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以知識，報之以拳腳——淪為高危職業的老師

《詩經》有雲，投桃報李，說的是要知恩圖報。高考結束，塵埃落定，落筆交卷的學生心裡除了解放的喜悅，想必還盛滿了對老師的感激。然而，有的學生卻做出了「報師以拳腳」的狗咬呂洞賓之事。

高考結束當晚，四川資陽的一名班主任杜某還沒等收到同學們的告別和感謝，就先迎來了其學生的家長的一頓暴打。據說，班主任被打是因為之前處理該學生上課玩手機的問題。

資陽杜老師被打

老師因為管教學生而受到的傷害遠不止於此，有的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2008年10月，山西朔州二中的班主任郝旭東在收走學生香煙後被其用彈簧刀捅死。十幾天後，浙江麗水的女教師潘偉仙被學生掐死在家訪途中。2016年11月，廣西全州一幼兒園的謝老師因管理調皮學生午睡，被學生家長帶來的人毆打致流產。同年12月，河南信陽的醉酒家長竟將孩子的老師打得右耳膜穿孔。

全州謝老師被打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父母教子，老師樹人，自古是天經地義之事。而現如今，老師批評學生，為何會引火燒身？血淋淋的事實觸目驚心，但我們更應該冷靜下來，去思考當今社會的師生關係。

隨著社會的發展， 「教與學」的關係漸漸擺脫了原來的「天地君親師」的唯師論，師生地位愈加平等，學生也贏得了更多尊重。但從諸多事實來看，這種「平等」似乎有些矯枉過正，教師甚至成了高危職業。老師不再進行婆婆媽媽的嘮叨和有些傷自尊的批評，聽起來很爽，但最終受傷的還是學生自己。

學生如樹苗，如不及時修剪扶正，極易長成「歪脖樹」。嚴師出高徒，適宜的批評百利而無一害，有人把自己的功成名就歸功於老師當初的勸導，有人說多虧老師的逆耳之言自己才懸崖勒馬未鑄大錯。學生讀書學的不僅是知識，老師育人教的也不僅是課本，學校存在的意義在於幫助學生立德。失去了懲戒權的老師必然失去了很多勸誡學生的氣力，有老師坦言：「我們現在只能教知識，不敢教做人。」

程門立雪

那麼老師是如何失去懲戒權的呢？

當今的學生承受著更大的競爭壓力，很多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問題。敏感如他們囿於象牙塔，拒絕任何形式的打擾——哪怕是來自師長的善意規勸。2014年鄖縣的一個學生因為上課看小說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教育，走出辦公室後竟縱身跳了樓。學生心理得了病，很多學校卻缺乏心理輔導中心，沒經過系統學習的老師也力不從心，只好放下了教鞭，選擇了溫順。

有的處於叛逆期的問題學生把學習和老師都放在對立面，老師若觸其逆鱗，就可能火冒三丈，言語頂撞之，甚至拳腳伺候——郝旭東老師和潘偉仙老師都是死於這類衝突。而在《未成年人保護法》和《義務教育法》的庇護下，學校不能開除學生，教師也不能舉起教鞭——有心無力的教育者往往就「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手不管了。

有些家長的教育觀念也有問題。家長把孩子送到學校來的時候，往往會要求老師對自家孩子嚴加管教。不過如果真的批評教育了學生，個別家長就和自己的孩子站到了同一戰線——「我家孩子在家很乖的」。有的甚至對老師惡言相向，大打出手。然而父母之溺愛今天傷害的是杜老師和謝老師，明天就可能把自己的心肝寶貝送上歧途。

孔子杏壇講學

師生關係失衡看起來是因為學生不聽話、家長不明理，但更深層的原因在於學校和家庭心理教育的缺席、教師的付出與回報失衡以及社會對素質教育的忽視。要重新恢復天平的平衡，則應該治標又治本。

教育者應當更注重學生的價值取向和心理健康。讓罪犯放下屠刀或許需要警察和監獄，讓抑鬱者走出陰霾也需要相當專業的心理治療，這些對於學校、老師和家長來說都很困難。但通過學校設立心理小屋、老師多關心學生心靈並提高疏導能力、家長也多關注家風教育等措施來防患未然，及時發現他們心裡的小烏雲卻並不是蜀道之難。在毒草生長之前就用愛將其撲滅，一定可以換來師生互敬，教學相長的雙贏局面。

不過作為最重要一環的老師要在白熱化的教學競爭中保證成績已經氣喘吁吁，要實現對學生細緻入微的關心，著實力不從心，其付出和回報將更加不成比例。所以，「讓教師成為令人羨慕的職業」成為總書記也關心的問題，而素質教育的真正推行則是解鎖的金鑰匙。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希望血色的慘劇發生後，人們將振作起來，向那根源發掘，不懼怕重重阻礙，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開出一片明朗天地。

圖文作者：翟明帥

編 輯： 江 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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