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米族民間傳說賞鑒
普米族民間傳說賞鑒
李俊英/文 網路/圖
普米族民間傳說是普米文學中一種通俗的文學種類，它體現著普米族人對歷史的探尋，對生命的追溯，對生活的熱愛，對自然的尊崇，對祖先的敬畏，對正義的謳歌。它是豐富多彩的，也是有趣生動的；它是別開生面的，也是不拘一格的。在此，我們遴選其中三例以饗廣大讀者。
傳說一：「親愛的，你從哪兒來？」
「我是誰？我從哪兒來？」發展到今天，已經成為一個被大多數人忽略的哲學問題，基本上可有可無。但在遠古時期，它卻是人類祖先們認識自然、解釋世界的頭等大事。所有的人類祖先，都在想方設法找到人類的起源及其賴以生存的世界的關係，因此編織了層出不窮的創世神話。
與盤古開天地和女媧摶土造人相比，普米族的創世神話顯得樸素、萌態十足又極其大膽，因為開天闢地這樣的宏偉責任，首先是由貓頭鷹和老鼠這樣籍籍無名的小動物來完成的。
傳說在天地之初，沒有太陽星星和月亮，一片漆黑。貓頭鷹和老鼠決定去尋找光明。貓頭鷹馱著老鼠飛啊飛，飛到一個有雲牆的地方，貓頭鷹用爪子扣住雲牆，老鼠用牙齒撕啃出現了一個窟窿，月亮的光透射而出，碎屑化成了滿天星辰。它們繼續飛，又看見一道雲牆，撕開後，灼熱的陽光噴薄而出，天地間一派光明，是為太陽。但是，貓頭鷹卻被灼傷了眼睛，同老鼠一起摔了下來。
這樣美好浪漫且充滿個體首創精神的神話故事，純真的像個童話，「人物」事件主題情節全都活靈活現，極具感染力。與這個神話相連的，是一個堪稱《天仙配》始祖型的神話，說的是小伙機緣巧合愛上天上的九姑娘，在玉帝的重重阻撓下終究結為夫妻，並創造了人類、穀物和牲畜。
普米族的另一個創世故事，講的是獵人吉賽米打獵時射中為非作歹的馬鹿，「砍下鹿頭時，鹿頭變成藍天，牙齒變成星星，鹿眼變成日月；砍開鹿體時，鹿體變成大地，鹿心鹿肝鹿肺變成了叢谷群山，鹿腸變成了江河道路，鹿膽變成了彩虹，鹿血變成了龍潭湖海，鹿毛變成了萬千草木……」在普米族先祖的認知里，天地萬物即是這樣來的。
這則創世神話和我們熟悉的《盤古》相似，和哈尼族的魚創造了天地人神也有共通。區別是盤古神話體現的是農耕生活，普米族體現的是狩獵生活，哈尼族體現的是漁獵生活。
傳說二：「諸葛亮偷了孟獲的心？」
在《三國演義》里，諸葛亮「七擒孟獲」婦孺皆知，這件事是諸葛亮的軍事才能、智慧謀略和仁義道德的綜合體現，歷來被人津津樂道。可是在普米族的傳說故事裡全然不是這樣。
普米族傳說的《不要給婆娘說真話》記敘，三國時有個普米族名將，能呼風喚雨，騰雲駕霧，諸葛亮老是打不贏他，抓了之後也殺不死。後來諸葛亮使了個美人計，找了個漢族女子嫁給他。漢族女子與他生活幾年後，終於從他口中得知殺不死的秘密是，他的心在娑羅樹上。於是諸葛亮設法偷掉他的心，終於把普米軍隊打敗。
據一些歷史典故記載，諸葛亮確實到過普米族所在地木里一帶，孟獲則是當地普米族的首領「瑪哈」，後來在史官記載時音譯成「孟獲」。這就有意思了，《三國演義》里的孟獲給人的印象驍勇無謀，諸葛亮打他簡直是易如反掌似與小兒戲，但普米人的傳說則把孟獲樹成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至於諸葛亮，則有那麼幾分勝之不武的味道。或許那場戰爭真沒「七擒七縱」那麼容易，也或許那個歷史事件在普米人心中，有著曲折婉轉的心理映射。
但值得一提的是，「瑪哈」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不能打戰」，這與諸葛亮「心戰」的民族政策暗合。從這一點來說，諸葛亮和孟獲之間，未必是大家傳說的那樣。
傳說三：「青蛙教人祖喝智慧水」
普米族是尊崇自然，並與之和諧相處的古老民族。在普米族的神話故事裡，有很多關於小動物的傳說。
遠古時候，人類處於蒙昧時期。司管動物的天神傳諭，喇孜山上有兩眼泉水，一清一濁，其中一眼是智慧水。動物和人類的祖先都去尋找。人類的祖先在路上看到一隻受傷的青蛙，救了它。青蛙感恩不盡，告訴人祖：泉水在山頂大香柏樹下，清的不能喝，濁的喝三口。人祖來到山頂，發現清的早就被動物喝光，濁的還滿著。他忘記了青蛙教他的話，一口氣喝光了濁的水，頓時感到神志清醒，耳聰目明了。而青蛙因為人類的祖先，沒有喝到智慧水，變成愚昧的動物。為了報答青蛙的恩情，普米人將其尊為「阿舅」，立了禁忌不能傷害。
既是神話不必當真，但普米人對青蛙的尊崇，至今仍沿襲著。大概普米先祖生活的地方是高山牧場，濕地、沼澤、湖池極為珍貴，而青蛙則是與這些地方緊密相連的精靈，發現它就能找到水源，解決人畜飲水問題，所以普米人當它是吉祥物也不為怪了。
有關普米族的神話傳說還有很多，下期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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