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夢裡走進春天》作者：一帆

最新 06-17

三江文學

散文詩刊第5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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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夢裡走進春天

作者：一帆誦讀：羋小月編排：映日荷花

夜幕即將降臨，最後一縷餘暉終於稀軟無力，如一盆炭火般漸漸熄滅，隱去光熱，那暮雲合璧的景象正如炭屑餘燼般青灰黯然。忽然間毫無徵兆的有雨滴擊打下來，戕白的地皮上無數大豆大小的雨點顯出又褪去，樂此不疲。雨點越來越密，越來越大，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騰起陣陣熱霧，熱霧裡夾雜著塵土和夏天的味道。就如那火紅的犁尖在瞬間被淬火時釋放的能量。經年的榆樹葉子被抽打的啪啪作響，湖水邊逗留的鴿子像被墜了鉛塊似的。振翅的那一瞬間在空中僵硬了遲疑了許久，終於岌岌可危的飛高飛遠了。湖面上頓時間拋開萬丈雨柱，激起一片雨花，篩糠似的不得寧靜。

乾涸了許久的大地，終於受不住這份突如其來的洗禮，像吃醉了酒的漢子般變的沉重起來。腳踩上去吱溜吱溜的滑蹭。走到了柏油路上天已漸黑，雨勢有增無減。路燈下，喇叭似的燈柱星黃如霧，朦朧間有無數凌亂的雨絲閃光做亮，雨魂般綻放在心間，擊打在地面上急促的摔成無數雨花，濺成萬丈晶瑩。迎面的車燈幾十米開外就削斷了雨海，巨大的熾白和晶瑩交錯拉開了一張雨網，齊刷刷的雨柱從黑暗裡刺穿而下，嘩嘩的擊落在這平行的光層里。動靜結合，虛實相扣。又彷彿一個廝殺的戰場，雨咆哮不止，卻又難以淹沒這縱橫捭闔，無懈可擊的燈的熾白，霓虹的閃耀、還有這城市無法息去的喧囂。唯一能感覺到的是漸溫漸涼和不斷灌泄進下水井框里的沆瀣聲。

這雨來勢兇猛，聲勢浩大。大約晚上十一點多了，稀稀拉拉的雨滴任就不肯謝幕，似乎意猶未盡。

於是我於夢裡回到故鄉，尋一場原野和天空的對話，找一次自然和原始的親昵，睹一次巔峰與粗狂的撞擊。

在扁都隘口，涼風細細，雲兒像是彈開的棉絮般鬆軟的敷在藍天上。馬蓮花一團團一簇簇依著山坡溝壑鬱鬱蔥蔥的如火苗般抽開烈焰。盛開的花株就擎在這烈焰里像是佛前的燈芯，不可褻瀆，不可忽略。我輕輕的俯下身，花瓣兒柔嫩而纖薄，在靛藍的底蘊上氤氳著柔白，甚至有輕輕的若隱若浮的脈絡，大約六七片葉擁攏著耀眼的花蕊。這種天然的美，我只用鼻尖輕輕一嗅，用眼神去愛撫，手指的乾燥也許真的會傷害了她。還有那無數的打碗碗花貼地而生，在低矮的草叢裡讓人的眼睛應接不暇。清洌洌的泉水從溝溝坎坎一直溢下來，一窪窪一坑坑懸滿了牛羊蹄印兒，鼴鼠洞坑。順著羊群上山時踩下的小道往上爬，耳朵似乎長在了心臟上，那種愈演愈烈的砰砰聲如擂鼓般尖銳的刺激著耳膜。彷彿心臟隨時會從喘氣的嘴裡蹦掉。順勢坐在半山坡，對面還是山，還是草原和莊稼。

忽然間天空游過一層黑雲，沉滯凝重間就像一幅剛剛落筆的國畫——葡萄熟了。雨水像瓢潑似的傾瀉下來。半坡的牛羊也驚慌了，嘶鳴著滾打著往下走，羊羔崽子跌跌撞撞，摔倒時雙膝跪地或後腿蹲坐。雨水順著氂牛光滑鋥亮的脊背嗤嗤而下。羊身上的毛像被梳子捋過一般筆直而又緊緊貼著。閃電赤膊著整個空曠，轟鳴聲伴著巨大的光亮彷彿要山崩地裂，開山劈石。淹沒了牛羊的嘶鳴聲，牧羊人的吆喝聲、還有羊崽子微弱細膩的咩咩聲。不到幾分鐘，兩山相挾的那條河道就在不經意間漲高、漲粗、變渾濁了，勢如巨蟒。雨水沖刷著一切暴露在這隘口上的生命，似乎要帶給毀滅和絕望。渾濁的雨水慌不擇徑，順勢而下，流進了莊稼地，懸滿了大坑小窪。那種災難似的聚集真正讓人感受到了粗野。

屋檐，瓦脊、像吃醉了酒的漢子滴滴答答傾吐不止，就如一場美妙的音樂會，少了這種感覺夢就不完整了。

第二天初晴，一切美好而寧靜。遊走在公園的路上，那一段土路上細碎的沙子全部纖塵不染的浮留。大坑小窪里滲留著昨夜的雨水，清冽的可以看見底下一觸及散的泥痂。路上的塵泥湧出層層紋理，像丘田、像岩葉。湖面上不停的有魚打挺，盪碎了那一層層晨曦。被雨水沖刷過得風景樹綠透了眼眸，枝條像是被雨線拉直了，扯平了。整齊利落，除了殘留的葉銹外一塵不染。草坪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