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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層固化的時代,你在哪裡?

「政治家的兒子長大依然是政治家,董事長的兒子長大依然是董事長,正是伴隨著這種世襲制,人類的錯誤被不斷地重演,這樣的話無論過了多久,日本也不會有所改變」

這是日本動漫電影柯南劇場版《貝克街的亡靈》中的經典話語

事實上,不光是日本,整個世界都是如此。

而在中國,這40年的發展儼然就是階級固化的最好模板

階級固化,已經成為了當今社會人們最重要的焦慮來源。

當今中國,對階級固化感受最深的就是中國社會新興的「中產階級」

他們大多出身寒門,來至於20世紀末期中國城市化運動興起之前的廣袤農村或3,4線城市,通過自己長達十幾年,數十年的寒窗苦讀,取得一紙可以讓父輩在老家吹噓的文憑,並以此敲開北上廣深的門,在高聳的玻璃幕牆覆蓋下的寫字樓里求得一份薪水豐厚,穩定體面的工作,為了每月發到手的薪水加班加點,任勞任怨,辛苦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得鬆懈。

他們之中:

有的慶幸自己早生了幾年,佩服自己當年的運氣或魄力,在房價起飛的初期及時出手購得了北上廣深的房產;

有的得益於自己家境殷實,遠在內地的父母畢其一生,積攢了不少資產,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畢業3,5年即可湊夠首付,在大城市裡落地生根;

有的則感嘆命運不濟,恨不早生十年,或者悔恨當初輕信他人言語和自己膽識不足,沒有及時購得一處安身落腳之處,望著如今高企不落的房價望洋興嘆,內心痛苦掙扎,徘徊在大城市的出租屋與回老家的兩者選擇之間。

不論是哪一種,都無法掩蓋內心由於階級固化帶來的深深的焦慮。

特別是在見識到了能夠參與分配社會資源的精英階層,以及聽聞到了在精英階層之上,制定社會資源分配法則的統治階層的種種奢靡腐化,「視金錢如糞土的」生活方式之後。悲哀的發現,自己奮鬥一生達到的終點,不過只是某些人的起點而已。甚至都遠不及別人的起點。

不由得感嘆,出身限制了自己的發展,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像。

無產者始終都是無產者,真正的無產階級不會考慮階級是否已經固化,他們只求溫飽也看起來奢侈。

但是,「中產階級」已脫離了溫飽,他們有著更高的精神訴求,懷揣著「詩和遠方」的夢想,然而卻猛地發現,上不著天,下不及地,在現實的重壓下,充滿了焦慮與無力感。

他們沒有自己可支配的生產資源,靠出賣勞動力為生,是對資本妥協後的產物。他們也不能明確的認識到自己的階層,即不認可自己只是多掌握了一些生產資料,多具備了一點生產技能的無產者,也不認可自己只是給精英階級和統治階級打工的新時代的佃農。

他們才是對階級固化感受最深的人。

然而,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要往和平穩定發展,必然要伴隨著社會結構的定型,越成熟的市場經濟國家,階級固化的現象越明顯。

在歷史的長河中,任何時候,只要是具備文明形態的人類社會,階級固化都是一種常態化的存在

假如歷史可以穿越

如果你不幸出生在了工業革命之前的歐洲

你大概率會是某個伯爵貴族,封建領主領地上的農戶,或者是城市的小作坊主,商販。

你這輩子的活動範圍大概也就是以出生地為圓心,直徑90英里的區域。

如果幸運一些,你有可能會出生在一個騎士家庭,經過至少長達14年的一整套嚴格的訓練,成為某個領主的保鏢,宣誓將用生命保護貴族和他們的領地。

至於國王,公主,王子的生活,那隻在童話故事裡存在。

如果祖上沒有軍功,沒有莊園,城堡或者領地,封號繼承,不在公、侯、伯、子、男之列,這輩子就不要想能夠鹹魚翻身了。

如果你出生在幕府時代的日本

你覺得你能成為將軍或大名嗎,我覺得還是想想算了吧。

那麼你大概率就是一個連姓名權都沒有的貧民,世世代代靠在大名藩主的土地上勞作為生,供奉藩主。

當然,如果幸運一點,你投胎在一個武士家庭,恭喜你,你可以擁有佩刀和名字,可以依靠俸祿生活,基本上不用從事生產勞作這樣的臟活累活,但前提是你需要隨時為保衛你的藩主而獻出生命。

