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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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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 《各體書冊》冊

紙本 29cm×15cm×2×12 山西省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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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臨帖研究

竇元章

傅山(一六○七—一六八四或一六八五)出生在一個世代書香的家庭,從小接受了良好的私塾教育,書法作為基本的教育環節也受到了嚴格而系統的訓練。傅山晚年曾回憶說他八九歲開始學習書法,至七十七歲[1]還臨池不輟,臨帖活動伴隨了傅山近七十年,影響著傅山每一次書風的轉變。傅山臨過的帖現已無法準確統計,根據其文集、書論里的記述和傳世的作品來看,傅山遍臨百家,涉及真、草、隸、篆、行各體,而對其產生重要影響的主要有趙孟頫、顏真卿、篆隸及二王。本文試圖梳理出傅山在各個時期臨帖的特點,說明臨帖對其書風形成的影響。

傅山臨趙孟頫

『貧道二十歲左右,於先世所傳晉唐楷書法,無所不臨,而不能略肖。偶得趙子昂香山詩墨跡,愛其圓轉流利,遂臨之,不數過而遂欲亂真。』[2]年輕的傅山苦於書藝不進的時候,遇到了趙孟頫,因『愛其圓轉流利』,於是下功夫臨之,『不數過而遂欲亂真』,可見傅山學了趙孟頫之後書藝大進。趙子昂的書法很適合傅山的胃口,之後的十幾年,趙孟頫成了傅山學習書法的主要對象,一直到甲申鼎革之後。雖然我們現在無法看到傅山臨寫趙孟頫的作品,但從其早期的作品《佳杏得紅字詩稿》以及石刻拓片《上蘭五龍祠場圃記》來看,明顯流露出趙孟頫流暢綺麗的味道。在傅山其他的小行書作品中我們也能發現趙孟頫的影子,而這種影響即使在傅山晚年的臨作中還時有表現,如山西博物院藏《臨帖冊頁》及晉祠博物館藏《臨王羲之張令等帖手卷》(圖一)的後半部分都能看到趙孟頫的遺風。可見,年輕時的傅山對趙孟頫的書法下過很大的功夫,以致在日後的作品裡會不經意間帶出趙書的味道。難怪晚年的傅山經常感慨:『然腕雜矣』、『少年時徒壞紙筆,但習惡書。』[3]

年輕時期的傅山浸淫於趙孟頫書法,一是受到當時書風的影響,自明以來,書壇上館閣流行,趙書風靡,而晚明書壇執牛耳者的董其昌更是稱趙孟頫為『五百年中所無』[4],把趙孟頫推為王羲之後第一人。年輕而有些無知的傅山,不可避免地會受到這種風氣的影響;二是傅山在學習趙孟頫之前,接觸的都是晉唐時期的石刻,所以不能『略肖』其精神,當看到趙孟頫墨跡的時候,隨即被其『圓轉流利』所吸引,喜歡並且上手是自然而然的事;三是趙書『潤秀圓轉,尚屬正脈。蓋自《蘭亭》內稍變而至此。』[5]『趙書卻是用心於王右軍者』[6]。傅山深知王羲之書法是正脈,但不能看到墨跡,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甲申之後,傅山對趙孟頫的態度發生了急轉直下的變化:『余極不喜趙子昂,薄其人,遂惡其書。』[7]『熟媚綽約,自是賤態。』[8]『痛惡其書淺俗,如徐偃王之無骨。』[9]很顯然,傅山痛斥趙孟頫是因為政治原因、人品問題,正所謂愛之深,痛之切。但就書法藝術本身而言,傅山對趙孟頫『亦未可厚非』,還是肯定的。

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草書臨帖》軸,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綾本,縱162.2cm,橫4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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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臨王獻之江州帖軸》 綾本 174.5x50.5cm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傅山臨顏真卿

