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舉辦城市下諾夫哥羅德：走出「統一俄羅斯」的平民英雄

文 ｜邊雋祺

當奧卡河匯入伏爾加河時，在高高的右岸，坐落著一座倔強的城市。它就是俄羅斯的第五大城市——下諾夫哥羅德，它也是今年夏天世界盃的承辦城市之一，為了迎接這一體壇盛事，下諾夫哥羅德已經建起了建城以來規模最大的球場——下諾夫哥羅德體育場。

下諾夫哥羅德克里姆林宮建成於1511年，高20米、暗紅色厚厚的城牆，十餘個塔樓，都表明它原本是用于軍事用途而修建的。克里姆林宮的宮門更是四四方方的，非常厚重，可見這是一個非常堅固的要塞。俄羅斯民族英雄庫茲馬·米寧當年就是在克里姆林宮周圍起兵，他去世之後葬在克里姆林宮的天使長米迦勒大教堂里。在克里姆林宮周圍，一條長長高高的階梯映入眼帘，這是一條從伏爾加河河岸直接通往高處克里姆林宮要塞的道路。在克里姆林宮的東南，當年米寧演講的地方，樹立著一位英雄的銅像。

繪畫，描繪1611年，當地富商庫茲馬·米寧在下諾夫哥羅德克里姆林宮附近慷慨陳詞

1598到1613年，是俄羅斯歷史的「混亂年代」，莫斯科好像戲台一般，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然而這並不是一場平和的「戲劇」，期間充滿了屠戮和陰謀。外強入侵、沙皇頻易、匪亂四起，國家生死存亡，百姓流離失所。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紛繁爆出：去修道會一心侍奉上帝的皇后；午宴之後暴斃的老沙皇；年僅16歲就被處死的小沙皇；三次「復活」的皇子；特別喜歡晚飯後和老百姓遛彎的偽皇子一世；在莫斯科狂飲高歌、耀武揚威的波蘭貴族；業餘愛好是搶奪農民果酒的偽皇子二世；氣急敗壞地聲稱自己將要當沙皇的波蘭國王。當然，還有俄羅斯的民族英雄，出身於平民的庫茲馬·米寧。

1584年，伊凡雷帝失手錘死了自己最鍾愛的大兒子伊萬之後，由於小兒子德米特里6個月時就不幸夭折，只能讓資質平庸的二兒子費奧多爾繼位。1598年費奧多爾病逝，沒有留下任何子女。而費奧多爾的遺孀伊琳娜淡泊名利，去修道院當了修女。但伊蓮娜的哥哥鮑里斯·戈東諾夫卻野心勃勃，在套路地幾番推辭之後，坐上了沙皇的寶座，俄羅斯進入短暫的戈東諾夫王朝時期。他統治後期，伊凡雷帝的小兒子德米特里突然「復活」，史稱偽德米特里一世。1604年，他在波蘭人的支持下，率軍向莫斯科進攻，沿路貴族們紛紛倒戈。第二年，剛和外國使節用完午宴的鮑里斯，突然七竅流血，暴斃身亡。鮑里斯的支持者們決定讓他的遺子，16歲的費多爾·戈東諾夫為新沙皇。此時偽德米特里一世的軍隊已經兵臨城下，莫斯科城裡眾多鮑里斯的政敵決定投降易主，僅作了49天沙皇的費多爾和他的母親被處死，成為俄羅斯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沙皇。

偽德米特里一世雖然入主莫斯科，可是他很多做法讓俄羅斯大貴族們很是看不慣。最重要的是，偽德米特里一世親波蘭的政策讓大貴族們極其憤恨。1606年，俄羅斯貴族瓦西里·舒伊斯基在莫斯科發動暴亂，趁亂殺死偽德米特里一世，自己當上了沙皇。波蘭國王不甘心自己一手扶持的偽德米特里一世死亡，先是炮製出所謂的偽德米特里二世，再後來乾脆撕破臉皮，直接向俄羅斯派兵，而且揚言自己將接任俄羅斯沙皇。1610年，波蘭軍隊攻入莫斯科，瓦西里被俘虜，隨後在波蘭被處死。過了不久，在南方竟然又出現了第三個德米特里。此時，俄羅斯面臨著被瓜分和亡國的危險。波蘭人佔領了莫斯科和斯摩棱斯克的大片領土，瑞典人佔據了北方的諾夫哥羅德，克里木汗國也在東南蠢蠢欲動。