如果你覺得你想改變命運,干一番事業,對不起,幾乎沒有任何途徑可供選擇。

有人可能會問,日本不是全盤照搬了中國的唐文化嗎,難道不能通過讀書改變命運嗎。

很遺憾,日本在學習唐文化時,有兩樣沒有學:

一是宦官,因為日本沒有中國這麼精良的閹割技術。

二是科舉,因為日本貴族認為貧民躋身到他們的圈子裡會玷污了他們純凈而又高貴的血統

如果你出生在1947年以前的印度

你大概率不會成為婆羅門和剎帝利

如果好一點,你會成為吠舍,會有自己的一點耕地或者一點小生意,但是你終身都必須以布施和納稅來供養婆羅門和剎帝利兩大種姓,這已經很慘了吧,還有更慘的。

佔據人口大多數的首陀羅很有可能會是你大概率的出生種姓,基本上是由伺候婆羅門,剎帝利兩大種姓的高級傭人和沒有耕地的佃農,吹笛耍蛇,賣手藝的工匠組成,做著各種被認為是低賤的職業。

另外,在這四大種姓之外,還有人口基數龐大甚至在現在的印度,都還有2億人口的賤民階層,這就更慘了,必須在遠離人群之外的地方活著,不能與別人共用一口井以防止弄髒了水源,干著掏糞,處理屍體的活,吃著最垃圾的食物包括老鼠,昆蟲。

如果你覺得這一切都太不公平,你想這輩子改變你的種姓,不要想了,沒這種可能,而且印度教會無時無刻都在教導你,你生為低種姓不是你的錯,而是你上輩子造了孽,好好修行,供養婆羅門和剎帝利,下輩子你就可以和他們一樣。

生而為奴,便世代為奴,這是人類文明史中的常態。

如果你出生在了秦朝之後的中國

那麼相比上面幾個鮮活的例子,你是相當幸運的,因為在「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口號喊出之後的帝制中國,階級之間從來都是可以流動的。

在科舉制產生之前,門閥士族尚有一些影響,但你仍然可以寒窗苦讀,依靠著自己滿腹經綸投靠豪門氏族,也可以通過打造自己孝廉的名聲被舉薦為官,或是投軍報國積攢軍功出將入相。

在隋朝科舉制之後,階層的突破相比而言就變得更加容易了。

如果你有讀書的天賦,「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是沒有可能的。

如果讀書沒天賦但是很刻苦,中個舉人一樣能夠鯉魚跳龍門。

如果舉人考不上,即使只考了個秀才,有了功名,也會受鄉里鄉親尊敬,所以中國的窮書生們在被人看不起的時候總會很有骨氣的說:「待我考取功名.....」。

當然如果你說我就是不會讀書,看見書我就想扔,沒關係,那你好好種地,或者學門手藝,或者做點生意,只要勤勞肯干,你就可以攢錢買地,一代人不行,慢慢來,兩代,三代,地越買來越多,你就能從佃農長工,工匠手藝人躋身為地主。

攢錢買地,這是古代歐洲,日本無法想像的事情,因為土地除非祖上軍功分封世襲,否則根本無法獲得,

那麼,一個典型的階級金字塔社會是怎樣的呢,其形成與運作原理又是如何呢?