傅山受其家學影響,從小學習顏真卿,但真正全身心臨習,是從甲申之後。白謙慎推斷,他對顏真卿書風的熱衷始於一六四○年代後半期與一六五○年代。根據傅山自己的敘述,他曾認真學習過顏體楷書《家廟》、《麻姑》、《大唐中興頌》及行書《爭座位》、《祭侄文稿》。傅山有一件書於一六五○年代的《臨顏真卿麻姑仙壇記》(圖二)作品,整體風格除了線條厚重外,基本上是按王羲之小楷的筆法和結字特點臨摹的,完全沒有原碑的寬博樸拙。這大概有兩種可能:一是傅山在做一種有意的探索,即用自己習慣的王羲之筆法臨摹顏真卿小楷,嘗試找到二者間的契合點;二是傅山從小接受王羲之體系的小楷訓練,已經形成了比較穩定的風格,甲申後改學顏體小楷,還不能在短時間內擺脫王羲之的影響,故在臨顏真卿《麻姑仙壇記》中,有意無意地帶出了王羲之小楷的味道。而書於一六五三年的另一件小楷《莊子逍遙遊》冊頁,儘管還有鍾繇和王羲之的影子,但表現更明顯的是用筆凝鍊厚重,結字平穩寬博的正宗的顏體風格。在大字楷書上,如藏於晉祠博物館的『性定身閑』聯(圖三)和『竹雨茶煙』聯(圖四),則表現出了更直接、更純粹的顏體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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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竹雨茶煙聯》軸 紙本 225×44cm×2 山西晉祠博物館藏

行書方面,在傅山一六四○年代至一六五○年代中前期的書作中,我們發現其書法風格的不一致和不穩定的狀況,這正是傅山學習顏體行書,改變原來面貌的探索階段的表現。到一六五○年代中後期,傅山以顏真卿為主調的行書風格基本形成,這也是傅山小行草的代表風格。就書於一六六○年的傅山行書代表作《丹楓閣記》(圖五)而言,林鵬先生說:『完全是顏體的地道風格,筆法結構,直追平原』。書於一六六○年代的《左錦》冊頁(圖六),無論是筆法、結字還是整體格調上都與顏真卿的《祭侄文稿》極其相似,傅山把顏體行書的特點已完全融入到自己的風格中。對於孤傲不遜、個性十足的傅山,能夠亦步亦趨地學習臨摹顏真卿,只能說明顏真卿不管是人格上還是書藝上都深深地吸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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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 行草臨古軸

中年後對顏真卿的認真研習,是傅山一生學習書法最重要的階段。其後的書法不管是楷書、行書還是連綿大草,都以顏體風格為主導,而傅山選擇顏真卿作為自己一生學習的典範,大概有以下原因:

一是家學淵源。傅山在《作字示兒孫》後云:『復始宗先人四五世所學之魯公。』又云:『晉中前輩書法,皆以骨氣勝,故動近魯公,然多不傳,太原習此技者,獨吾家代代不絕。』這表明傅山的先祖一直在學習顏真卿,並把學顏作為傅家子弟學習書法的必經之路。而顏體書法厚重、磅礴、壯偉的風度,非常符合北方人的審美心理,也更符合剛正不阿、性情豪邁的傅山。傅山從小應該受過良好的顏體書法訓練,對顏真卿及其書法是非常有感情的。

二是政治原因。這是傅山中年以後毫不猶豫地選擇顏真卿書法最直接的原因。傅山從小受到儒家思想教育,是一位具有極強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的人,當面對山河驟變、家破國亡的歷史遭遇時,傅山選擇了抵抗,選擇了不合作,最後選擇了用文藝的手段當作政治和意識形態的武器。而臨危不懼、忠義大節的顏真卿無疑是傅山學習的最好典範。晚年的傅山有兩段筆記,記述了他為何如此認真地研習顏真卿的書法:

『常臨「二王」,書羲之、獻之之名幾千過,不以為意。唯魯公姓名,寫時便不覺肅然起敬,不知何故?亦猶讀《三國志》,於關、張事,便不知不覺偏向在者里也。』

『才展魯公帖,即不敢傾側睥睨者。臣子之良知也。』

傅山在《作字示兒孫》中寫道:

『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綱常叛周孔,筆墨不可補。誠懸有至論,筆力不專主。一臂加五指,乾卦六爻睹。誰為用九者,心與腕是取。永真溯羲文,不易柳公語。未習魯公書,先觀魯公詁。平原氣在中,毛穎足吞虜。』

