我說，「我不知道你用什麼卑鄙手段使得沈良同情你，但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他終究會回頭的。」我頓了頓，「柳顏，我可比你小十幾歲，咱們慢慢耗唄，我等得起，你等得起么？」

這是我最大的依仗，我還年輕啊，我才二十幾歲，再等個五六年都可以，那時候，柳顏都已經快五十歲了，哪怕是只看色相，我都要比她有更大優勢吧。

而且我不信，我跟沈良十幾年的感情，抵不過這個老女人短短几天的甜言蜜語。

這幾天我是過分頹廢了，現在一想，我怕什麼！我還年輕啊！我等得起！

對面柳顏突然笑起來，笑得很開心，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唐琪琪，你是比我年輕沒錯，可這種事又不是談包養，年輕貌美勝算就大么？你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你真的以為兩個月前沈良去美國是談生意么？」

她推過來一張單子，接過來一看，是一張懷孕檢查報告。 （原題:《君生我未生》，作者：流殤非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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