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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八絕之愛好亦成信仰—銅胎掐絲琺琅鍾連盛

銅胎掐絲琺琅鍾連盛


?學藝景泰藍

景泰藍,學名銅胎掐絲琺琅,是一種在銅胎上做掐絲工藝的琺琅彩器物,盛行於明朝景泰年間(1450-1456),因其釉料顏色主要以孔雀藍和寶石藍為主,故稱為景泰藍。其製作工藝一般分為制胎、掐絲、點藍、燒藍、磨光、鍍金這幾個步驟。

1978年,剛恢復高考的第二年,15歲的鐘連盛,選擇來到北京市琺琅廠技校。從此,在景泰藍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到今天,已經整40年。從技校學生,到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北京市琺琅廠第三任總工藝美術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景泰藍技藝的傳承人,景泰藍對鍾連盛來說,已經從最開始的單純愛好,變成一種職業,一種事業,甚至是一種信仰。

至於為什麼選擇去琺琅廠技校,鍾連盛回憶道,大概興趣的成分更多一些吧,那時候自己非常喜歡畫畫。但是經過66、67年的文化大革命,國家在77年才剛恢復高考招生,全國關於美術方面的院校寥寥無幾。「畫畫的孩子沒地兒考,不像現在工科文科理科都有美術專業,選擇多。」1978年,鍾連盛正處於初二上半學期,他其實已經接到了之前停辦的北京工藝美術學校招生通知,但那時候學校第一期只招收家庭困難的學生,一般的學生不能進,因此他最後選擇了當時工藝美術方面的第一個技校——北京市琺琅廠。

對鍾連盛來說,三年技校的學習和生活,非常充實緊湊。那時候的授課老師,多為當年美校高材生,在60-67年畢業後,被分配到各廠或者企業、技校,而這批人也成了後來北京工藝美術行業各門類的國大師和頂樑柱。因此技校的課程基本沿用工藝美院和工藝美校的教學體系,設置比較完善,包括中外繪畫基礎寫生(國畫和素描、色彩等),工藝美術理論知識,以及圖案、裝飾設計和景泰藍專業設計。

三四月的時候,北京各大公園都能看到這些美術院校的學生,畫花鳥也畫風景色彩寫生。「那會兒都自帶乾糧,早晨去了畫半天,中午曬,就在椅子上歇歇,完了下午二三點鐘之後,太陽稍微斜一點,又開始接著畫,畫到六點多鐘。那會兒都特玩命,基礎打下來了!」

那時候沒有如今那麼多的圖書和畫冊資料,不怕,靠手繪去積累紋飾資料。「頭一天,老師領著去北海九龍壁,給每個學生分配一條龍去臨摹,第二天再去故宮九龍壁,臨的越細越好。待回去後,學生將整理完的龍互相拓印,這樣,每人手中就都有兩套九龍壁了。」那時候,故宮的陶瓷館、青銅器館的傳統造型和傳統圖案紋樣,都是學習的素材。現在想起來,也正是那時候的練習,讓鍾連盛打下了紮實的勾繪基礎。

畢業季後進入企業,「當時一屆的同窗生,其實有很多都有著很強的繪畫能力,後來大多都自己尋求專業發展了。」因為那時候工資又不高,條件也比較艱苦,加之工藝美術後來低谷期。當被問到為什麼選擇留在琺琅廠,鍾連盛的回答很簡單,「就是堅持下來,沒走。」

在琺琅廠,對鍾連盛影響至深的,要數新中國成立後我國第一代景泰藍藝術大師——錢美華。「錢大師二十幾歲便開始跟隨林徽因、梁思成致力於搶救景泰藍,把自己的青春年華和畢生心血都獻給了景泰藍。從琺琅廠退休之後的一二十年,直至83歲去世,她都放不下那份牽掛。有時候她會打電話來,告訴我們外面的一些關於景泰藍的信息,甚至有些關於景泰藍的文字資料,她會親自騎車來給我們複印……可以說,景泰藍,是她生命的全部。」

錢大師的敬業精神,對鍾連盛的衝擊非常大,而他在接過老師手中的設計工作的同時,也接過了一份責任,便是致力於景泰藍的創新發展,並將老師的這種精神繼續傳遞給自己的徒弟。

鍾連盛說,「琺琅廠作為這個行業全國唯一的中華老字號,有企業自己的傳統,我覺得我們有責任跟義務,去引領開發創新。所以我們在廠里辦博物館,就是為了把之前幾十年關於景泰藍的資料脈絡,整理完整,傳給後人。景泰藍藝術本身有著600年的發展歷史了,從元明清時期留下的珍貴遺產,到建國之後60年的創作,都彌足珍貴。而我也希望將來後人看我們的時候,能夠看到歷史發展的脈絡,能夠看到我們當代人留下來的有分量、有藝術價值的經典作品,意識到這個年代的貢獻。而不是去單純追求經濟效益,去做一些比較俗氣、低端的東西。」


80年代末,景泰藍再次面臨生存危機,許多景泰藍工廠效益不好,都處於倒閉的邊緣,而新老藝人青黃不接,懂得這門手藝的人,逐漸減少,又沒有年輕人願意學習。而最終解救了景泰藍行業和琺琅廠的是八個字:「緊跟時代,貼近生活」。鍾連盛說,「琺琅廠作為一個企業,要養活幾百號人,一個是要考慮銷售,創造利潤,養活工人,另一個方面就是開發創新。」