這首寫給兒孫、教育後代的詩,提出顏真卿是做人、做書的典範。他告誡子孫,只有顏魯公那樣高風亮節的人,才能寫出那樣遒麗雄強的書法,只有那雄強豪邁的書法才能以筆代戈,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衛俊秀先生認為:『(這首詩)特提出人書俱傳的魯公,態度是嚴肅的,氣勢是雄大的,念及後代,寄意遙深,意義實為重大。是傅山書論綱領性的詩篇。』[16]傅山顯然具備了顏真卿的雙重品格,因此他從顏真卿的書法美學範式中找到了契合點。

三、書法本體原因。吸引傅山的不僅是顏真卿的忠義形象,還有顏真卿書法風格的特點。在《訓子帖》中傅山在比較了趙孟頫和顏真卿的書法特點後,提出了著名的『寧拙勿巧,寧丑勿媚,寧支離勿輕滑,寧直率勿安排』的觀點。傅山認為顏真卿的書法代表的是拙、丑、支離、直率,趙孟頫的書法則體現了巧、媚、輕滑、安排。顏體書法得篆籀正法而樸拙無華;在『二王』優美、恬淡傳統書風之外高舉了粗獷、豪放的另一面旗幟,被視為『丑』;結字內松外緊,轉折處活潑流暢,可謂支離;用筆洒脫自然,直抒胸意,可謂直率。而『拙、丑、支離、直率』也正是傅山向顏真卿取法的主要方面,這些特點最後融合到了傅山的其他書體之中,尤其表現在他的連綿大草上。顏真卿不僅是傅山崇拜的典範,也是其『四寧四勿』書法理論的完美體現者,是傅山書法的主要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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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 《行草臨帖書冊》冊 紙本 32cm×32cm×2×8 山西省博物院藏

傅山臨篆隸

中年以後,傅山開始關注篆隸,提出了許多擲地有聲、清晰有力的觀點:

『不知篆籀從來,而講字學書法,皆寐也。』

『不作篆隸,雖學書三萬六千日,終不到是處,昧所從來也。』

『楷書不自篆、隸、八分來,即奴態,不足觀矣。』

『楷書不知篆隸之變,任寫到妙境,終是俗格。鐘王之不可測處,全得自阿堵。』

『至於漢隸一法,……妙在人不知此法之丑拙古樸也。』[21]

傅山還把這一理論付諸書法實踐。中年以後臨過的篆隸碑帖有《石鼓》、《嶧山》、《張遷》、《史晨》、《華山》、《梁鵠》、《曹全》、《夏承》、《孔宙》、《尹宙》、《衡方》、《乙瑛》等,有些碑甚至反覆臨摹,多有體會[22]。傅山傳世的篆隸作品不少,但質量不算高,遠不能和其他書體相提並論。他學習篆隸的目的是在用,取篆隸之渾厚、古樸、支離等營養而參融到其他書體,尤其是草書中,最後創造出獨具特色的連綿大草。在傅山《臨曹全碑》中,我們看到,他弱化了原碑規整娟秀的特點,線條硬拙,結構奇側,和原範本相去甚遠,顯然是在把握大致字形基礎上的『意臨』。通過這件作品,我們似乎能看到傅山學習篆隸的態度和方法。

傅山如此重視篆隸的原因:首先是清代初期,學術上的追本溯源,金石學的復興,訪碑活動的活躍,促進了審美思潮的變化,書法上也把學習篆隸作為藝術革新的不二法門;其次是甲申之後,傅山開始全面熱忱地臨摹顏真卿,顏體書法中一個很重要的特點是古拙、質樸,具有篆籀韻味,而篆隸書的特質又符合傅山『四寧四勿』的審美觀。傅山從顏體書法上受到了啟發,找到了靈感,懂得了把篆隸融合參用到行草書的方法。傅山在篆隸上的主張和實踐不僅成就了他的書法藝術,還開啟了清初碑學思想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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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隸書張說恩制賜食五言詩軸》綾本 143x48cm 山西晉祠博物館藏

傅山臨『二王』

傅山在晚年回憶自己的學書歷程時說:

『吾八九歲即臨元常,不似。少長,如《黃庭》、《曹娥》、《樂毅論》、《東方贊》、《十三行洛神》,下及《破邪論》,無所不臨,而無一近似者。最後寫魯公《家廟》,略得其支離。又溯而臨《爭坐》,破欲似之。又進而臨《蘭亭》,雖不得其神情,漸欲知此技之大概矣。』

