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爬在沙灘上 數著浪花一朵朵

~01~

到達斗湖機場是下午四點，機場非常小，我們兩三分鐘就走到了出口。大概是剛下完一場雨，空氣帶著海風和路面的濕度，又暖又咸地吹將過來。

事先預約好的接駁車在機場出口等著，載上我們之後便向仙本那鎮上駛去。

路又長又直，沒有分叉，偶爾拐個大彎。路的兩邊儘是大片大片的蒼綠色的棕櫚樹。因為面積太大，棕櫚樹林散發出一種幽幽的神秘氣息。

司機是當地人，車開得很快，靠近仙本那鎮的時候飄過來一朵雲，隨即下來一陣豆大的雨，幾分鐘後便沒有了，抬頭是清澈的晴空。來的這天是星期六，正好是當地的周末集市，進鎮子的路從鎮口就開始就堵上了，移動緩慢。我和T乾脆提前下車步行，繞過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提著箱子前往這個傳說中的度假勝地。

~02~

仙本那很小，鎮上的酒店住宿條件也很一般。因為沒有很好地處理垃圾，鎮子上到處都是散發臭味的垃圾場。我們沒有選擇條件好些的海島水屋緣於對海鮮的念想。誰讓水屋的三餐都是固定的還沒有海鮮呢。舟車勞頓，此時的我們已經飢腸轆轆，就近找了家網紅飯店「肥媽海鮮樓」準備大快朵頤。

海鮮和國內比確實很便宜，我們暗自慶幸犧牲了住的質量來換吃的。每種海鮮都可以自行選擇做法，我們挑了地道的沙巴風格來做。

奶油老虎蝦每隻都有手掌大，先滾油炸過再煮，端上來對著酸甜脆皮一口咬下去是鮮美飽滿的蝦肉。椒鹽皮皮蝦一隻五兩重，比我的胳膊還粗。鹹蛋黃炒蟹、甜辣東風螺、醬爆魷魚都很好吃，搭配牛油果冰和芒果冰有一種絕妙的滋味。每道菜做法都不一樣，但是放在一起絲毫不違和，一頓下來嘴裡非常有層次，抿一下唇回味無窮。分量太足，以至於最後我們多到吃不完的蟹黃蟹肉，統統送給了循味而來的小野貓。

吃的過程中不斷有當地人拿著小水桶過來兜售鮮活的海膽、大龍蝦、東星斑和象拔蚌這些海物。雖然可以按照1/3的價格還價，但是加上送去店裡的每盤菜20馬幣的加工費，其實也沒有很划算。

我和T先生大餐完畢，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決定繞著鎮子走走以消食。行至鎮上最為邊緣處的海岸，遊客和店鋪都少了，呈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靜謐和廣闊，只有一個塑料杯在岸邊隨著浪濤起起伏伏。我和T先生吹著夜晚微涼的海風，彷彿與身後的喧鬧空間生生隔開了。

~03~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Mataking島和Timba-Timba島體驗深潛。

快艇駛了一個多鍾，停在了一處有拖尾沙灘的美麗海面。海是通透的淺藍，沙是晶瑩的白。隨船潛導把快艇固定好，用中華人民共和國語言的諧音和我們交代注意事項。

因為深潛之後短時間內不能坐飛機，而到達和離開仙本那都是以飛行最為便捷。所以我們把本應安排在前面的浮潛換到了第三天。第一次體驗深潛，看著重重的裝備還是很興奮的。

來之前我們做了一個初級潛水者的問卷，包括耳壓平衡要點、潛鏡進水後調節方法以及一些身體狀況的簡單調查。其實潛水作為一項戶外運動，危險性還是不小的。所以作為沒有潛水證的小菜鳥，我們被限制不得超過15米的潛水深度。

潛導向我們展示了一個漂亮的背躍式入水之後，便招呼我和T先生一起開啟海下的奇妙旅程。T先生膽子很大，也學著做了一個利落的入水。我可不敢，背著沉重的裝備慢慢從梯子爬了下去。

