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是神作還是水貨?看這
文 | 柯蛙
果然刷屏!
戛納史上的最高分電影------
《燃燒》
影迷都知道,前段時間的戛納,除了國內的賈樟柯的《江湖兒女》和畢贛的《地球上最後的夜晚》,要說風頭最勁的,還有兩部:
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李滄東的《燃燒》。
一日一韓,兩個大導。
前者成功奪得金棕櫚,後者刷新了戛納電影的評分記錄。
這樣的電影,誰不想看?
本來以為片源要等很久,沒想到幸福來得太突然,還沒幾天,《燃燒》就率先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效果咋樣呢?
......非議很大,一言難盡。
有人說它好,也有說不好,有人說詩意,更多的人說是裝*。
豆瓣得分也是一度從戛納電影節期間峰值的9.2分,降到了現在的8.0分。
這部影評人打出罕見高分的電影,觀眾不買賬?
為啥?其實很正常。
角度問題。
比如現在比較集中的反對評價是:懸疑沒有解答清楚,導演立場含糊不清。
反正就是,「看不懂,故弄玄虛!」
普通觀眾看電影看的是故事,「看懂」是剛需。
影評人看的除了故事,可能還有意境、形式、結構、有無創新、觸發的思考......
當然,這並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但如果一部電影故事好像沒看懂,但是看完震得你頭皮發麻,它是不是好電影呢?
當然是。
所以我覺得這其中有一些誤區,就是很多人以「看懂」為目的去看一部藝術片,很可能就跟導演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非把電影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而扼殺了電影本身的朦朧美感。
道理很簡單,就像「水至清則無魚」,「猶抱琵琶半遮面」永遠要比「袒胸露乳」要美。
這兩天很多自媒體都對《燃燒》紛紛跪拜,都誇神作、牛*、年度好片!
但不是我說,一個都沒誇到點子上去(放心,我可能也誇不到點子上去)。
他們的問題是覺得觀眾沒看懂,又覺得自己看懂了,於是開始一條條的去解釋。
比如惠美託付給鍾秀照顧的那隻貓,是否真的存在?
惠美口中的井,到底有沒有?
到底是誰在不停的給鍾秀家裡打電話?
惠美死了嗎?是不是Ben殺的?鍾秀又為什麼殺了Ben?
說實話,這些問題有標準答案嗎?
並沒有。
導演費盡心思營造這些疑惑,也並不是為了尋求一個標準答案。
所以對於《燃燒》來說,其實所有的解釋都是偏見。
只有在看完之後,你的迷惑你的思考,才是導演的表達訴求,這些才是沉甸甸的真實存在。
李滄東是作家出身,43歲才開始拍電影,至今為止也只拍了六部。
而這部《燃燒》,距離上一部作品《詩》,也是時隔了長達八年之久。
雖然作品不多,出活又慢,但這似乎不影響他國際大導的地位。
對染只有六部作品,一出手就是好貨,金棕櫚大獎提名了三次,金獅獎提名了一次。
憑什麼?
我覺得這和李滄東電影中的「詩意」分不開關係。
「詩意」是我眼中電影的最高境界,一部有「詩意」的電影宛如神跡。
那「詩意」是什麼?
一種對自我感受的表達,一種無用之美。
你開心了會笑,難過了會哭,憤怒會罵人,這些都是對自我感受的表達。
但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本能式的表達,人的情緒中總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時候,總有你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沉思還是該暴躁的時候。
你有時候會被夕陽、露水、晚風、霧靄所震撼,有時候會被火焰、舞蹈、身體、音樂所感動。
是這些在本能之上的情緒,才匯聚成了「詩意」的表達。
這些是那些爆米花電影帶來不了的。
電影的本質上都是要刺激你的情緒,但商業片的片邏輯是刺激你的感官。
但像《燃燒》這一類的藝術片,則是想激發出一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帶你尋找遺忘在某個內心角落裡的東西。
相信大家都會覺得惠美的那一段舞蹈很美。
夕陽西下,夏日晚風襲來,田野就在眼前,她在兩個男人的面前脫掉上衣,迎著餘暉忘情起舞。
你可能不知道導演為什麼會來這麼一段,但就是覺得心裡好像震了一下。
在這一下中,你可能感受到了自由、釋放、孤獨......
