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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連載 | 盛嘉:走入荒野的托克維爾——對美國印第安人悲劇的觀察與思考(一)

原標題:史學連載 | 盛嘉:走入荒野的托克維爾——對美國印第安人悲劇的觀察與思考(一)


Copyright ? 本文收入《美國歷史的深與廣——紀念歷史學家楊生茂百年誕辰論文集》,商務印書館2017年版,由作者授權本公眾號全文轉發,特致謝忱!並感謝趙學功老師、董瑜老師轉賜手稿。原創文章,如需轉載,請註明【中國美國史研究會官方公眾號「美國史研究」】,感謝關注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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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盛嘉,美國康奈爾大學歷史系博士,廈門大學歷史系教授、美國康奈爾大學研究院、《人文國際》雜誌執行主編。


走入荒野的托克維爾——對美國


印第安人悲劇的觀察與思考(一)


盛嘉



引言



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


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之所以對美國社會、歷史與政治文化有獨到而深刻的見解,並寫出《論美國的民主》這部經典,除了他對事物準確敏銳的觀察力和分析力之外,另一個關鍵性的因素是他在美國的特殊經歷。托克維爾訪問美國的時間為1831年5月10日至1832年2月20日。他在美國的全部行程歷時271天。在這期間,托克維爾的足跡遍布美國東部、中西部和南部幾乎所有的大城市,訪問了上百位各類人物,考察了美國各類社會組織與機構,但最令他刻骨銘心的則是走入美國荒野的經歷。對此,他寫道,「來到美國,最強烈地激起我們的好奇心的事情之一,是走到歐洲文明的極限處,甚至如果時間允許,再造訪那些寧願退避空曠的荒野,也不願屈從白人所說的社會生活的快樂的印第安人的部落。」


博蒙(Gustave De Beaumont)


這一年的7月初,為了觀察印第安人的生存狀況,他與博蒙(Gustave De Beaumont)訪問紐約州首府阿伯尼(Albany)之後即走入美國的荒野,從紐約州的中部至密西根州(Michigan)中部的荒野邊疆小村薩吉諾(Saginaw),歷時近一個半月。接觸印第安人,近距離觀察他們的生存狀況,探尋這個民族的命運,這是托克維爾走入北美荒野的重要動機之一。為了達到這一目的,這位身體孱弱的來自法國巴黎貴族階層的政治家和學者,克服了許多困難——有時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在浩瀚神秘、險象重生的美國荒野里有了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儘管作為歐洲的外來者,托克維爾不免帶有一些預設的立場和見解,但在一定程度上,他同時也能夠超越以歐洲人、征服者和殖民者的立場來看待印第安人的局限性。他以對人類生存狀態的深切的人文關懷、對美國這一新興民族國家的極大興趣和對這一即將消失民族的同情,來關注印第安人部落的現況,他們命運的變化,以及這些變化對美國未來的影響和意義。



托克維爾探尋北美荒野的路線圖


在這個特定歷史時刻的美國荒野,托克維爾既目睹了一個新的民族國家的興起,又見證了一個古老民族的消亡。他從白人拓荒者的身上,感受到了這個新興國家的活力,同時又從印第安人的命運中看到了美國的悲劇。難得可貴的是,他能夠以自己獨特的觀察視角、細膩而又大氣的手筆,記載和描述了他在美國荒野中的所見所聞。這些文字不僅是關於當時印第安人狀況的田野記錄,也是關於美國這段歷史的珍惜文本,還是展示他敏銳觀察力、深刻分析力和令人驚嘆預見力的經典文本。閱讀他的這些文字,讀者可以領略托克維爾在處理一個民族滄桑悲劇的獨特手法。


走入美國荒野,對了解美國具有特殊價值。根據羅德里克·納什(Roderick Frazier Nash)的看法, 荒野是美國19世紀的一種心態(a state of mind),是構成美國文明的一項基本要素。在這個特殊意義上,當時許多美國人是通過荒野這一理念與符號來界定他們的文明並建構他們的認同的。



羅德里克·納什的《荒野與美國思想》


荒野是歐裔美國人、原住民印第安人和非裔美國人互相爭鬥和融合的特殊疆域。那裡既是美國的前沿、殘酷的角斗場,又是一個正在興起的帝國的整合和發力之處,也是世界上一個古老民族最後的避難所。正如托克維爾所寫,「在美國荒野,全能的大自然是惟一的摧毀者同時也是惟一的再生力量」,「生命和死亡在這裡對峙著,它們似乎想要把它們的成果混雜在一起」。


美國的荒野還給托克維爾帶來了強烈的震撼,特別是在心理和身份地位認同上。在蒼茫的荒野里,在印第安人面前,他的生存能力和歐洲人的優越感都受到了挑戰,他不得不依賴印第安人的救助。這是他在法國和其他歐洲國家旅行從不曾有過的經歷。對此,他記錄到:

