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輪迴，下輩子還做你的女兒
如果有輪迴，下輩子還做你的女兒
文／孟月梅
編輯／馬力
作者簡介：
孟月梅黑龍江人。筆名梅蘭。取傲而不俗，幽而不病之意。師範學院中文系畢業。教學中推陳出新，勇於進取。成為省市優秀教師從而走向領導崗位；生活中樂觀向上，浪漫人生，愛好廣泛:歌聲是我心靈的宣洩；寫作抒發靈魂的吶喊；誦讀提升追求的境界；旅遊讓心靈放飛；交友尋找思想的共鳴。梅蘭，高潔傲岸，幽雅空靈，綻放於塵世！
20年了，20年里我曾經無數次地在深夜被同一個夢所驚醒:夢中的媽媽還如從前一樣笑吟吟地望著我……可當我興奮地撲向她要和她說話時，她卻匆忙走掉消失的的無影無蹤。任憑我哭她，喊她……夢就這樣醒了。掐掐大腿，疼；晃晃腦袋，暈；摸摸枕巾，濕。終於認清了這樣一個事實:媽媽真的走了，永遠地走了。我再也沒有一個疼我，愛我的媽媽了！
1997年，這個被載入中國歷史史冊，令人激動和驕傲的一年，離開中華母親百年的香港回歸到母親的懷抱。而我的母親卻在這一年永遠地離開了我。帶給我無盡的思念。就在這年的臘月二十六，舉家歡快忙年的時候媽媽卻突發腦出血，經過9天9夜的全力搶救，終究敵不過死神的魔力，就這樣靜靜地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在臘月二十六的晚上。那一年沒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只差2天！就過了這個年；只差17天就過了她63歲的生日——正月十五！一個全國人民全家團圓的日子。多麼吉祥而喜慶的生日。可媽媽卻沒有熬過！
媽媽是家裡的頂樑柱！家裡的大事小情都離不開她。她的身上集中了東方女性太多的優點:勤勞，善良，開朗，吃苦，心靈手巧，樂於助人……對老人孝順，對丈夫體貼，對兒女疼愛，對鄰居熱心，對工作敬業，對親友盡心，深得家人，鄰里的喜歡，是個出了名的好人緣！
記得那個年代，每家孩子都很多，四，五個算少的，而我家只有3個女孩，父母又都是雙職工，家庭負擔要少多了，在當時條件算好的。媽媽就常常蒸上一鍋饅頭，誰家的孩子餓了，大人又不在家，媽媽就會送給他一個，或乾脆領到家裡大吃一頓，有的一賴就是好幾天。為此媽媽深得鄰居大人，孩子喜歡。當然也和周圍的鄰居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後來周圍的好多鄰居相繼搬走，但這種感情並沒有隨著環境的改變，住址的變遷，地位的變化而改變，反而越來越濃。直到媽媽去世，每每聚到一起媽媽總是她們心中永遠的話題。她們總是含著眼淚說:那是一個讓人想的人！
更有甚者，有的老鄰居當得知父親自媽媽去世後又找了一個後老伴後，心中替媽媽鳴不平，竟從此與父親斷絕了往來。因為在她們心中，媽媽永遠是別人無法替代的！
小時候家裡有一個圓鏡子，自從我懂事起就一直在牆上。上面有一朵盛開的牡丹，旁邊有兩行小字:勾春榮同志，工作積極肯干，吃苦耐勞賽好漢！每每問起這個鏡子的來歷，媽媽總是自豪地說:那是單位獎勵給我的！為此媽媽十分珍愛。總是擦得亮亮的，並把它高高掛在牆面上最醒目的地方。無論我們搬了幾次家，這個鏡子都陪伴著我們。成為我家特殊的裝飾品，像人們證明著媽媽光榮的過去。後來被我不小心打破了，媽媽也心疼得留下了眼淚，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愧對媽媽。畢竟那是媽媽一生的驕傲啊。
媽媽還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她經常對我們講起她的過去。其實媽媽小時候命很苦，13歲就沒了娘，跟著哥嫂生活。狠心的嫂子對她非常刻薄，生活逼迫她過早地自立，也教會了她學會了很多本事。變的心靈手巧。我上小學時的衣服，褲子都是媽媽親手做的，每次她都挖空心思在衣服上做點小點綴，穿在身上就是與眾不同。就是現在小學同學們聚會她們還說呢:小時候你媽媽把你打扮得可漂亮了，著實讓我們好羨慕呢！在媽媽的精心呵護和疼愛下，我每天都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是媽媽的愛使我的童年充滿陽光！
8歲那年我生了一場大病。正趕上爸爸出差在外，而大我10歲的姐姐又工作在外。家裡只有媽媽一人。沒人可以商量。沒人可以幫忙。媽媽嚇哭了，但她還是堅強地把我背在背上，走了好幾里路到了醫院。經過緊急搶救我終於脫離了危險。媽媽也長舒了一口氣把懸著的心放在了肚子里。從此後長達一個多月，媽媽堅持背著我一天往返兩趟到醫院打針……趴在媽媽的瘦弱而溫暖的後背上，聽著媽媽沉重的喘息，我總有一種要哭的感覺。心裡暗暗地想:媽媽，等你老了，我也這樣背著你……時間已過去了好多年，這一幕情景，這個背影永遠地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永遠也摸不到。可是這樣的機會，實現我兒時諾言的機會上天卻沒有給我，成為了我終生的遺憾！媽媽，我多想能背著你走一段路啊！