為了紀念米寧和波扎爾斯基的功績，每年的11月4日被定為「俄羅斯統一日」

這時候，庫茲馬·米寧，一個下諾夫哥羅德的肉商站了出來。米寧出生於下諾夫哥羅德西部的一個名叫巴拉赫納的小鎮上，他原本只是城裡的一個販肉商人，但是為人豪爽正直，所以生意越來越好，漸漸地變得富裕，成了當地的富商。不僅如此，米寧還喜歡廣交朋友，所以在當地也頗有名望。儘管如此，他還僅僅是一個生活滋潤的富商而已，既不是貴族也不是軍事領袖。1611年9月，米寧擔任下諾夫哥羅德的地方司法稅務官，隨後在城裡的克里姆林宮周圍進行演講，號召居民們保衛祖國，並且向公眾募捐資金。最終，米寧建立起來一支由農民、城市貧民、韃靼人、瑪里人、楚瓦什人和一部分哥薩克人組成的民軍。但是，民軍的士兵們幾乎都毫無作戰經驗，而領導人米寧也沒有打過仗。民軍的對手可是全副武裝的波蘭職業士兵。米寧也深刻認識到自己的軍事才能十分欠缺，民軍需要一位作戰經驗豐富的指揮官。於是米寧訪賢問能，將德米特里·波扎爾斯基請出了山。

波扎爾斯基出身於貴族世家，曾經是鮑里斯的御膳侍臣。1608年，他率兵成功保衛了莫斯科西南方向的科洛姆納，並在第二年的莫斯科之圍中對瓦西里施以援手。1610年，波扎爾斯基率兵在伯朝拉河附近擊退了哥薩克人的侵襲。同年，在距離莫斯科不遠處的扎賴斯克保衛戰中，波扎爾斯基作為軍事指揮官成功擊敗了偽德米特里二世的軍隊。

1611年3月19日的第一次莫斯科起義中，波扎爾斯基擔任莫斯科民軍的軍事指揮之一，並不幸負傷。在這一年的秋天，養傷的波扎爾斯基接到了米寧的來信，和求賢若渴的米寧一拍即合，隨即加入了下諾夫哥羅德的民軍。儘管民軍的首要目標是奪回被波蘭人佔領的莫斯科，但是從軍事戰略的角度考慮，波扎爾斯基和米寧決定先攻打雅羅斯拉夫爾。1612年春天，民軍攻佔了雅羅斯拉夫爾，成立了臨時政府，並修整了半年的時間。期間，附近村莊的百姓紛紛要求加入民軍，部隊的規模迅速擴大。經過半年的訓練，民軍頗有正規軍的風範，戰鬥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同年9月，民軍包圍了莫斯科，並在郊外擊潰了波蘭的援軍。波蘭軍隊企圖內外夾擊消滅民軍的作戰計劃被徹底挫敗了。10月份，被圍困在城裡的波蘭軍隊投降，民軍成功收復了莫斯科。11月15日，波扎爾斯基通知俄羅斯各個城市派出10名代表，前往莫斯科推舉新沙皇。1613年，全俄縉紳會議之後，米寧成為杜馬成員。在沙皇米哈伊爾·費奧多羅維奇·羅曼諾夫時期，米寧獲得了貴族的爵位，但不久就去世了。

米寧和波扎爾斯基統率的民軍，拯救了岌岌可危的俄羅斯。為了紀念這一歷史事件，每年的11月4日被定為「俄羅斯統一日」。現在，在莫斯科的紅場上，還矗立著米寧和波扎爾斯基的紀念碑。在下諾夫哥羅德，克里姆林宮的東南，當年米寧演講的地方，也在廣場上樹立起俄羅斯民族英雄米寧的銅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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