我們感到自己完全被他們所支配。在那裡事實上秩序被顛倒了,由於身陷深深的黑暗之中,只剩下自身的力量,文明人像盲人一樣行走著,不僅無法在他行徑的迷宮中找到路,甚至無法在那裡找到維持生存的辦法。正是在這同樣的困境中,野蠻人顯出了他的優勝之處;對他來說森林沒有一點遮擋。他感到自己在那裡就像在家裡;他憑著比航海者的羅盤更可靠的自覺地指引,昂著頭在森林中前進著。在最高的樹頂,在最密的葉從下,他的眼睛能發現獵物,而歐洲人在他附近來來回回地走了上百次也沒能發現它。


這既是一段情境描述,也是一種心理陳述。這種心理和身份地位變化帶來的體驗,是他無法在巴黎的沙龍和波士頓的酒吧里輕易就可以獲得的。這種變化影響到了他觀察印第安人的心態、視角甚至情感。


然而,長期以來,托克維爾這段走入荒野的經歷,他對印第安人的狀況和歷史命運的考察和分析並沒有得到知識界應有的重視。在對托克維爾的研究中,人們常常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文本,而對其文本產生的語境則重視不夠。即便是托克維爾的傳記作者,對他的這段經歷也是輕描淡寫,更不曾討論這段經歷與他的其它著作,如《論美國的民主》這部經典之間的內在關聯。


限於篇幅,本文要討論的只是托克維爾走入美國荒野諸多經歷中的一項,即他對美國印第安人生存狀態的考察,對他們命運的思考和分析,以及他由此對美國社會與歷史的認知與預測。


作為史料的三個文本


本文的寫作主要依據於托克維爾的三個文本:《美國遊記》(Journey to America),《美國通信》(Letters from America)和《論美國的民主》(Democracy in America)。通過這三個本文,我將儘可能地還原和構建托克維爾當年觀察和思考印第安人狀況和命運的經歷。在這三種不同類型的文本中,最有史料價值的是他的《美國遊記》和《美國通信》。比較而言,這兩個文本比《論美國的民主》更能反映出當年托克維爾走入美國荒野的經歷,有很強的即時性和原始性,可以視為有價值的史料。





上文中提及的三個文本:《美國遊記》(Journey to America),《美國通信》(Letters from America)和《論美國的民主》(Democracy in America)。

《美國遊記》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托克維爾遊歷時所做的各類筆記,這部分內容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零散,但細節豐富生動,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另一部分是托克維爾寫的兩篇遊記:《荒野兩周》(A Fortnight in the Wilds)和《奧奈達湖之行》(Journey to Lake Oneida)。這兩篇遊記在托克維爾去世後才發表。它們細節生動、語言優美、還飽含情感。僅憑這兩篇遊記,托克維爾就可以被視為19世紀一位優秀的旅遊作家。


從17世紀殖民時期開始,歐洲的旅行者就一直對北美的原住民、拓荒者、民俗風情以及自然景觀著迷。在18世紀的啟蒙運動中,啟蒙思想家中有許多人,對歐洲之外的民族的歷史文化和風土人情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在托克維爾訪問美國之前,歐洲已有許多關於北美的遊記作品。托克維爾訪問美國,特別是他走入美國當時的荒野,並不單是一個歐洲人在北美的獵奇之旅,也不僅是一個貴族青年的閒情逸緻的散心之旅,而是一個目的明確、動機強烈的文化與社會歷史考察。加上他豐厚的學識、獨到的觀察力、深刻的分析力,以及文學天賦,《美國遊記》是19世紀一部具有多重價值的文本,除了它的史料價值之外,它還是社會學、人類學和民族學的文本,也是一部獨具風格的經典遊記作品。


在一定程度上,這部著作還可視為社會學者和人類學家的田野記錄。令人遺憾的是,這個世界上古老而曾經輝煌的民族,除了切諾基部落(Cherokees)有自己的書寫文字之外,大多數印第安人的部落都沒有自己的文字,更談不上為自己留下多少文字的記載。現在的學者想要研究他們的歷史與文化,有時不得不藉助像托克維爾這樣的人留下的關於印第安人的記載。這是他對人類社會有一個有價值的貢獻。


從表面上看,托克維爾的北美遊記像是一部個人經歷的「地方性敘述」(local narrative),但他其實是想通過描述和討論一個民族的生存狀況,來關注和處理人類生存所面臨的一些基本問題,其中有些問題並沒有隨著歷史的流變而消失,它們仍然困擾著今天的人類。


