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妙手可雕龍-榆樹盆景《雙龍戲水》

最新 06-16

龍是華夏民族的圖騰，盆景作品中以龍命名的不在少數，榆樹盆景銘品《雙龍戲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見主幹凌空起勢，在水天相接處閃展騰挪，盡情遨遊；副干盤旋躍動，如臨深淵碧潭間翻滾嬉戲，吞雲吐霧。翠葉婆娑，恰似青霄白岫；虯枝穿插，猶如翻波逐浪。根基處那樹心朽爛後形成的空腔，像蜿蜒曲折的海岸線，又像蛟龍在江河湖海中沉浮時激起的拍岸浪濤。兩條巨龍經藝術家高超技藝的濃縮，巧妙地融入盆樹之中。氣韻生動，動感飛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意境油然而生。材、藝、景、境出神入化！

欣賞《雙龍戲水》精美造型的同時，人們無不對藝術家造型養護的功力大為折服，驚嘆在這朽木空洞形成的「葫蘆瓢」上，是如何培育出生機勃發、形神兼具的藝術精品的？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還得從作品的培育過程說起。

圖1 生長茂盛時樹像

二十年前的初春時節，江南某小鎮的樁材市場上，一個形狀奇特的榆樹樁坯引來了諸多盆景愛好者圍觀。此樁樹皮斑駁，老氣橫秋，上下兩干俯仰得體，相映成趣，節律靈動，又不失彪悍的霸氣！如此奇樁佳材，哪位盆景人不是意欲先得而後快？然而圍觀的眾人卻在一聲聲的嘆息中，怏怏離去。原來此樁最奇特也最為致命的地方，就在於它的根基部位因長年累月在荒山野嶺中受到風雕雨蝕、蟲蛀獸咬，木質部分早已腐朽殆盡，僅留一層「薄若蟬翼」的樹皮維繫生命，而且采樁人在挖掘的時候又將主根截至極短。所以樁材雖好，但生命力確實微乎其微。難怪眾人只是扼腕興嘆，卻無人問津。藝高膽大的朱師傅（現盆景作者的師傅）毅然購得此樁，開始了挑戰自然、挑戰自我的育樁歷程。

盆景是有生命的藝術品。一個樁坯如果不能成活，一切後繼的藝術加工根本就無從說起。對於這個奄奄一息的榆樁，用盡一切手段使其起死回生，是最關鍵的重中之重。

這時，封閉截口和創造小氣候顯得尤為重要。所謂封閉截口，就是用熔化了的石蠟等憎水材料將樁坯的所有截口封閉，防止樁坯體內水分養分等繼續流失，也阻斷病菌入侵的通道，好好保護它僅存的一線生機。所謂創造小氣候，就是採用高培土和套塑料薄膜等措施，人為地創造適合樹樁復甦成活的局部小環境，而不是一味多澆水增加土壤濕度。恰恰相反，如果澆水過多，導致盆土過度漬濕，更容易促使樁坯死亡。細心的呵護，使原本岌岌可危的樁坯逐漸恢復了生機，開始發出嫩嫩的枝芽。但這還不是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假活、高溫、病蟲害等潛在的危機仍隨時會奪去樁坯脆弱的生命，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這一階段的養護，遮陰、噴霧、除蟲……一樣都不能少，唯一必須禁忌的是施肥，以免灼傷幼嫩的新根。在這一階段，不論萌發的枝條位置是否合適，都要先保留，任其瘋長，以促使新根茁壯成長。經過一個生長周期（至少要等到枝條木質化）以後，才可疏去不需要的枝條。

經過一年的複壯培養，樁坯奇蹟般地度過了生存危機，進入正常養護階段。這時就要因材施藝，選擇最佳的觀賞面和觀賞角度，構思造型方案了。然後採用相應的造型手段，儘力追求效果圖設計的藝術效果。

圖2 脫葉後樹像

關於造型手段，有必要提一下接枝補位的方法。大家知道，榆樹屬厚皮樹種，其樹皮的癒合能力很好，萌芽爆發力也很強，芽點密布，易於定托造型。但是此樁「葫蘆瓢」部位有較大面積的愈傷皮層，那裡很遺憾地沒有芽點萌出。而這一部位又必須有枝托分布，否則造型效果將大打折扣。若採用傳統的靠接方法，又苦於僅存的樹皮上沒有辦法固定接穂，於是借鑒松樹盆景上常用的鑽孔套接法接枝。就是在盆樹的生長期，在需要補枝的地方用電鑽鑽孔，把其他部位的枝條牽拉過來，穿過這個小孔後固定。隨著套接枝條的逐漸增粗，自然會與母株的皮層融為一體。通過幾個部位的套接，盆樹的出枝點更加合理，結構更加飽滿。在枝條的塑造上，借鑒嶺南的蓄枝截干法，枝無寸直，虯曲參差，老態畢露。十幾年的匠心妙手，初塑了樁景雛形。

《雙龍戲水》初步成型後，作者並沒有就此滿足，而是以藝無止境的精神，努力提升作品的品位。通過反覆觀察和比較，他感覺這件盆景如果反過面來觀賞，動感會更加流暢，主副乾的呼應也更加協調，更能淋漓盡致地體現出既定的意境。於是確定了新的觀賞面。這一「華麗轉身」看似不經意，實則經過深思熟慮，使人感覺眼前一亮，作品的藝術品位由此又上了一個新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