這就是一種很私人的很不可名狀的情緒,但它讓你遇見了美。
如果看完之後再回想的話,你會發現:
原來這是惠美最後一場戲,所以也可能是她生命的最後一天。
還有,她是社會底層,是一個不甘於現狀還老被生活打擊的女孩。
她以飛蛾撲火的姿態撲向Ben,又屢屢跟底層的鐘秀保持著聯繫。
她在高檔派對跳著令人尷尬的舞,又向別人傾訴「精神飢餓」和「身體飢餓」。
她到底愛著誰?她到底想要什麼?這些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就這樣被生活推著往前走,她在電影中是壓抑和掙扎的。
現在我們再回過頭來看,這段舞是指惠美內心的情緒一次釋放,還是惠美只為自己而跳的生命之舞?
至於它到底代表了什麼,這重要嗎?
不重要。
你看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標準答案。
像這樣的片段,它跟真正的故事情節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正是因為這些額外的無用之美,才給電影真正帶來了「可遇而不可求」的詩意。
而這些詩意,和詩意給你帶來的思考,才是《燃燒》的牛逼之處。
所以像「懸疑沒有解答清楚,導演立場含糊不清」這樣的問題,你不覺得是導演刻意為之嗎?
都說清楚了,還有什麼魅力可言呢?
電影主要改編自村上春樹的《燒倉房》,同時也借鑒了福克納的《燒馬棚》。
對於村上春樹,很多人的態度曖昧,儘管近年都是諾獎的種子選手,但還是有很多人把他當成暢銷書作家。
這部《燒倉房》原著字數很短,故事也極為簡單,結尾更是有一種戛然而止的感覺。
比起《燃燒》,它更加虛無怪誕,更具有拉美魔幻現實主義的氣息。
原著中「我」的淡淡的困惑與憂愁,在《燃燒》中,變成了鍾秀的精神崩潰和一場謀殺。
這麼看來,李滄東比較村上春樹來說,把故事和人更加落到了實處,讓這個故事有了根。
相比村上春樹,福克納在文學上的地位則要高得多,這位大師中的大師,是許多著名作家心中的偶像。
電影中對《燒馬棚》的借鑒,主要用了對鍾秀的人物塑造上。
前面說的「故事有了根」,這個「根」就是福克納式的憤怒。
在階級鴻溝之下,暴力成了唯一的出口。
當然,電影的不好之處,也在於這個階級鴻溝。
原著中的「我」、「她」、「他」,被李滄東有意的拉大了階級之間的差距,變成了簡單的「窮富之爭」、上流階級和底層屁民的故事。
而這個Ben「燒塑料棚」,這個極具儀式感、表現主義美感的行為,本來是對傳統道德的一種不屑和摧毀。
在《燃燒》中,則多少被他的富人身份所影響,變成了一個有錢人向世界宣告主權。
這種對於階層的控訴,若放在一般的電影中,是很好的批判元素。
但對於《燃燒》這樣的大師之作而言,這種明顯的階層意識,會讓則電影滑入局限和狹隘了。
不過好在階級之爭只是佐料,導演並沒有在此停留太久。
電影的最後,是鍾秀一把火燒了Ben和他的保時捷。
是一個窮人燒死了一個富人嗎?
是一個不公湮滅了另一個不公嗎?
不止如此,是一個年輕人殺死了另一個年輕人。
一個虛無吞併了另一個虛無。
鍾秀點燃保時捷後,踉蹌地把破卡車開向了遠方,身後大火逐漸熹微,前方霧靄朦朧一片。
路不知往何處縱。
這才是一個大師乾的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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