相對於《美國遊記》,托克維爾的《美國通信》更能反映出他當時的心態和經歷。我們要感謝19世紀歐洲人的書信文化。托克維爾一生不僅常常寫信,而且常寫長信——有時一封信長達上萬字。書信所記載的許多事件和人物,以及他當時的心態和感受,不僅是了解托克維爾本人重要的材料,也是了解那個時代美國社會與政治文化的有價值的史料。托克維爾的《美國遊記》和《美國通信》與他後來的《論美國的民主》有著一種內在的多重聯繫和驚人的一致性。《論美國的民主》中的許多章節,直接就摘錄於他的書信和遊記。托克維爾曾認為,一部著作要對人的思想和行動有影響,不能教條式地照本宣科,而是用自己的經驗把讀者的思考引向真理。《論美國的民主》就是這樣的一部著作。它是托克維爾本人切身經歷的記載,是他對具體問題細緻觀察和獨到思考的產物。這是《論美國的民主》至今仍具多重價值的深層原因之一。


為什麼關注印第安人


在《論美國的民主》的第一卷,托克維爾用了一個章節專門討論歐裔美國人、印第安人和黑人三個族群的狀況。這是全書第一卷中最長的一個章節。其中,對印第安人狀況的描述和討論具體生動,獨到而深刻。


作為深切關心人類命運的歷史學者,托克維爾對人類各種生存狀況有一種執迷。他曾寫道,「人類存在的問題常佔據著我」。亞當·斯密(Adam Smith)曾根據人類生存的不同狀態和過程提出了早期人類社會發展的四個階段,它們是:狩獵階段、畜牧階段、農業階段和貿易階段。這一分類對當時和後來的學者有很大的影響。雖然,歐洲社會在19世紀已經進入了貿易和工業革命時期,但在北美荒野中的印第安人,仍然生活在斯密所說的人類生存的初始階段,即狩獵階段。更為緊迫的是,在歐洲人的移民和美國西進浪潮的衝擊之下,美國荒野中印第安人的生存狀態正在被改變。他們的土地被侵佔、被迫遷離故土、人口銳減,處於一種「歷史終結」的關鍵時期。對於具有很深的歷史情結的托克維爾,把握這個機會去認識這一正在消失的民族與考察一個正在興起的民族國家同樣重要。在他的眼裡,印第安人是北美文明第一階段唯一的代表,是具有人類原始階段許多特徵的一種社會形態。關注這一族群的生存狀態與文化,對研究北美文明至關重要,甚至對研究人類普遍的生存狀態也有特殊價值。對此,義大利學者阿奇立·洛里亞(Achille Loria,1857-1943)曾指出,「美國是一把解開歷史謎團的鑰匙,這把鑰匙在歐洲沒有找到;這塊沒有歷史的土地卻鮮明地呈現出普遍的世界進程。」這就是為什麼,不論是托克維爾那個時代的人,還是後來的歐洲學者都很看重研究美國的特殊意義。


托克維爾也清楚美國研究的價值。對此,他寫道,「像美國這樣一個只有部分地區有居民,並形態各異的國家,應當展現出所有的生存狀況並提供所有時代的社會圖景。在我看來,要一步一步地追尋人們經歷所有變遷的社會狀況,並且可以看到從城鎮的華麗階層到荒野的野始人所構成一個環環相扣的巨大鏈條,美國應該是唯一的地方。」他去美國,就是要在這個特殊的國度,「在幾條經線之間找到整個人類歷史的縮影」。在荒野中,托克維爾急於要找到「一個歐洲文明的洪流尚未抵達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印第安人居住的部落。荒野中的印第安人,給托克維爾提供了一個世界開始之初的特殊場景,一個了解關於人類原始生存狀態的難得機會。


托克維爾對北美印第安人的著迷,還與他受到了18世紀歐洲啟蒙知識階層的價值觀和文化品味影響有關。從文化思想史的角度看,托克維爾是在18世紀啟蒙思想的影響下成長起來的知識學人。這些啟蒙思想家們在重新發現本民族的歷史、抨擊專制政治的同時,還對歐洲之外的異族文明和文化產生興趣。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會花許多時間去收集和閱讀關於不同民族文化的書籍,甚至還撰寫不同民族社會從野蠻到文明的演變過程的文章和書籍。孟德斯鳩(Charles de Secondat Montesquieu)、伏爾泰(Voltaire)和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0都是這方面的典型。托克維爾曾閱讀過他們的著作,受到他們的影響。在托克維爾的一生中,除了美國訪問之外,他還去過歐洲其他地區和非洲。