~04~

「Ready？」潛導笑眯眯望著我們。

我和T先生咬緊呼吸管，比出OK的手勢。

一米，兩米。

藍色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

四周非常安靜。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紅色、黃色、紫色的珊瑚。

藍色、橙色、白色的海星。

黑色長刺發光的海膽，還有靈活地從我們胳膊、頸側穿梭過去的小魚。

快看，大海龜！

T先生用力抓我的潛水服，手指向離自己腳下很近的地方。一隻巨大的海龜正趴在珊瑚叢邊打瞌睡。

剛發現這個驚喜抬頭又看見一隻海龜朝我們悠閑地游過來。我朝它擺手，隔著面鏡對它展示我少見多怪的吃驚表情。它從我們身邊遊了過去。寬而大的掌滑過海水，帶起一波小小的順滑的水流，輕輕撞了一下我的身體。

我向底下望去，光束穿過珊瑚和海草反射上來，一縷一縷的。深海里的魚，好像也沒有因為太黑看不到彼此而隨便生長，大家都很漂亮，是各種各樣的漂亮。

~05~

仙本那作為潛水勝地而出名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詩巴丹。

這是一個無數潛水愛好者嚮往的地方。

詩巴丹在距離仙本那約36公里遠的北西里伯海上，是一個菌菇形狀海洋小島，水流溫和、水溫適中，擁有得天獨厚的潛水條件。詩巴丹島被一大圈硬珊瑚環礁所包圍著，再往前跨出一步便是深深的海崖。

這裡相傳有一種罕見的原始之美，海龜、鯊魚、巨蜥處處可見，尤以海狼風暴著稱。

我們的潛導去過那裡。講起詩巴丹，他停頓了好幾秒鐘彷彿在回味當時的情境。

我問他潛水到過最深的深度是幾米。他說90米。而一般人的極限是40米。我繼續好奇地問他是什麼感覺。他說很害怕。會產生像要把你撕裂一般的耳鳴。

只是近年來詩巴丹島附近的珊瑚狀態在明顯變壞，馬來政府已經遷出了島上所有的度假村。到訪潛水客數量也被越發嚴格的實施許可證制度控制住，環境才得以好轉一些。

~06~

後面一天的行程自然還是海。

可是即使都是海，也不一樣。

有藍得非常均勻的、柔軟透澈的果凍海的Bom Bom島，海底的每隻海星和珊瑚都清晰可見。T先生一頭扎進水裡撈起一隻橘色海星，和它打了和招呼再放回海里。

也有海水呈現迷人漸變藍色的Sibuan island軍艦島。

浮潛的時候我把手裡的餅乾屑灑進海里，無數的大魚小魚圍過來吃。靈活點兒的，徑直游上來啄一口我的手心裡。痒痒的，很好玩。

還有在夜晚聚集滿天繁星和無數螢火蟲的White wetland。雖然沒有看清楚遠處的長鼻猴，自由的白鷺和活潑的小獼猴給我們留下了非常生動的印象。想來有寶寶的，很適合帶來這個與自然如此親近的地方。

在海里泡了太久，上岸又是暴晒，幾日下來頭髮變得生澀干硬。素來愛惜頭髮的我這回卻一點兒也不在意。我願意用絲滑的頭髮換清涼的海的擁抱，哈哈。

~07~

臨走的時候我們去鎮上的水果店買水果。店主要價一袋山竹15馬幣。我們正要還價10馬幣，旁邊一個戴著小白帽的穆斯林也在買水果，他向我們擺擺手，說3馬幣就夠了。我們對差價有點吃驚，沒好意思開口呢，小白帽就開始幫我們向店主討價還價了。店主不願放棄宰客的機會，似乎不願意以這個價格賣給我們。小白帽直接拎起一袋山竹說送我們，他來付錢。我們哪好意思收，掏出10馬幣來給他。他堅決不肯要，最後我們還是收下了，覺得這份莫名其妙得來的禮物附帶了許多小白帽慷慨通達的快樂。這份快樂惹得我們的心情也變得莫名其妙的好。

潛水很累人。拎著不會游泳的我游來游去的T先生更累。回機場的車上兩個人都顯現出濕漉漉的疲憊，T先生很快在一路明明滅滅的燈光里睡著了。轉頭看窗外，深綠色的棕櫚樹林漸漸消失在仙本那無邊的夜色里。

我把手伸出窗外，海風彷彿知曉一切的，坦蕩而溫柔地從我手邊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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