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父愛，看完這部十年前的紀錄片你也許就明白了

在上個周末，想必可以在朋友圈裡認識很多人的父親。

算上上個月的母親節——

說出這份感恩，這是一個好現象。我們不再羞澀於感謝的表達，但……我們真的明白父愛的意義嗎？

對每個人來說，父愛的感受也許都是不同的，或溫情、或嚴肅、或陌生……

今天介紹的這部紀錄片雖然上映於十年前，但這位質樸的父親，卻依然讓人為之動容——

《父親》（Brave Father）

故事發生在陝西。

這位父親名叫韓培印，一個土生土長的陝西農民。

韓培印（左一）與兒子韓勝利在照相館合影

從2002年開始，他的人生都匯聚在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上。裡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與夢想有關。

因為那一年，他的兒子——勝利，考上西安的大學，成為全村第一個大學生。用現在流行的說法，那就是「全村的希望」。

而父親韓培印，成了全村最驕傲的人。

但七千元的學費是個大問題。家裡賣掉了所有的糧食，甚至連牛都賣掉了，卻僅僅湊出了三千元。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錢湊夠的。」這位父親說。

為了幫兒子湊出大學需要的學費和生活費，他和兒子一起來到西安，在49歲那年，變成了一名農民工。

每天，他和其他工友一起，坐在馬路牙子上，等待招工，他的工作都是純粹的體力活。

有時，他需要甩開膀子，用鐵杴一下下地把沙土鏟到幾乎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卡車拖斗里；有時，他需要站在拆遷的廢墟上，一榔頭一榔頭地把一間房屋慢慢砸成瓦礫。

而這些讓他腰酸背痛的工作，能給他帶來每天50元的收入。

晚上，他和其他9名工友合住在城中村的一間房子里，一張幾乎和地板同樣大小的大通鋪，10個人就這樣並排躺在上面，蓋著五顏六色卻同樣灰撲撲的被子，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

即使在城裡過得艱辛，驕傲依舊顯而易見地貫穿著韓培印的生活。

2003年2月，在韓勝利進入大學半年後，他寫道：「勝利我兒，如今你也上了大學，那個大學也不是什麼好的大學，可你考上了，有些孩子他想考也沒有考上。」

韓培印能夠忍受很多事情。一天生活費四、五塊，兩元錢的公交車在他眼裡都顯得有些奢侈，所以他三四個月才去學校看兒子一次。

省下來的錢，他都留給了兒子。可即使這樣也不夠，他常常需要借錢。

這一晚，韓培印走進一間同鄉工友的宿舍房，幾個人正擠在大通鋪上準備睡覺，老韓笑呵呵地湊了上去：「我娃要交學費呢，我沒掙到錢，看你能不能借給我30塊錢？」

一個還沒來得及躺下的年輕人撓了撓頭，說：「我也沒錢，昨天幹活沒給錢。」

「那你看看還有誰有錢嗎？多少都可以。」老韓依舊笑著問。

他沒有等到回答。那個年輕人已經迅速地鑽到被窩裡了，大通鋪上的同鄉們每個人都用被子蒙著腦袋，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在很長的時間裡，兒子勝利都不知道父親是怎樣低聲下氣地為自己借來了生活費。

生活費湊夠了，老韓就喊兒子過來拿。老韓一個月賺五六百元，自己用一百五，給兒子二百元做生活費。

雖然老韓希望兒子可以努力學習，但也無奈地囑咐兒子，「學習資料太貴了，別買太多」，「你在學校別吃得太差，當然，也別吃得太好了。」

兒子來時，他會拿出小本子，給兒子念幾句自己寫的勵志的話：「今天的付出是為了明天的回報，如果不是為了明天的回報，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付出，這是一個道理。」

兒子勝利比較內向但很懂事。兩份青菜、5兩米飯、一盆綠豆湯，是他一頓午飯的全部，一天伙食費是6元，隔兩天吃一次葷菜。

好心的同學送他衣服，表弟送給他一塊手錶，那是他第一次有機會戴上手錶。

他們寢室有5部手機、3台電腦，還有mp3——勝利唯一擁有的，就是宿舍里那部沒人用得著的座機電話。

這些，是父親韓培印不知道的。

畢業的日子臨近了，韓培印充滿希望地對兒子說：「你像燕子一樣要起飛了。」

但當時，西安每年有幾十萬名大學畢業生同時找工作，對於這個人口不足千萬的城市，就業競爭的激烈可想而知。

2006年初，在人山人海的招聘現場，內向的勝利走走看看了兩個小時，他沒有遞出一份簡歷，甚至根本沒有講出一句話。

曾經「熱門」的通信專業也不像傳說中那麼好找工作了。

隨著勝利畢業時間的臨近，韓培印開始越來越細緻地編織自己的夢想——

但現實擊碎了他的夢想。兒子勝利最終去了青海工作，每月六百元，兒子的收入甚至還趕不上當農民工的自己。

曾經籠罩在他面頰上那種驕傲的神色不見了，韓培印已經老了，他在筆記本上寫道——

「我不可能再活50歲，大概能再活20年吧。20年是多麼的快啊，在我30歲以前，總覺得人生的路是漫長的，曲折的，可我現在才覺得人生的路是曲折的，但不是漫長的，而是飛快的。」

生活曾給了他驕傲，卻也讓他絕望。這部紀錄片揭露了一個殘酷的社會問題，也展現了一個質樸的父親。

2009年，《父親》獲得了第二屆香港華語紀錄片最佳短片大獎。

一位法國影評人看完了全片，覺得匪夷所思，詢問導演李軍虎，「老韓是不是瘋了」，「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李軍虎想了想，告訴他：「在你們的文化里，他也許是個瘋狂的父親，但在我們中國的文化中，他是一位勇敢的父親。」

生活曾讓他驕傲，也讓他迷惘。但身為一名父親，他沒有一刻退縮，這份父愛，堅忍而勇敢。

勇敢的父親，也正是這部紀錄片的英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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