此外,在1789年法國革命前後,法國出現了許多關於北美 「自然之人」——印第安人的論著和各類文學作品。在這些作品中,北美印第安人常被描述成勇敢、寬厚、公正、忠誠、平等而自由的人。這些作品不僅激起了托克維爾對美國印第安人的興趣,還使他產生了一個要通過實地考察來驗證他所獲得知識的願望。對此,他很清楚,「對於那些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其起源的可見痕迹的人,通過歷史或傳說來了解他們是在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在何種比例上混合在一起的,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這更難以確定的問題嗎?」縱觀托克維爾的一生,他從都不迴避來自智識上的挑戰,無論是考察正在興起的美國民主政治文化,還是研究複雜莫測的法國革命的歷史都莫不如此。


除了這種歷史文化的背景和個人的因素之外,還有一個現實的原因。這就是托克維爾訪問美國期間,正值美國急劇擴張和西進移民的高潮時期。開發西部是這個新興國家的要務,而如何處理印第安人這一從早期殖民時代就困擾美國的問題,此時變得更為最棘手。當時,從民間到政府都在談論這個問題。任何對美國的考察都繞不開這一問題。所以,托克維爾一踏上美國的土地,就感到了這個問題的嚴峻和迫切。


托克維爾關注北美印第安人還與他在考察一個民族國家政治文化時的思維與方法有關。美國革命的歷史經驗和法國革命慘痛的教訓都在提示托克維爾,一個國家的共和政體的產生和維持有賴於社會整體的狀況。基於這種認識,托克維爾不論在考察美國民主政治時,還是後來在研究法國革命歷史,都力圖以一種整體性的視角與格局來把握這些重大的題材。在方法上,這種整體性的把握是通過對重要而具體的一系列問題的考察為基礎,即一種分解式的方式,然後在從具體案例到一種宏大的敘事。關於這種方法,他寫道,「要理解一個國家的整體性,必須細緻地分解社會整體,分別考察其中的每一部分,檢視這些部分在構成國家整體性的作用。」在這個過程中,人們還可以看到,他具有一種發現各個事物之間差異與關聯、統籌與整合的罕見能力。


從表面上看,《論美國民主》討論的是美國的民主政治文化,但這部著作更關注的是美國人的生存狀態。作為一個正在興起的國家,這個國家的民族基本由三種人構成:原住民印第安人、歐裔美國人、和源於非洲的黑人。要對美國的社會狀況有一個整體上的把握,就必須關注每一個族群。從荒野居住的人群中了解這個國家的民族性,是認識美國的一個獨特而重要途徑。


托克維爾訪問美國時,正值美國歷史上的一個重要階段,也是人類歷史上少有的一個特殊時期,即在這個年輕的國家,一個新的民族形成與一個古老民族迅速消亡幾乎是同時發生。正如他所寫, 「在人類的歷史上,還沒有見過一個發展得如此驚人而消解得又如此迅速的民族。」對人類的歷史有一種強烈執迷的托克維爾覺得,此時的美國對他意義非同一般,因為,「這裡的一切都在不斷變化,且出人意料;極度的文明與奔放的自然處處相容相撞。這在法國是不可想像的。」


值得注意的是,進入19世紀之後,美國的荒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規模消失。其實,托克維爾訪問美國期間,已處於美國荒野的末期。這就是為什麼他感嘆,「要進入荒野比人們想像的更困難」的原因。印第安人是他在荒野中遇到的一個既矛盾,又特殊的族群。他們本性中的野蠻,表現出人類的一個極致,一種原生態。托克維爾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某種貴族的氣質,矜持和禮讓,高傲的靈魂、獨立的激情。還有一種荒野民族的堅忍不拔的性格。印第安人身上有一些個性在所謂現代的文明人的身上看不到的。這些也是為什麼印第安人對具有很大吸引力的原因。



19世紀30年代,美國的荒野其實已不是所謂人類社會的原始形態,印第安人已不是那裡的唯一居民,歐裔美國人作為拓荒者、商人、狩獵者、旅行者、探險者和傳教士,為了各自的目的和追求紛紛以自己的方式和風格走入北美的荒野。托克維爾在這時走入荒野,觀察這些人和印第安人的交往,這使他更能感受到人類不同族群的文化差異,以及他們之間的交流與衝突的模式。


在對待印第安人文明的態度上,托克維爾表現出了一種深切的人文關懷和作為歷史學家的責任感。訪問美國期間,他詳細記載和描述所見到的印第安人的狀況,既為了讓更多的歐洲人了解他們的生存狀況,同時也為了給這個將永遠消失的民族留下一個真實而具體的歷史記錄,免得將來他們成為考古學者筆記本中無生命的記憶。


《荒野文明之思》


作 者:亞歷克西·德·托克維爾


譯者:李炳韜


出版社:江西教育出版社


出版年:2016年7月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本期編輯:江西師範大學團隊


編 輯:張欣怡 責任編輯:楊長雲

編 審:張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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