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姆塔格沙漠地區動物考察
遷徙的野駱駝群
春季大漠之行
冬去春來，轉眼3個多月過去了，我們的野外調查又一次啟動。
2013年5月7日，我們飛抵敦煌，雖然已經是春末，庫姆塔格沙漠的荒野上仍然一片蕭索，植物乾枯，沒有一絲綠意。這次是老龐兄弟二人為我們做司機兼後勤，嚮導依然是老馬。出發前，老馬告訴我們，他又發現兩處水源地：野驢泉和雪豹泉。我們決定去那裡調查。
隨著氣溫回升，阿爾金山裡的採礦活動也逐漸復甦，戈壁便道顯得格外繁忙，4個小時內就有16輛大卡車通過。
沿路的鐵絲圍欄進一步阻斷了動物南北遷徙的通道。路上偶遇一隻黃羊，它徘徊了很久，終於在一條沖溝里找到口子，勉強鑽過圍欄。但是像野駱駝這般體型較大的動物，恐怕不能通過圍欄。
野驢泉和雪豹泉呈「Y」字形分布於托浪厄蘇以東的一條溝里。越野車進入溝里沒多遠，就因為周圍的亂石越來越大而不得不停下了。在通往野驢泉的徒步途中，長年累月踩踏形成的獸道上到處可見野驢的糞便—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野驢泉。
古人的岩石墳墓
溝兩邊怪石嶙峋，一塊巨大的岩石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岩石一邊下緣凹陷很深，被碼放整齊的石頭封上，很明顯是人工堆砌的。我們從石頭間的縫隙往裡看，裡面赫然是一具人類的骨架！原來這是人們利用天然地勢堆砌的墳墓。
在雪豹泉附近，我們又相繼發現人類居住過的房屋遺址，還有精巧堆砌的神秘的石頭堆。據老馬估計，這些石頭堆可能是古人捕狼所用的陷阱。面對杳無人煙的山谷，我們已無從想像這些遺迹的年代和古人生活的場景。白雲蒼狗，斗轉星移，我們心中無限感慨。
2天後我們到達庫姆蘇，檢查以前布設在此的紅外自動相機，發現相機拍到了野駱駝食雪和食冰的清晰照片。溝里的冰雪已經消融，沙地受水分滋養也變得鬆軟，地上到處可見野駱駝、盤羊和狼的足跡。
一行狼的爪印尤其新鮮，爪印里還有水在緩緩滲出，顯然狼剛從此處經過。我順著爪印沿溝一邊往下走一邊觀察，行至一處亂石堆處時，忽然聽到一陣「嗚嗚」聲。初聽似沙漠里的風鳴，仔細辨認竟然是狼嚎。我驚出一身冷汗，停住腳步爬上旁邊的沙坡觀察。狼嚎又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卻始終未見狼的身影。
5月14日，車輛艱難地到達最後的宿營地小泉溝。剛下到溝里，一陣惡臭隨風傳來。拐過一道彎，便見一具成年野駱駝的屍體。根據屍體的腐爛程度，老馬推測這峰野駱駝的死亡時間還不足一周。從周邊環境推測，這峰野駱駝很可能是在沙塵暴來臨時，從小泉溝旁的懸崖上摔下而死的。
回程的路上，風雲突變，雨雪交加，山裡竟下起了冰雹，還好持續時間不長，出了山口，陽光便穿透雲層撒在戈壁上。
雪豹
次日回到敦煌後，我瀏覽了水源點紅外自動相機拍攝的照片。相機記錄到野駱駝和藏野驢等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以及雪豹、猞猁和豺等稀有獸類，還記錄到胡兀鷲、金雕和高山兀鷲等珍稀猛禽。
野駱駝是唯一在所有水源地均拍到的物種，這與其超強的遷移能力有關。沙漠和戈壁環境中缺乏高大樹木或岩石，冬季降雪後，積雪很快被強烈的日照消融，但是溝谷兩側的山體有避免陽光輻射的遮蔽條件，使水源地的冰雪能留存較長時間，因此野駱駝經常來這裡飲水。
狼是該地區主要的食肉動物，也是包括野駱駝在內的諸多食草動物的主要捕食者。難得的是，在水源點拍到了狼捕食藏野驢的照片，還有狼和野駱駝同時在一個水源點出現的照片。
（作者單位：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森林生態環境與保護研究所）
本文節選自《大自然》雜誌
2014年第6期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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