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中期選舉過半 特朗普執政基礎將穩固嗎？

張志新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研究所副研究員

經過6月12日美國中期選舉的又一個「超級星期二」，兩黨已經在50個州中的有半數完成初選。儘管尚無明確跡象顯示國會選舉中將出現民主黨勢如破竹的「藍色浪潮」，但是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化」的特點卻格外突出。這或許意味著特朗普的執政基礎在中期選舉後有望進一步鞏固。

民主黨「藍色浪潮」後勁不足？

與年初選舉專家預測的民主黨可能在今年選舉中出現「藍色浪潮」，一舉奪取眾議院的多數席位並衝擊參議院不同，近期民調顯示「藍色浪潮」可能後勁不足。這主要是出於以下原因。

從共和黨方面來看，一則，整體經濟形勢對共和黨有利。無論是失業率連創新低、GDP乃至薪酬穩步增長，還是股市一片繁榮，都給共和黨帶來的是加分效應。近期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與《華爾街日報》的聯合民調顯示，半數受訪者支持特朗普的經濟政策。二則，整體社會政治氛圍對共和黨有利。上述民調顯示，認為國家發展方向正確的受訪者從4月的31%上升為目前的36%，認為國家走向錯誤的則從62%將至55%。三則，特朗普總統的支持率也從4月份的39%上升至44%。歷史經驗顯示，如果總統支持率低於45%，則其所在政黨將在中期選舉中遭受「重大損失」。對共和黨來說，目前距離11月選舉還有半年時間，如果特朗普能維持現在的支持率甚至使之有所上揚，對他們來說就是好消息。

從民主黨方面看，有利之處在於：一方面，特朗普「特立獨行」的施政激起各方的憂慮，民調顯示近半數受訪者希望選舉出來的候選人能夠對總統「形成制衡」；同時，鑒於民眾對國會長期以來低迷的支持率，超過半數受訪者希望有新人出任議員，而不是在任議員連任。民眾這種期望「制衡總統」和「喜新厭舊」的心態，一定程度上有助於民主黨的選情。據民調機構佐格比公司統計，迄今為止今年舉行的8次國會補選中，民主黨已經勝選7次，選舉勢頭對民主黨極為有利。

另一方面，從以往的選舉來看，中期選舉投票率往往低於總統選舉的投票率，因此兩黨選民的投票熱情很大程度上將影響雙方的選情。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與《華爾街日報》的聯合民調顯示，63%的民主黨受訪者對此次中期選舉「非常感興趣」，而只有47%的共和黨受訪者表示「有興趣」，這對共和黨並不是好兆頭。

然而，對民主黨不利的則是：一則選舉議題不好確定，如果僅以「反特朗普」作為選舉旗號，可能招致選民的反感，畢竟作為「在野黨」在推動議程方面本來就有先天不足，過多強調「反特朗普」，可能被貼上「反對黨」的標籤；與此同時，民主黨想打的「醫療保健」和「稅改」牌，目前看選民的反應寥寥；二則，繼續炒作「身份」和「認同」議題，在保守的社會氛圍中可能作用不佳。奧巴馬時期，同性戀群體權益被極度重視，然而政府推出「如廁令」後社會反應較為負面。近期聯邦最高法院以維護宗教信仰自由為名，允許商家拒絕為同性戀提供服務，實際上是對奧巴馬時期政策的倒退，也反映出總體社會氛圍的微妙變化。

共和黨「特朗普化」令建制派憂心

事實上，早在2016年大選結束後，學界對共和黨未來的走向就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看法。一種是共和黨改變特朗普，特朗普逐步向建制派靠攏，走上傳統的保守主義道路。另一種則是共和黨的「特朗普化」，即建制派不得不迎合特朗普的民粹主張，甚至拋棄自己的傳統政策主張。

目前來看，恰如有人概括的那樣，大選結束後共和黨已經被特朗普「惡意收購」，並進行肆無忌憚的「改造」。例如，傳統保守派主張的小政府、削減預算和赤字，乃至自由貿易，都已經被特朗普所摒棄。特朗普政府確實實施了某些保守主義政策，如減稅、減少政府管制等，但是同時他對增加軍費的執著，已經導致聯邦財政赤字的再次大幅增長。而諸如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重談北美自貿協定、增加鋼鋁關稅等措施，則是對以往共和黨主張自由貿易政策的倒退，走上反全球化和貿易保護主義的不歸路。

令建制派擔心的是共和黨正在日益「特朗普化」。目前，共和黨黨內初選的結果往往是，特朗普支持誰，這位候選人勝出的幾率就比較大；反之，他反對誰，誰就可能輸。在6月12日的初選中，南卡羅來納州的共和党參選人桑福德因為受到特朗普的公開反對而落選。與此同時，弗吉尼亞州極具爭議性的共和党參選人因為特朗普的背書而勝出。

這種情況顯然會使共和黨內出現「寒蟬」效應，參選人都不願意批評總統，而敢於批評他的人都會受到保守派選民的「懲罰」，而最終落選。對此，已經確定不再謀求連任的共和党參議員鮑勃?科克憂心忡忡地說，共和黨「正在經歷類似『邪教』的情況」，其成員拒絕批評總統，並且對特朗普幾乎「頂禮膜拜」。

對在任的共和黨議員來說，如果不願意違背自己的良心和信仰，則只可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退選。據美國媒體統計，目前已有超過42名的共和黨議員決定今年11月不再謀求連任。他們之中雖然有人因腐敗、醜聞等被迫退出政壇，但多數則是對特朗普執政失望之至。在同流合污和掛冠而去之間，他們最終選擇後者，這其中就包括前面提到的參議員科克。

綜上所述，目前共和黨的「特朗普化」正在成為難以逆轉的現實，即便中期選舉中民主黨奪取國會眾議院的多數席位，特朗普在保守派選民中的地位也會得到前所未有的鞏固。而這或許也意味著，當前特朗普政府推行的爭議性政策將得到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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