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童書》：童話的明與暗

最新 06-17

每個人生的起點必有童話，生命初始，我們不懂樹的生長命理，可是我們鳥兒愉快時會在樹上歌唱；我們不懂兔子每分鐘跳躍的速度，但是我們知道它即便再快，也贏不了勤奮的烏龜；我們害怕看見老鼠，然而它們之間也有友誼……這些都是童話，都是我們第一次睜眼看世界的時候得到的一份眼光。

第二期「書顏如玉」，說一說這些童話的意義。

「一個孩子每天往前走，他看見的是什麼，那麼它就會成為他的一部分。」

這是2016年蘇錫常鎮二模的語文作文題。當時在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我就想寫些什麼，可是胸中縱有萬語千言，卻苦於不知從何說起。直到最近我閱讀了陳賽的《關於人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童書》，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 《關於人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童書》

這本書從簡單了來說，是作者採訪童書作家的隨筆和童書書評的合集。但我更覺得，這本書其實是打開了一扇通往兒童奇妙幻想世界的大門。作者依託不同的童書和繪本，給我們展示出童年的無數可能性；而孩子們在閱讀童話的過程中，也讓童話的力量匯入了他們的生命中。

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我其實還是很喜歡閱讀童話的，平常也會偶爾冒出一些奇思怪想。最近宿舍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不知怎麼的，宿舍進了一隻老鼠。我們如臨大敵，舍友買了粘鼠板布下天羅地網。今天早上終於捉住了。當我把附帶它屍體的粘鼠板拿出來的時候，我不禁多看了它幾眼。灰色的毛，細瘦的身子和四肢，又尖又小的吻，看上去似乎沒那麼令人生厭。我把它扔出去的時候，心中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些悵惘。我腦海中忽然翻出一個念頭：如果這隻老鼠不是一隻普通的老鼠，而是舒克或者貝塔呢？

我知道這很荒唐，世界上當然沒有舒克和貝塔。但是，如果它是舒克或者貝塔，我們大概不會對他這麼殘忍吧——也說不定，童話裡面，他們也不止一次差點被人類幹掉。

△ 《舒克和貝塔》動畫

我之前一直覺得，童話就是真善美的集合，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的反映。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成長的我覺得童話並不一定全部都是真善美，而應當有其他東西。但是，我卻發現給現在小朋友看的，無論是童話故事也好、動畫也罷，都見不得哪怕一點不好的東西，大人們似乎真的要把孩子的童年打造得清澈純粹。我隱隱覺得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直到我讀了陳賽的這本書，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童話不只是教化真善美，而是直面人生的真相——沒有什麼是神聖或禁忌，深入人性的病理，那裡潛藏著的我們最深的焦慮和恐懼，翻騰著暴力、死亡、虐待、亂倫、復仇和可怕的懲罰。」童話的作用不是為了掩飾這個世界的殘忍，而是換一種方式讓孩子們接受，以便讓他們更好地認識這個世界。然而，這部分醜陋的東西，小孩可能一時難以消化，這時候就需要大人的陪伴和引導，幫助他們理解。這是一種更加溫和的成長方式，家長在這一活動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然而，中國的許多家長往往以自己工作忙為由，推掉了陪伴孩子的責任。又大驚小怪於這些醜陋而殘忍的真相，認為不該給小孩子看——而這原本是需要家長和孩子一起閱讀的。家長責任的缺失導致中國的童話和動畫越來越鑽牛角尖，而真實的缺失讓孩子們變得越發脆弱，現實中的一個小小的挫折可能就會導致他們的崩潰。這不僅是孩子的悲劇，更是家長教育的悲劇。家長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長，但無形中給他們搭建了一個虛幻的美好世界，而這種不真實的世界讓孩子失去了抗擊打的能力，使他們無法很好地適應真實的殘酷社會。我相信，一味地美好並不是童話的本意。

△ 威利·旺卡（來自《查理和巧克力工廠》電影）

童話裡面其實也會出現各種驚悚或者可怕的場景，比如《彼得·潘》裡面張牙舞爪的虎克船長，《哈利·波特與魔法石》裡面附在奇洛教授腦後的伏地魔，甚至《查理與巧克力工廠》裡面威利·旺卡把不聽話的小孩各種「蹂躪」……這些童話會給孩子驚嚇，但它又會在故事裡留一個「安全出口」，告訴孩子真善美還是會戰勝假醜惡，努力終會有回報。就像《舒克貝塔歷險記》里，作為老鼠的舒克貝塔通過努力，終於得到了大家的尊敬。而正是在這種驚嚇和失望過後的安慰中，童話的魅力才更能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