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矽谷醫療圈騙得團團轉 「女喬布斯」有何能耐？

從備受追捧的矽谷「女喬布斯」，到面臨20年刑期的詐騙犯。普利策獎獲得者John Carreyrou著書揭秘，Elizabeth Holmes如何將矽谷醫療圈騙得團團轉。

當地時間6月15日，曾有「女喬布斯」之稱的Theranos前CEO Elizabeth Holmes因通訊欺詐和其他9項欺詐罪被提審。若罪名成立，Elizabeth Holmes將面臨20年的牢獄之災。

從顛覆行業的一滴血檢測到通信詐騙，Elizabeth Holmes如何把矽谷騙得團團轉？普利策獎獲得者、《華爾街日報》John Carreyrou在其新書《壞血：矽谷初創公司的秘密與謊言》中揭露了其中始末。

John Carreyrou在書中寫到，當Theranos創始人Elizabeth Holmes標榜將變革數十億美元的血檢行業時，她並不是在創建一個醫療科技公司，而是在引發一場類似於宗教崇拜、毫無醫療依據的熱潮。

Theranos在勢頭最盛之時員工人數達800餘人，產值達90億美元，曾一度讓矽谷乃至整個世界為之沸騰。 19歲從斯坦福退學的Holmes聲稱，能通過技術將血液檢測價格降到2.99美元一次，病人僅需刺破手指取幾滴血便可以完成240餘項醫療檢查，堪稱一項顛覆性技術。

隨後Holmes一舉成名，被冠以矽谷第一「女喬布斯」稱號，被奉為創業女神，福布斯美國女性創業富豪榜第一位，被《財富》雜誌評為全球最年輕白手起家的女億萬富翁。而如今，女神的成功騙局被戳穿，該公司如今僅剩20名員工，留下來在接下來一個半月內負責善後工作。

《壞血》一書是John Carreyrou追蹤調查的結果。2015年，他在《華爾街日報》上刊登了第一篇報道，2016年Theranos開始修改數以千計的試驗結果。2018年3月，證券交易所以欺詐投資商為由指控Holmes，剝奪了她對該公司的控制權，Holmes或將面臨刑事處罰。據了解，Holmes矇騙過的大咖們都是特別有名望的，包括美國國務卿喬治·舒爾茲，國防部長詹姆斯·馬蒂斯，傳媒大亨魯伯特·默多克，不巧的是默多克是作者的老闆，《華爾街日報》總裁。

John Carreyrou在書中直接回答了這場醜聞的核心問題：Holmes是如何空手套白狼獲取數十億美元的。他表示，有一種矽谷思維叫「保持假裝，繼續強撐，直到成功」（Fake it till you make it），而此次事件無疑是對以這種思維創業的醫療類公司敲響了警鐘。近日，Carreyrou在一次採訪中談到了整個事件始末的種種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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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開始

2013年，Holmes在美國最大連鎖藥店沃爾格林首次強勢推出其血液檢測技術，吸引數千人參加，但她的技術從未獲得過認證或外部審查。她甚至在公司營收方面誤導投資商，在實驗室儀器方面弄虛作假，繼續維持騙局。

Holmes常對員工抱怨科學調研的進展速度太慢、太磨人了，她很討厭科研人員。Holmes的顧問之一是甲骨文創始人兼CEO勞倫斯·埃里森，他曾告訴Holmes，自己創業時，編程員及軟體開發員抱怨不能及時完工，設計不可行等，但是他繼續前行，忽視抱怨，最終成功，激勵Holmes效仿。顯然這些都是糟糕的意見，但是她全部都採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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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持續發酵

Elizabeth Holmes規定公司員工如果不認同她的觀點及公司的使命就會馬上被開除。她曾宣稱，公司的技術可實現以一小滴血，就可以完成數百項血液檢測。只要有人對此提出質疑，她就會馬上開除員工，以法律威脅被開除的員工，或指控他們有性別歧視。

在騙局未揭穿前，部分媒體對矽谷科技進行不加鑒別的報道。不過Carreyrou表示，過去3年，媒體已經做出調整，報道會從質疑角度出發。不過，聽信Holmes謊言的還有矽谷創業系統的監管者及投資商，矽谷有很多企業（至少是私營企業）都認為他們可以不按商業規則行事，這也是Uber陷入困境的原因。

