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老小孩

父親
父親
筷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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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爸爸的形象是:嚴肅不苟言笑,大男人主義,對子女不怎麼關心,做生意跑業務能力一級棒。
從小到大我很少感受過父愛,甚至幾乎沒和爸爸真正聊過一次天。
和爸爸的日常對話基本都是這樣:
爸:你媽呢?
我:在××。
電話對話:
爸:(沉默)
我:我媽呢?
爸:我去叫她來聽。
完畢。
潮汕家庭父親的角色大多都是家庭頂樑柱,家裡的獨裁統治者,說一不二。
作為家裡最小的成員,其實從小我對爸爸是有點懼怕的。
因為我們兄弟姐妹人數多,加上爸爸從早到晚忙生意,他基本不會注意到家裡還有我這個小不點。所以我也不和他親近,總是遠遠躲著他。
直到哥哥姐姐陸續外出上學或打工,家裡的成員越來越少,爸爸才發現原來他的小女兒都這麼大了啊。
小時候我體弱多病,基本都是媽媽照顧我。不過有幾次讓我也感受到父親的關愛。
高三那時我連續一個多月重感冒,後來鼻子化膿一直流血。
爸爸每天都會去學校接我去打針。從小我無數次幻想父母接送我上下學的情形,特別是遇到同學時感覺好自豪。
雖然那時班上有些同學家裡都有小轎車了,爸爸只有一輛舊式摩托車,不過這不妨礙我小小的虛榮心。
因為坐在爸爸車後,感覺特別踏實。
再後來,我去外地上大學,儘管爸爸基本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也不會噓寒問暖之類,不過我可以感受到他的關切。子女無論大小事在他眼裡都是大事。
印象中爸爸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做生意。爸爸十幾歲時我爺爺因文革被打入右派,不堪忍受慘無人性的折磨一個人跑去了英國,從此爸爸過上孤兒一般的生活。
不過這也鍛煉了他堅強的意志。十幾歲開始做生意,白手起家。
爸爸每天一大早騎著摩托車出門,傍晚風塵僕僕回到家,繪聲繪色描述他這一天的收穫,拿下多少個單,預訂多少貨。然後姐姐就緊鑼密鼓準備生產事宜。
在90年代的農村,我們家已經擁有小規模完整的生產線、送貨渠道、銷售模式等。建成了當時村裡唯一一個工廠,這是爸爸早出晚歸的付出和絕佳的生意口才的回報。
隨著歲月更新換代,家庭作坊式的生意模式已漸跟不上時代步伐。
而爸爸也明顯老了,力不從心。後來生意逐漸沒落。
不過爸爸年輕時談笑風生的形象在我們腦海根深蒂固。
說真的小時候很崇拜爸爸這種叱吒風雲揮斥方遒的大男人氣概。
以至於長大後我特別受不了那些有點娘炮的男人。
父親對孩子的影響真的是源遠流長啊。
直到現在,70多歲的老父親很多事情已經力不從心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大男人變成了我們的老小孩。
會因為我們教會了他使用智能電話高興得像個小孩子去鄰居炫耀。
會因為學會了使用電腦興奮得握著滑鼠顫抖。
也會因為我們給他買禮物開心得捨不得用,逢人就拿出來晒晒。
更因為我們每次回家,他不再是那個酷酷的冷漠男子,而是像過節一樣準備好多東西塞滿冰箱,會把被單床單拆出來清洗晾乾後又縫好疊好,只為我們回家呆得舒服。
也會嘮嘮叨叨說著我們聽了很多遍的陳年腐事,會因為我們的一句認可笑得像得了糖的小孩子。
我們還是孩子時,父親是我們的依靠,是我們的後盾,是我們的肩膀,是我們不知所措時的定心石。
歲月無聲,從幾何起,我們不知不覺長大了,慢慢地,我們也能獨當一面了。
而我們的父母,卻在無聲無息中變老了。
他們懂的越來越少,精力越來越差,經驗和眼界也越來越不如我們,經常需要請教我們很多新鮮的事物,他們怕被這個時代淘汰,怕我們不再需要他們。
有篇文章這樣說:我們總以為賺多些錢讓父母安度晚年,其實父母要的並不是太多的物質,而是一份安全感,不需要討好我們,不需要在我們面前小心翼翼,不需要擔心自己的衰老和蠢笨惹我們嫌棄,哪怕一無所有,也因為自己的兒女無所畏懼。
我們對父母最好的愛,就是好好保護他們年輕時的「強勢」,讓他們在我們面前永遠有底氣,把他們放心上,像小時候一樣在乎他們的喜怒哀樂。
我們的老小孩,其實不在乎你賺多少錢,也不在乎你的一切外在條件。
他們渴望的是,在他們需要聊天的時候,你是否在身邊?你是否耐心地在聽他們嘮叨?你是否逢年過節都能跟他們團聚?
我們的老小孩,有您在,我們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無論走到哪裡,家都是心底最溫情最柔軟的牽掛。
這些年我深感慚愧,為您做的太少了,哪怕您只需要一個陪伴,我都沒法滿足。
而您,從不怪罪我們,只有千叮嚀萬囑咐:你們在外好好的我就放心。
歲月在變,親情不變。
唯願您身體健康,笑口常開。
父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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