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治頭疼病，請罵我祖宗三代…

文史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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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為袁紹檄豫州

三國曹操文武雙全，是不世出的英才。

佔盡人間好處的同時，老天也給他個不大不小的毛病「頭風痛」。

每當發作，頭暈目眩，攪得曹大人坐立不安，飲食無味，是曹操的軟肋。

建安七年，曹操袁紹兩雄在官渡決戰。

良久相持不下，曹操焦慮，頭痛發作。

半躺在榻上，拿條布纏住頭，翻來覆去，按住左邊右邊暈，靠到枕頭兩邊痛。

百無一是。

參謀拿著篇文章進來，說是袁紹號召豫州牧劉備等人戰鬥的檄文，請曹大人過目。

曹操接過文章，睜開眼慢慢讀來。

開篇即說：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幾個非常，氣勢雄壯，一下子吸引住曹操的注意力。

文章大氣磅礴，濤濤江水般，一氣千里。

先是揭發曹操父親曹嵩是大太監曹騰的兒子，曹操是宦官的「遺丑」，家世不堪。反觀袁紹四世三公大袁家，討伐董卓，首倡大義，天下歸心。

次說袁紹多次幫助連戰連敗的曹操，曹操忘恩負義，倒打一耙，來和袁紹爭雄。

接著講到曹操的劣跡：殺陳留名士邊讓，欺太尉楊彪，掘大漢梁孝王的陵墓。壞事做盡，人人痛恨。

最後說，這樣道德敗壞的曹操，以區區有限兵馬，想要螳臂當車，抵抗我們的百萬雄師嗎？

一篇氣貫長虹的檄文，讀得曹操腦門上流汗，人一下子清爽了，忍不住贊道：「好文章啊好文章。把我的頭疼都治好了！」

像曹操這種能說出「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這樣的話的人，早就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了，所以看到陳琳罵他如此有文采，各種愛才，完全不在意別人罵了他。

馬上問左右，這是誰寫的？

回答說是廣陵人陳琳。

曹操是個大文豪，他的文章詞賦千古流傳，能夠進入他法眼的作品，都稱得上是上佳之作。

陳琳的文章，居然治好曹操的病，這個水平，端的是非凡。

袁紹手下的確猛將智士眾多，各部門都是人才濟濟。

只是一個負責各種表章的陳琳，這一出手就冠絕古今。

可惜袁紹志大而謀短，比起一代英傑曹操還是差了一截。

官渡一戰，曹操以寡勝眾，打敗了袁紹。

陳琳也成了俘虜。

曹操評袁紹的：吾知紹之為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

曹操原來認識陳琳，問他：「你替袁紹寫檄文，罵罵我就是了，怎麼把我老爸，我爺爺都一起亂罵一通？」

陳琳吞吞吐吐地答：「我那是在別人手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別人勸曹操殺了他吧！

曹操嘆息道：「人才難得啊！」

赦免了他。

二、鄴城雅集

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三人，都是中國文學史上排得上名號的大啡。

曹氏集團強盛起來，在他們的周圍聚集了一大批才華橫溢的文人。

有名的陳琳、王粲、徐幹、阮瑀、應瑒、劉楨，加上較早就被曹操殺了的文壇領袖孔融，稱為「建安七子」。

三曹七子創造的建安文學，雄健深沉、慷慨悲涼，號稱「建安風骨」。

陳琳歸順曹操，管記室。

軍國大塊的文章檄文，很多都出自他的手筆。

曹丕、曹植以魏公子之尊，經常在鄴城舉行文人之間的優雅集會。

大家飲酒吟詩聽音樂，無比快樂，忘記身在人間。

後來曹丕回憶說：當年南皮的聚會，幾個朋友講詩論藝，高談闊論，夜以繼日。「浮甘瓜於清泉，沉朱李於寒水。」當時就有冰鎮水果了。加上彈棋博弈各項娛樂，那是無限開心。

陳琳這一幫人，和曹氏兄弟外出大家一輛接著一輛的豪車，宴會基本坐席相連，親密無間。

這一段陳琳有「答東阿王書」留存。是寫給曹植的一封信，大讚曹植的《龜賦》高明之極。

您是「幹將」那樣的神劍，您是「飛兔」那樣的千里馬，讀過您的文章，有陽春白雪的高貴氣質，才明白下里巴人的粗俗可笑哦！

曹植當然是才高八斗，天下第一。

陳琳這篇吹捧文章，雖是拍馬，還是寫得有力有節。

這樣快樂的日子，時光過得飛快。建安二十二年，一場大瘟疫，奪去了很多人的生命。陳琳、徐幹、應瑒、劉楨四人都在這場瘟疫中死去。

曹丕大為悲傷感慨，說：「余獨何人，能全其壽？」建安風流，漸漸遠去。

三、文人病患

陳琳字孔璋，廣陵射陽人。老早就在中央政權中擔任要職。

小時候看連環畫，陳琳一出場就鬍子一把，給人印象年輕時就老態龍鍾。

漢靈帝中平年間，外戚何進和宦官集團爭權，想出個餿主意，要召四方猛將進京，逼對手就範。

陳琳反對，說：將軍您現在手握大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當機立斷，一道文書下去，一切不就解決了？把外地的軍人召到京城，到時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控制不了局面了。更何況這麼大的事，誰會不知道？這不是俗話說的「掩目捕雀」嗎？

這個見識和曹操不謀而合，曹操賞識陳琳看來還是有道理的。

可惜何進這豬隊友聽不進，搞得何進自己被殺，董卓進京，控制朝政，天下大亂。

陳琳跑到冀州為袁紹效力。

義士臧洪認為袁紹將圖謀不軌，將威脅到漢家的江山。

遂與袁紹決裂，誓死要和袁紹斗到底。

陳琳和他是老鄉，寫信相勸，要他認清形勢，早早投降。

臧洪洋洋洒洒回了一大通信，表示絕不妥協。

對陳琳說：你笑我身死名滅，我還笑你無論生還是死都寂寂無聞呢！

這就是亂世中大多數文人走到哪個山就唱哪個歌的無奈選擇。

陳琳在袁紹手下，勸臧洪投降，威脅利誘都用上了。

臧洪那樣壯懷激烈的勇士，自然毫不客氣地予以斥責。

咱們是老鄉，但走的路不同。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呢？

陳琳在袁紹手下寫檄文罵曹操是豺狼，到曹魏手下工作，文章中斥袁紹是毒蛇。

現代的話叫屁股指揮腦袋，也算工作所需嘛！

曹操征孫權，陳琳又寫了一篇檄文，叫《檄吳將校部曲書》。

直接稱呼「孫權小子」，說他是還分辨不清麥子和豆子的黃口小兒，還是等待母親餵食的小鳥，怎麼敢學作跳樑小丑，抗拒大軍！這個就是宣傳工作決定的調子，必須有力地，針對性地找出對手的不足和缺點，予以狠批。這個套路，陳琳的確拿捏地很到位。曹操出身不名譽，孫權當時年紀輕，都是可以大做文章的重點，陳琳都敏銳地發現並加以利用，是名符其實的漢末社論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