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賣粽子的老太太

又是一年粽子飄香時，舌尖上的味蕾禁不住粽子飄香的誘惑悄悄躍動起來。這幾天不管在大街小巷還是各大超市，隔著清新的空氣彷彿都能聞到來自粽子飄香的味道。

前兩天路過海珠區江貝村，耳邊突然傳來陣陣清脆的吆喝聲，「賣粽子咯，賣粽子咯，三塊錢一個粽子」，我循聲望去，是一位上了年級大概就四十多歲左右的婦女在那兒賣粽子，眼前清純特有的粽子香味撲鼻而來，我一口氣連買了六個粽子，然後那婦女一邊給我稱粽子，一邊和我說話：「美女，你看這些粽子，剛新鮮出爐的，又新鮮又香，你看下要不再買幾個粽子試試咯？」我嘿嘿一笑說：「不買了，這些粽子夠吃了，謝謝阿姨！」

看著眼前這六個剛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粽子，兒時的記憶隨著粽子又飄回來了，我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粽子有著特別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感，我愛吃粽子，因為那醇厚的粽香摻合的味道已深深地積澱在我記憶深處，散發出清純的粽香，勾起我無限美好的回憶。我想起了一位賣粽子的老太太，大概我童年時對粽子的部分美好回憶都是與這位賣粽子的老太太有關吧。

這是一位性格很祥和的老太太，佝僂的身材，走路有點背駝，瘦削的臉型，用紅繩系著兩條麻花辮，穿著很樸素，然後操著一口濃重的羊角鄉音，住在電白中學對面的洋桃巷子里一處低矮的小房子，我不知道老太太的名和姓，我只知道老太太包的粽子很好吃，大概隔著幾條街巷都能聞著粽子飄香的味道，真是應了那句話：粽香不怕巷子深吶。

記憶中好想是我讀二年級開始，老太太就在一小隔壁那個農業公司那裡擺攤賣粽子。很多來接小孩的家長都會停下摩托車排隊來買粽子，儘管有時粽子會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但每天來排隊買粽子的人數仍絡繹不絕，不到半會功夫粽子便賣出了半百個。

小學時媽媽工作忙沒空來接我，自然我外婆來接我放學，可能兩位老人都是羊角老鄉的緣故吧，每天中午外婆在等我放學時便習慣性跑到老太太的粽子攤里，人還沒多時，老太太便和外婆倆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吹著水煙在閑聊，兩位老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我中午放學時就按外婆指定的地點跑去和外婆會合，老太太見我來了就用袋子塞幾個粽子給我，我不好意思要，於是老太太說：「小妹妹，放學肚子餓了吧，沒事粽子快趁熱吃了吧，吃不完的留著回家和你外婆一起吃哈！」我迅速解開包裹的粽子，咬了一口香味頓時撲鼻而來，「老婆婆包的粽子可真好吃了呢」，我豎起了大拇指忍不住誇獎道，老太太聽後開心地說：「好吃吧，好吃就多吃一個。」

慢慢地，我就發現了有這麼一個現象:相比別的店鋪總賣不出幾個粽子，而老太太一個簡陋的攤鋪卻能在短短時間就能賣掉半百個粽子？

帶著這個好奇的問題，謎底終於在一年後的暑假揭開了。那天經過洋桃巷，特意去看老太太如何去製作粽子？老太太見我來了，忙熱情招待我坐下。然後我看著老太太早就將製作粽子的原料：粽葉、糯米、臘腸、鹹蛋、棉線都一一準備好了，老太太將開水焯燙一下粽葉，焯燙後的粽葉再過冷水處理。待這些處理完畢後，我看著老太太將豬肉切成小塊放入盆中，加入鹽、生粉、料酒、蚝油、生抽，打入兩個雞蛋攪拌均勻腌制。然後老太太取出兩片粽葉在三分之一處卷出錐子形，先放一層糯米，再一次加入其他食材，最後鋪上糯米壓平。老太太用手捏出三角區，沿邊將粽葉壓下，然後順著三角邊包裹好，拿棉線將粽子捆綁住，第一個粽子就這樣被老太太做好了。

老太太心靈手巧，粽葉和原料在老太太手中猶如飛舞，不到一會的功夫，一個個稜角分明、小巧玲瓏的可愛造型在老太太靈活的手中形成了，看著這可愛的造型，我一下子來了食慾，老太太說還要將這些粽子拿入廚房用小火煮一下就可以吃了，十幾分鐘後廚房熱氣騰騰，瀰漫著粽子淡淡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老太太離開了一小會，這時我忍不住揭開鍋子，從那熱氣騰騰的鍋里提出一兩個小粽子，濕漉漉的粽子燙得我不斷將粽子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一下子沒辦法吃了，這時老太太過來了，看我那猴急的眼神，便給了我一個碗，口裡說著：不急不急，慢慢吃！待粽子冷卻後，老太太幫我慢慢剝開粽葉。我便迫不及待地用一支筷子對著那雪白晶瑩的粽肉扎入，把粽子放入盛有白糖或蜜糖的碗里輕輕一滾，然後將其高舉過頭，昂首慢慢地咬，口舌生津，粽子不膩不粘，香氣泌入心鼻，還真別說老太太包的粽子裡邊真有一股獨特的味道，一口咬下去香噴噴的，怪不得每天都有人絡繹不絕來排隊買粽子，此刻我感到世間再也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吃上這一口香噴噴的粽子更幸福的了。

從二年級到六年級小學畢業，每天中午我都能吃到老太太送的粽子，後來初中我在春華學校上學，過起了住宿生活，外婆也少接送我了，然而每周末我仍能吃到老太太送給外婆的粽子，那會真覺得世上有種幸福叫做：吃著老太太包的粽子長大的孩子最幸福。然而直到有很久一段時間老太太不再像往常那樣送粽子來外婆家了，一小也不再有老太太擺攤賣粽子的身影了，取而代之是賣串串香，我納悶地外婆怎麼這麼久沒見過賣粽子老太太的身影了？外婆也說不知道，由於那年我高三，一直處於備考狀態的我很少有心思放在那裡。去年高考完畢，我騎著單車故地重遊，希望能在一小偶遇老太太的身影結果令我很失望沒見著，我又去了洋桃巷老太太的房子，只見門窗禁閉，二樓的杜鵑花沒人修剪伸長到將近一層樓高了。我問了隔壁的老大爺老太太去哪了？這麼久沒見她？老大爺告訴我老太太已於兩年前癌症駕鶴西去了，我聽後「啊」了一聲，老太太的粽子帶去了天堂，此後人間再無老太太賣香氣的粽子了。

推單車回家的路上，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想起老大爺說的話我的心彷彿在滴血，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老大爺說老太太是個苦命的女人，年輕時老伴病逝了，一個人靠賣粽子拉扯幾個孩子長大。我很佩服這位賣粽子的老太太，讓我看到了生命的樂觀，她不怨不哀，不卑不亢，靠著一雙勤快的雙手來維持生活。

又是一年粽子飄香時，儘管現在超市或是小攤上都可以買到粽子，而且包裝精緻美觀，品種各式各樣，可我仍然會想念老太太包的粽子，儘管在我看來我懷念的不僅僅這是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粽子味道，這更是一位讓我從心底值得佩服——一位堅強樂觀的賣粽子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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