古代景泰藍只有菊、牡丹和纏枝蓮這幾種單調的圖案,因此在繼承優秀傳統的基礎上,要進行圖樣的特色創新。「不是說完全拋開傳統,而是在吸收傳統的精華的基礎上,給人以新意,比如我設計的《連年有餘》題材。」鍾連盛感慨道,「搞創作就是在生活中時時留心觀察,心思都是這個。走哪都是得看,是不是跟創作有關,能不能受什麼啟發。」

除了圖案方面的創新,形制上,如今的琺琅製品琳琅滿目,不僅僅包括瓶、盤、碗、罐等傳統產品,還包括各式文具、燈具、茶具、筷架、名片匣、首飾盒、調味盒、電子座鐘、壁掛、桌凳、屏風、獎盃等。近些年來,北京市琺琅廠還積極開拓景泰藍的應用領域,嘗試進行室內大型建築裝飾和室外景觀的定製。

2005年開始,琺琅廠接了第一個室外大型噴水池的工程《花開富貴》,這也標誌著現代掐絲琺琅工藝方面的突破。「因為實際器物不是簡單的一個直筒,而是有弧度的,所以銅胎設計圖紙也並不是一開始設計完就好了,每截平面圖,都還要根據具體工藝方面,與技師進行商議和調整。」除此之外,琺琅廠還成功完成了室內裝修方面的工程,比如首都機場專機樓、APEC和地鐵站,這些也都說明,琺琅工藝能夠適用於更廣闊的領域。

而為了更好地適應越來越多新的題材,比如室外景觀和室內設計,工藝上的創新也是必須的。提到這個,鍾連盛說,「大的工程中,技藝就得有所創新,工序也得有控制。比如大型噴水池《花開富貴》,這麼大的體量決定了其裝飾花型得比較大氣,這樣才能跟環境相符,否則小花遠看出不來效果。在花瓣這麼大的情況下,掐絲的銅絲就得加粗,而且中間要多加銅絲把釉料面積分割成小塊,這樣在燒制以後才會不崩藍。而這些燒制、磨光的過程,都得跟技師一塊完成。」

說到這裡,我們不得不科普一下景泰藍精雕細琢的製作工藝了。根據鍾連盛的介紹,制胎是景泰藍製作的第一步,將紫銅板製成形狀各異的銅胎,燒焊成型。第二步是掐絲,按照設計的花紋,拿扁銅絲掐出圖案,然後蘸白芨漿粘在銅胎上。接下來是「點藍」,將釉料在碟子里和著水攪拌,等二者融合成稀粥狀,然後吸入「藍槍」,再擠入銅絲格子。之後是「燒藍」,「點」和「燒」交替進行至少三回。再接下來就是打磨,經過磨光的景泰藍看來晶瑩燦爛,但還不算是成品,因為還需要鍍金,以防銅絲生鏽。

「每道工藝都是專業的技藝,由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職業技能鑒定,一共分五級,最高是一級高級技師。一個人這一輩子能拿到一道工藝的高級技師,就很不錯了。」總之,這些工序都需要工人純手工完成,耗時巨大,必須藉由團隊合作,需要極大的耐心。

鍾連盛自己作為琺琅廠的總工藝師,稱,「像我們設計大師,各項工藝都懂,但每道工藝都特精通,那就瞎說了。說自己能完成一個景泰藍作品的,那就太難了。」實際上,他的工作,相當於團隊裡面的大腦。一方面,他提供設計創意,「造型方面,得考慮如何從傳統那麼多造型中出新;除此之外,造型上面的圖案顏色怎麼能體現新的理念,形成一個完整的風格。譬如一個古典的銅爐造型上,如果放入非常抽象的現代色彩,那就驢頭不對馬嘴了。」

另一方面,他負責監製。「從打胎開始,要隨時看胎型結構對不對,它的弧度或者上下口的線寬窄夠不夠。到掐絲工藝上,指導技工掐出你想要的形。再到顏色的選擇是否跟你的設計有出入,要燒小樣來確認推敲。有些關鍵環節,比如點藍之前,我們可能也要跟著去調色。」

總的來說,現在的景泰藍工藝雖然已經比較成熟,但鍾連盛也承認,「總歸還是手工勞作,畢竟要經過那麼長時間和眾多技師的配合,不是機器生產,不可能說一點瑕疵都沒有。」而一件好的景泰藍,離不開各道工藝技師的嫻熟手工操作。

正如鍾連盛所說,「儘管是流水線工藝,然而每道工序都異常繁複,除了技師要有極高的審美天賦外,還考驗著他們極大的耐心、細心和毅力,在這裡五年才能出徒。不像有的看儀錶盤的工作,集中培訓三個月上崗就沒有問題了。」 因此景泰藍技工的培養,一直任重道遠。

古時的景泰藍技術傳承,多為「師傅帶徒弟」「口傳心授」的作坊形式,而到了現代,鍾連盛指出,琺琅廠技工的培養,需要手把手教,然後在生產中一點一點積累經驗,主要從具體的工藝手法和審美藝術水平上。「大師們要給技工集中講課和培訓,提高他的藝術修養和審美水平。幾年以後,技工才能夠自己獨立地處理一件稍微難度大一點兒的產品。」雖然艱難,但是技藝的傳承還是得做下去。

至此,琺琅於鍾連盛,已經上升為一種信仰追求,也是生命的全部了。可以說,正是鍾連盛師生幾代人,幾十年如一日的勤懇耕耘,才讓銅胎掐絲琺琅這門複雜又智慧的手藝以及琺琅廠得以留存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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