又說:『寫《黃庭》數千過。』

傅山從小接受『二王』體系法帖的嚴格訓練,因舉業之所需,以楷書為主。其傳世的大量小楷作品,基本格調都是『二王』,可見早年傅山在『二王』小楷上下的功夫。少時的嚴格訓練不僅打下了紮實的基本功,還在傅山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了神聖的種子。經過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晚年的傅山開始平靜地反思,他深入研究先秦諸子,期望從正統的儒家思想和傳統的政治體制中,尋求應對社會危機和山河易主的根源。書法上,他開始重新重視『二王』,認為『二王』,尤其是王羲之才是書法之『大乘』,是傳統的經典。他也從對『二王』的領悟中『漸欲知此技之大概矣』,此時的傅山大徹大悟了。

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傅山 草書臨王羲之《諸從帖》軸 紙本 186.5cm×40.5cm 山西省博物院藏

傅山對『二王』的回歸,首先表現在他對《蘭亭》的重視和學習上。林鵬先生說,傅山至少見過三種版本的《蘭亭》墨跡[25]。各種版本都認真研習過,世傳傅山臨《蘭亭序》有兩件(圖八):一件為絹本,一件為紙本。據專家考證,絹本依《定武本》臨寫。後有題記為:

《蘭亭記》平淡直率,始終倡嘆,雅一情字。晉人高致,三複不厭,正復引人今昔有傷深懷。俗人妄臆昭明不選之由,良大可笑…

另一件為紙本,於一六七七年臨《褚摹本》,時年傅山七十一歲。亦有題記:

向見邢太僕家所撫定武《蘭亭》,一味整齊標誌,較今諸所行《蘭亭》頗懸都鄙,比之唐臨本則不無安勉之別矣。……褚臨本已爾,不知右軍真跡復當奈何。

從以上兩則題記來看,傅山對《蘭亭序》,尤其是《褚摹本》真跡大加推崇,對殉葬的《蘭亭序》真跡更是頂禮膜拜,有些神往了。『平淡直率』、『雅一情字,晉人高致,三複不厭』等感慨是傅山認真臨習後的切身體會。在與友人的書信中,傅山有這樣一段話:

《蘭亭》二本,若能便中寄來,得一寓目何如?平生所見數種,唯河南臨本,真足至寶,不可得也。此二種中,倘是,則亦不可輕視諸人。

『不可輕視諸人』,是傅山覺得《蘭亭》太珍貴了,以免損毀?還是傅山有些私心,怕諸人偷學了去?耐人尋味。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傅山把《蘭亭》奉為至寶而三複不厭。

從兩件《傅山臨蘭亭序》的作品我們注意到,臨作基本遵循原範本的字形和章法,甚至連範本里的缺字和塗改之處都依樣葫蘆地據實臨摹,可見傅山對王羲之的崇拜和對《蘭亭》的虔誠。

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傅山 《草書臨王羲之明府帖》軸 絹本 191cm×49cm 山西省博物院藏

傅山對『二王』的學習,除了《蘭亭序》外,主要是《閣帖》。傳世的傅山臨作中,大部分是其晚年臨『二王』的法帖,如《丘令帖》、《伏想清和帖》、《明府帖》、《冠軍二妹帖》、《安和帖》、《安西疏帖》、《倫等帖》、《玄度帖》、《殊愁帖》、《諸從帖》、《諸懷帖》、《初月十二日帖》、《得萬書帖》、《十七帖》、《江州帖》、《闊轉帖》、《府君帖》、《適得帖》、《小園帖》、《張令帖》、《知欲東帖》、《極熱帖》、《八月帖》、《想弟帖》等等,有的臨寫不下數遍。這些臨作有以下特點:

一、大軸臨作多為應酬之作。傅山傳世的臨作中多數為大軸臨作,從質量來看,普遍不是很高,內容任意拼湊,用筆輕浮,章法隨意,許多細節不能到位,書寫相當草率,明顯不是傅山『臨以致用』或『適情自娛』的作品;從材料來看,這些大軸臨作多為絹本和綾本。晚年的傅山基本寓居深山,過著清貧的日子,生活上還經常需要朋友接濟,不大可能用昂貴的絹和綾來臨帖練字,應該是求字者預先備好材料來找傅山書寫的。傅山為什麼把大量的臨作當作應酬之作呢?有一段話為我們找到了答案:

