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神仙號稱盪魔天尊，實力直逼玉皇大帝？孫悟空降妖，他卻不肯出馬！

文：白馬晉一

【一】

《西遊記》第六十六回，取經人一行小西天遭遇黃眉老怪狙擊，人囧馬困，一併歇菜了。孫悟空囿於老怪的人種袋，竟一籌莫展，碰了數次釘子之後，決意去武當山尋訪一位高人。

我們且來看原著描述，「孫大聖玩著仙境景緻，早來到一天門、二天門、三天門，卻至太和宮外，忽見那祥光瑞氣之間，簇擁著五百靈官。那靈官上前迎著道，那來的是誰？大聖道，我乃齊天大聖孫悟空，要見師相。」

這段文字，大抵講了這位高人的排場（府邸合有三道天門，並有五百靈官在此坐班）以及地位的尊貴（師相）。

那麼，這位高人究竟是誰？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真武大帝，世人又稱盪魔天尊。

再看原著對其定位，「周天六合，皆稱萬靈。無幽不察，無顯不成。劫終劫始，剪伐魔精。」可見，無論是在凡塵之處、抑或幽冥之地、妖魅之所，他都擁有著極高的話語權。

【二】

關於真武大帝的職業履歷，倒是大有可書。

最早的崇拜，大概源於古時候對於未知而又神秘的星辰的一種信仰。古人將黃道星宿，劃分為二十八宿，又按照彼此方位，分成了四組，即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而真武之名，其實便是玄武（在宋朝時，因為宋太祖父親名字中含有玄字,故有避諱，改為真武，後朝便依此沿用）。玄武為北方七宿的總稱，其排列形成的圖形，宛如龜蛇，於是人們便把龜蛇當做玄武的象徵（因此真武大帝出場，座下往往會有一龜一蛇）。又按五行學說來解，北方本屬水，其色為黑，「玄」即是黑之意。而龜有甲殼，能抵禦侵害，故稱之為「武」。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初星辰崇拜中，玄武的地位並不高，只是四方守護神之一，和青龍、白虎、朱雀並列。及至唐宋兩朝，因上層建築普遍信奉道教，真武在人間帝王們極力推崇下，逐漸成為了神仙譜系中一位舉足輕重的聖帝級大神，並在民間得到了廣泛的尊崇。

又至明朝初年，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變」，奪了侄子建文帝的皇位。當然，為給自己通過暴力獲得的政權塑造更多的合法性，朱棣自然而然地要搬出神靈。因其是北方起兵的地理特殊性，故搬來了當時已頗具威望的真武大帝，並通過官方以民間雙重造勢，聲稱燕王得到皇位，是得到真武大帝的顯靈相助。作為投桃報李，朱棣登基之後，便詔敕封真武為「北極鎮天真武玄天上帝」，後又勞師動眾，命軍民二十餘萬人，聲勢浩大地修繕武當山宮觀群，並在天柱峰頂修建了一座專門供奉真武大帝神像的「金殿」。

在這樣大背景下，成書於明朝的《西遊記》，自然對名聲日隆的真武大帝的道場多加粉飾，誠如書中所述，「地設名山雄宇宙，天開仙境透空虛。」

【三】

雖說真武大帝地位尊貴，但悟空打出了齊天大聖名號前來拜訪，還是得出來迎接一下的。

一通寒暄之後，孫悟空點明了來意，請專職降魔的真武大帝出手，擒拿那隻作亂的妖怪。

那麼，真武大帝又給出怎樣的反饋呢？

照例來看原著。真武大帝道，「今日靜享武當山，安逸太和殿，一向海岳平寧，乾坤清泰。奈何我南贍部洲並北俱蘆洲之地，妖魔剪伐，邪鬼潛蹤。今蒙大聖下降，不得不行。只是上界無有旨意，不敢擅動干戈。假若法遣眾神，又恐玉帝見罪；十分卻了大聖，又是我逆了人情。我諒著那西路上縱有妖邪，也不為大害。我今著龜、蛇二將並五大神龍與你助力，管教擒妖精，救你師之難。」

真武大帝這話，其實很有水平。

先是誇了自己一通，又不忘捧孫悟空一下。但話鋒一轉，落下一句，此事恐怕難辦。為何難辦呢？很簡單，沒有得到上級（玉帝）的批示，不敢輕舉妄動。這似乎便是古代官僚社會「態度很好看，事情不好辦」的典型了。當然，真武大帝不是普通官僚，並非完全不辦事，還是又給了悟空一些面子，派出座下龜、蛇二將並五大神龍，協助降魔。

【四】

但問題來了。這龜、蛇二將並五大神龍，真的降得魔嗎？

真武大帝口中雖稱「西路上縱有妖邪，也不為大害」，恐怕卻非心中所想。想那悟空前來之時，已然陳述妖精打敗諸神的先例（二十八星宿將曾是手下敗將）。作為降魔界的一哥，真武大帝對於妖精的厲害手段，怎會不知，豈是區區龜、蛇、神龍可以擺得平？

顯然，真武大帝在做一個權衡。他在思考如何出牌。他打出的牌，對於取經團而言，不過是一張廢牌（當然，這也不會引來各利益方的怨恨），但對於孫悟空（甚至包括他身後的如來）而言，又可以是一張人情牌。

而後續事態發展，確實如真武大帝所料，那龜、蛇等將，在黃眉老怪面前完全不堪一擊，三兩回合之間，便成了袋中玩物。但之於真武大帝，卻一點也沒有吃虧，除了幾個出差的手下以不太雅觀的姿勢吃了點土。他既體面地送出了人情，又不參與是非場的紛爭（敢於策劃狙擊取經團且又頗具能耐的妖精，其後台絕非善類），可見為官之道。這也無怪乎，不論是在古代的現實社會，還是在虛幻的神話世界，真武大帝總能如魚得水步步高升。

可見，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被稱為「大帝」的，假如你沒有兩把刷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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