過去幾年，約有8萬亞利桑那州市民在Theranos做完血液檢查後得到全額補助。亞利桑那州及加利福尼亞州大約有100萬的血液檢測結果是無效的，需要重新檢測。Holmes在Carreyrou發表第一篇報道後購買了一個實驗室，清除了750萬返回給醫生和病人的血液檢測結果，因為質量不合格。

目前，沒有人因為錯誤的血液檢測結果喪命，但Carreyrou表示如果Theranos和沃爾格林在全國推廣這種技術，將可能有人會因此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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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mles如此騙局為哪般？

Carreyrou在採訪中透露，Holmes很任性，也很固執，她認為自己是一個堅定的創業者，不會被過去區區幾年的困難打倒，因此繼續帶著同樣的使命及野心前行，認為自己有朝一日會像勞倫斯·埃里森那樣。但問題是埃里森不會走上犯罪的道路，不顧成千上萬病人的生死。

人們很容易輕信她的謊言，似乎希望她所說的謊言成為現實。因為一旦成功，她將是第一位身價達數十億美元的女性科技創業者。產品及公司的定位都是人們期盼實現的，這並不僅僅是做一個打車軟體這麼簡單。所以投資者也害怕錯失投資良機，一股腦兒衝進了這場淘金熱。

Carreyrou在書後還提到一個問題：Holmes是不是一個反社會的人？他表示，Holmes在較長時期內說了大量的謊言，這些謊言被公諸於世後，她無法承認自己做錯了。她自然而然地屏蔽掉了那些血液測試會對人造成傷害的信息，甚至不惜花投資商的錢請律師來做這件事。在Carreyrou看來，如果她不是反社會的，那麼在2015年第一篇報道公布時，她會說選擇向公眾道歉，將現有的錢還給各大股東。這也是大多數有道德的正常人都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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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曝光

Carreyrou表示，據可靠消息稱，政府已深入開展刑事調查，刑事指控主要目標人物是Holmes以及Theranos前首席運營官Sunny Balwani。如指控成功，罪名將包括證券詐騙、欺詐聯邦政府官員，以及蓄意詐騙Medicare等罪名。如果二人訴訟失敗，將會面臨牢獄之災。

談到正在流傳的關於Holmes正籌錢創立新公司，Carreyrou表示Holmes一直在說要成立新公司，應該還是像Theranos類似的醫療類企業，但如果聯邦政府正式開啟控訴程序，那麼沒有人會支持這個公司。他認為，Holmes成立新公司的舉措很瘋狂，這表示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雖然已經犯了天大的錯誤，而她仍固執地認為自己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而這個劊子手就是Carreyrou。

Carreyrou為完成此書的調查，曾採訪過150多人，但從未直接採訪過Holmes本人。對此，他認為Holmes拒絕採訪是因為她感到最終還是有人知道了事實真相，而這個人不像其他人那樣好解決。所以她乾脆就採取了迴避的方式。

Carreyrou說：「從我報道的觀點來看，我認為即使和她聊過後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有絕對可靠的信息源，我有從病人及醫生處收集到的可疑的測試結果。我並不認為在這些鐵證面前她還能改變什麼。」

Carreyrou表示，他只想追問Holmes如何能夠做到將危害公眾健康的事情做得如此理直氣壯。對她那種以結果為導向，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做法感到無法理解。他想對Holmes說：「我認為你選擇了計算機行業的人作為效仿的榜樣，這些人像史蒂芬·喬布斯確實通過強撐下來最終取得成功，而不同的是，你做的是醫療類產品，你永遠無法為危害病人這個問題辯護。」

關於「創新，科學，患者健康」，Carreyrou表示，矽谷傳統科技與醫療健康創新的交集越來越多，未來會表現得更明顯。而此次Theranos事件對那些想在矽谷醫療科技這個領域插上一腳的創業者及投資商來說無疑是一個警示。這個反面例子時刻提醒著這些人，醫療科技的消費受眾群體不僅僅是坐在家裡或四處閑逛，接收不到Twitter信息就不開心的人，而是那些根據醫療科技產品性能做出重要健康決定的人。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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