人再索老夫鶩書,輒雲不要作詩,只是臨帖。帖是古人底現成字,無甚忌諱,是人都拿的底,詩則生人疑猜,且多觸犯,筆硯亦成畏途矣。

在傅山的大軸臨作中,也有不少是代表作,如《臨王羲之伏想清和帖》、《臨王羲之諸懷帖》、《臨王羲之明府帖》等,用筆精緻,氣息通暢,精神飽滿,韻味十足,實為傅山之佳構。

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傅山 草書臨王獻之《安和帖》軸 綾本 192cm×47cm 山西省博物院藏

二、臆造性臨摹。『晚明是中國臨摹史上的一個轉折點,臨摹的觀念在這時出現了重要的變化:臨摹不再僅僅是學習和繼承偉大傳統的途徑,它還成為創作的手段,換言之,它本身就可以是一種創造。』這種變化具體為小字展大、數帖拼湊雜糅、改變所臨範本字體、隨意脫字等方面,總之,表現出很大的隨意性,後人把這種奇特的臨書方法稱之為『臆造性臨摹』。

傅山的臨書方法無疑受到了這種風氣的影響。在其傳世的臨作中,絕大部分都是巨幅大軸,與所臨原帖風格極為不同。也有不少拼湊、雜糅、脫字現象的臨作,如同為臨王羲之的《伏想清和帖》(圖九),臨作A『月』後脫『未』字,全篇脫三十八字,臨作B中間未脫字,後脫二十九字;《臨王羲之安西帖》後半段節錄自王羲之的《二書帖》;《臨王獻之冠軍帖》後續的是王獻之的《二妹帖》字。

『臆造性臨摹』表現出很大的隨意性,但絕不是沒有目的的遊戲行為,而是包含著書家孜孜不倦的探索和創新。始於明中後期的巨幅大軸,促使書家們必須改變傳統的書寫觀念,在技法層面和作品風格上,都需要有新的改變。在臨『二王』法帖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了傅山做的一些創造性革新。『二王』系統的書法繼承和發揚了儒家中庸和諧的美學思想,表現出恬淡、優雅、流暢、細膩的美感。傅山的臨作打破了這種和諧,以一種極端的方式表現著自己的個性,具體表現為:以連代斷、以實代虛、以圓代方、以弧線代直線、以繁代簡、以疾代徐、以外拓代內●、以中鋒代側峰。傅山『通過比晚明書家更為劇烈的變形,更為繁複的盤繞,更為恣肆的用筆……把十七世紀張揚的草書運動推向最激進的極端。』

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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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 節臨淳化閣帖王右軍草書手卷 紙本 26 X 206CM

三、冊頁、手卷臨作與巨幅大軸臨作風格明顯不同。縱觀傅山存世的『二王』臨作,我們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與巨幅大軸的『臆造性臨摹』不同,傅山在手卷、冊頁上的臨作基本忠實於所臨的範本,如晉祠博物館藏《臨王羲之張令等帖手卷》(圖十),是傅山七十三歲時所臨,在近二米的長卷中臨王羲之法帖八通。整幅作品基本忠實於所臨範本,用筆精到,氣息通暢,十分精美,顯示了傅山紮實的基本功和在草書上的天賦。這類臨作除了尺幅大小對作品風格的影響外,可能是傅山承襲傳統的臨摹觀念,將臨摹作為學書的手段,也可能是送給特別尊敬的人或親密的朋友,故而寫得非常認真。

縱觀傅山近七十年的臨帖生涯,當時的學術思潮和藝術風氣,以及其家學淵源和突出的個性,民族意識和明遺民立場,敏銳的藝術洞察力和超前的創新意識都影響了他對臨帖對象的選擇。最後傅山以顏真卿的外拓、中鋒、豪放為切入點,以篆隸的古拙、渾厚、圓轉為支撐點,以『二王』的欹側、流麗、韻致為歸屬點融合參用,形成了屬於自己的書法藝術風格。

傅山臨過的那些帖

傅山 草書臨王羲之《伏想清和帖》軸 絹本 119.5cm×46.5cm 山西省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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