媽媽能吃苦在鄰里中也是出了名的。就連男人都佩服！小時候父親身體不好，除了家裡正常的家務外媽媽還把家裡的體力活全包了下來。挑水，買煤，就這樣一干四十年。說真的，有時真替媽媽抱不平。一來二去，倒是把父親「慣」出來了。家裡好吃的都是父親的，而最累的活卻都是媽媽做。在我們姐妹三人中，媽媽永遠是我們心中的賢妻良母！
18歲那年我考到了師範學校。因宿舍樓有點潮濕，回家後我不經意地說了一句。誰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下一次回到家裡就發現我家的小院里一下子熱鬧起來。——來了許多小客人:一群小白鵝！哇，有二三十隻呢。記得當時我好奇地問媽媽:「養這麼多鵝幹嘛呀？」媽媽笑眯眯地說:「吃鵝蛋唄。」單純的我沒再問下去。隨著小白鵝一天天長大，我發現媽媽卻一天天憔悴，一天天瘦下去。後來鄰居劉嬸告訴了我:媽媽為了養這些小鵝，吃了好多苦，挨了好多累。她每天早晨4點就要到騎著車子野外挖野菜，為小白鵝準備一天的飯食。回到家還要乒乒乓乓地剁上一個小時的野菜，然後再做飯，上班。下班後還要到很遠的地方放鵝。每天周而復始。所有這些都為了一個心愿:為我做一個能隔涼，防潮又取暖的鵝毛褥子！聽到這些，我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心在不住地顫抖，我跑到媽媽面前，撫摸著媽媽憔悴的臉頰和她那變的粗糙的雙手，泣不成聲地說:「媽媽，我不要什麼鵝毛褥子，我只要你不再挨累」媽媽聽了我的話，只笑了一笑說:「不累」！終於小白鵝變成了一隻只雪白肥碩的大鵝。它們也真爭氣，開始回報媽媽了。每天能下好多鵝蛋。可就在這時，媽媽卻毫不吝嗇地殺了鵝為我做了兩床又大又厚又軟的鵝毛褥子。捧著這兩床鵝毛褥子，我躲到房間里偷偷地哭了起來。媽媽呀，您辛苦了！這褥子里裝的哪裡是鵝毛啊，分明裝進了您流過的汗，您淌過的血，您對女兒的拳拳的愛心啊！
媽媽，您為了女兒，什麼都能捨得的。我有這樣的媽媽今生還有什麼奢望呢。這是多麼偉大的母愛！
媽媽一生想自己的時候很少。有時我覺得媽媽就是為他人而活。結婚後全力以赴地照顧父親；生下我們姐妹三人後又時刻把我們的冷暖放在心上。感冒了，是媽媽為我端來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麵條；不開心了，是媽媽輕聲細語地開導；天冷了，是媽媽把織好的毛衣，毛褲，圍巾送到我的面前；餓了，桌子上眨眼之間就擺上了可口的飯菜……現在想起來真是內疚慚愧死了。媽媽為我們付出這麼多，可我們又做了些什麼呢？媽媽患有多年高血壓，只有在血壓高到180以上她才躺下了休息2天。雖然那時我也會買來媽媽喜歡吃的食物，守在媽媽身旁。可那畢竟才有幾天啊？記得媽媽臨去世的前一年，鑲了全口的牙。要知道鑲牙之前是需要把每一顆原來的牙拔掉的。於是每隔一周媽媽就去拔一次牙。現在想想自己修一次牙要回到家裡靜養，什麼也不做。老公還要做些可口的米粥送到面前。可媽媽拔完牙後卻是要急著趕回家為我們準備一桌子的飯菜等待我們歸來。可那時的我們就那麼心安理得地坐在桌前大吃，絲毫未去想媽媽是怎樣忍受著拔牙的痛苦啊。現在想想拔牙後的天旋地轉，頭重腳輕的感覺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堅持把這桌飯菜準備出來……寫到這，我的心在疼，我的臉發燒，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後悔！後悔死了！如果當時多為媽媽著想，多讓她休息一下，媽媽也不至於走的這麼早啊！媽媽，您一直誇我是個孝順女兒，可我究竟孝在何處啊？現在我明白了，可是已經晚了，太晚了！此時我才真正理解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那句話的深意！古人之言不虛啊！
媽媽去世的第二年，我買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拿到鑰匙的時候，我的眼睛酸酸的，我又想起了媽媽。要是媽還在多好！要是媽晚走幾年多好！要是……搬進新居的當晚，客人們都已散去。忙碌了一天的老公和兒子也已靜靜地睡去。夜靜悄悄的，而此時的我卻沒有一點睡意。抬頭看看錶，時針已指向了11.30。我輕輕地捧出了媽媽的遺像，點上一炷香，向著媽媽，向著今生今世唯一疼我愛我的媽媽，向著埋藏著媽媽的東南方默默地磕了三個頭。心裡默念著:媽媽，你看到了嗎？我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這是您的功勞！因為是您保佑著我，庇護著我！雖然您的人沒沒能和我住到一起，但我把您的遺像接回了家，您還是和我一起住進了新房。無論何時，我們母女永遠在一起！
為了實現媽媽的願望，我在媽媽一周年的祭日，按照古老的民間習俗，我請人為媽媽扎了一幢二層小樓，裡面設備齊全，寬敞明亮。送到了媽媽的墳前。火光中，我彷彿看到了媽媽的笑臉……此時我淚流滿面，大聲喊到:媽媽，如果有來生，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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