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了梅西,我就寬恕了自己,也就寬恕了整個世界
世界盃日記之四
莫里斯說,在足球部落中,戰術原理、人類情緒和比賽樂趣三者鼎足而立。因此,足球是對人性及其眾多面目最忠實的演繹。我忽然發現,看著足球,我就想起了梅西;寬恕了梅西,我就寬恕了自己,寬恕了自己,也就等於寬恕了整個世界。
狀態和運氣好得出奇的C羅以一己之力,托舉著葡萄牙體面地邁過了西班牙這道坎,讓全國人民在鄰居面前特有面兒,要知道,這可是全世界人民都在看啊!
另一人也在看,那就是梅西。梅羅爭鋒十年,世界第一人的榮譽,在兩人之間轉手,這對曠世奇才的瑜亮佳話,真的是活久見!
現在,壓力來到了梅西這邊。
可是,第二天,梅西沒頂住壓力,點球射失。阿根廷被小小的冰島逼平,這個鍋,自然要梅西來背。如同2014年冠亞軍決賽輸給德國,雖然這兩場比賽沒有失敗者,唯一的失敗者卻是梅西。
好像是受了病毒襲擊一般,奪標熱門紛紛表現不佳:天才雲集、最具感性的法國隊全場不知所云,僅僅憑藉對方的出錯才僥倖小勝;德國被自成一派的墨西哥逼得團團轉,有勁使不出,拳腳相加卻像揮向了空氣,不但疲憊不堪敗下陣來,還生了一肚子悶氣;巴西隊僅僅在二十分鐘的時間內露出了冠軍相,其餘時間都在浪戰,然後被瑞士隊一板磚拍倒在異國他鄉。
誰來背鍋?
博格巴自己都承認,一年前我還是全球最貴的球員,現在卻是大家最喜歡罵的倒霉蛋。因傷錯過前兩屆世界盃的悲情人物羅伊斯,和二娃等大牌一起,被媒體評了全場最低分。萬眾矚目的內馬爾,也好不到哪裡去,頂著一頭浪浪的速食麵髮型,太想給世人證明自己,卻在橫衝直撞中無功而返。
帥不帥,看髮型
足球是一項集體項目,贏得世界盃的不是個人,而是強大的團隊。足球天然的團隊作戰、整體協作、人員組合等,都意味著它的整體性本性不容小覷。但足球比賽中最令人驚心動魄、心曠神怡、回味無窮的,恰恰卻是明星球員的個人表演。足球並不排斥個人主義,相反,它鼓勵個人英雄主義的激揚。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看梅西一個人的表演,就值了整場比賽的票價……梅西擁有獨特的風格,而他的風格,讓他的足球擁有飄逸的性質」。(伊萬:《梅西是無冕之王也是突破之王,他是天上落到凡間的精靈》,新浪體育)
而阿根廷隊又恰恰是一支嚴重依賴球星的球隊。1978年的肯佩斯,1986年的馬拉多拉,仰仗他們,阿根廷才得以兩次捧杯。2014年,梅西只手把阿根廷送入決賽,誰不認為這是聖靈降臨人間,絕世英雄再現?對冠軍饑渴了28年的心理,需要這樣的救世主來拯救。
所以,人們希望比賽中能出現自己想像里的超人和救世主,藉以滿足心境,實現自身對現實世界的超越。我們對梅羅、內少的頂禮膜拜和失望、譏笑甚至謾罵,和對足球的痴迷一樣,都是出於人類的本能。
但是,還是要問一句,當我們在聊足球的時候,到底我們在談論些什麼?
人類學家德斯蒙德·莫里斯(暢銷書《裸猿》的作者)在《足球部落》(The Soccer Tribe,中譯本名為《為什麼是足球?》)一書中,將足球視為當代的部落,這個「部落」包括「起源」「儀式」「英雄」「標誌物」「長老」「部落語言」等。作為「部落人」的我們,又如何能離開這些面目?
而世界盃,「原本就是民族國家的領地,是全球跨國資本主義時代、全球化部落化時代,民族國家『示威』和競逐的象徵場域」,「是本國球迷為由本國球員組成的國家隊搖旗吶喊,熱血沸騰的民族主義場合」。
對梅羅、內少、博格巴、羅伊斯這樣的超級巨星以及他們身後的民族國家而言,未能獲得世界盃就等於失敗。但作為個體,梅西們真能永遠如人們所要求的那樣,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場上身穿粹白球衣的高大的冰島人,活像一座座移動的活火山,將矮小的梅西團團圍困在中央。面對嚴密戰術紀律組織起來的強大的體系足球,天才的創造力遭遇無情的集體絞殺,我們發現,原來在那一刻,天才顯得那麼的脆弱和無助。
觀賽經驗告訴我們,無論情勢如何,梅西總是內斂、沉默、不動聲色,絕少怒吼、盛氣凌人的展露。梅西的先天疾病和成長經歷,影響了他偏向於內向的性格,更影響到他踢球的個性氣質。瓜迪奧拉說,梅西只有在感覺幸福的情況下才能踢得更好。但是,梅西,你幸福嗎?
對當代人來說,梅西就是足球的同義語,擁有梅西的時代是幸福的。
莫里斯說,在足球部落中,戰術原理、人類情緒和比賽樂趣三者鼎足而立。因此,足球是對人性及其眾多面目最忠實的演繹。我忽然發現,看著足球,我就想起了梅西;寬恕了梅西,我就寬恕了自己,寬恕了自己,也就等於寬恕了整個世界。
作者:張華
編輯:陳百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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