我們暫且先不將階級金字塔進行細分,只廣泛的劃分三個階級:

一.統治階級

二.精英階級

三.普通民眾

統治階級對社會資源具備著分配權,對社會遊戲規則具備著制定權,他們並不直接參与社會活動,也不從事社會生產,不產生社會價值,但是他們掌握著國家暴力機器,通過暴力機器,他們決定並制定蛋糕的分配法則。

他們印出來的紙是有價值的「錢」,而你印出來的「錢」是沒價值的紙。他們給你印的紅本是你需要勞作一輩子才能得到的房產證明,而你自己印出來的紅本,只能是「紅色的本」而已。

精英階級作為統治階級的附庸階級,沒錯,統治階級的附庸階級,他們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協助統治階級對普通民眾進行統治。

他們在幫助統治階級從普通民眾中獲取財富,食物,勞動力等各種社會資源的同時,他們自己也可以從社會資源的流動中截取得利,所以,作為主要由普通民眾中向上奮鬥的佼佼者而形成的精英階級,千萬不要以為精英階級是普通民眾的代言人。

因此也就不難理解那些提議加收「呼吸稅」,「北京房價要漲到80萬一平才合理」,「腐敗是改革的潤滑劑」等等專家教授的怪誕言論的產生了。

統治階級在制定社會遊戲法則時,需要考慮的是主要是兩點:

一是如何維持統治地位,獲取最優質,最豐富的社會資源。

二是如何保證社會的正常運轉與穩定。

統治階級依靠暴力機器從普通民眾中剝削社會資源,但是他們必須考慮到的一點是,例如在大面積的「人相食」的極端情況下,出現的普通民眾難以忍受而組織起來的暴力抗爭。

一個動蕩不穩定的社會是不利於統治階級進行統治的,輕則威性盡失,統治根基動搖,稍有能力者都想取而代之;重則被新的統治階級所取代,從金字塔頂端掉落,蛻變為庶人,或者肉體被消滅,身首異處,參見中外歷史上各種王朝更迭即可。

只有社會的良性運轉,才能保證統治階級的剝削成本最低,而社會的長期穩定,才能保證統治階級的剝削方式向下一代的延續。

因此,精英階級的作用便由此而生

一.協助統治階級制定並維持最有利於他們對社會財富進行剝削的遊戲法則

二.協助統治階級維持社會的正常運轉和穩定

所以,精英階級會制定和宣傳各種思想,宗教,文化,律法,政令對普通民眾進行思想認知改造和行為管理,便於統治階級進行統治,而在統治階級剝削社會資源的同時,精英階級也會對統治階級進行一些限制,防止統治階級的貪婪導致社會出現動蕩的可能。例如儒家學說會告訴普通民眾,皇帝的權力是天命所歸,而又會告誡皇帝,不施仁政,則地震,天災則是天對他的懲戒。

統治階級對社會財富的剝削需要通過精英階級來完成,而精英階級需要依賴於統治階級的統治來獲利,兩者相輔相依。

在階級金字塔的社會中,階級金字塔有如下幾大特徵

一.階級越往上人越少

二.階級越往上越固化,越世襲化

三.階級的突破,越往上,難度越大,方式也越少

四.階級的掉落,越往下,難度越低,方式也越多

社會的資源並不是無限的,在一個成體系的社會當中,人口,財富總量相對於社會中的個體來說雖然都十分巨大,但畢竟也是有限的,而階級越往上,能夠得到的特權和對社會資源的剝削方式也就越多,當得到的特權和能動用的社會資源越多,就能夠動用更多的暴力或非暴力的手段來保護自身階級的既得利益,所以這也是階級金字塔中越往上突破,難度越大的原因。

即使你能耐非凡,從普通民眾一路打怪升級,躋身到了精英階級,並成為精英階級的佼佼者,你再想往上突破成為統治階級,就會發現,統治階級的天花板龐大厚重,你根本無力推開,這就是階級突破真正的天花板,有時候別說你想突破,哪怕你只是想想,都有可能被統治階級當成他們的潛在威脅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的抹去。

階級越往上向上突破就越難,但階級越往下階級的掉落就越容易了。

處在底層的人們,一場大病,就可以讓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多年的積蓄消耗殆盡,重返赤貧,一場金融危機,能夠讓無數人前風光的中小企業主徹底破產,負債纍纍。

遍地開花的少兒教育輔導班也正說明了「中產階級」為了防止後代階級下落所做的艱辛努力。

那麼現在

我們再將中國當今的階級進行細分,大概可以分為八個階層:

第一個階層

是處於最頂端的核心階層,是由幾百個家族組成,他們擁有駭人聽聞的財富,是這個國家的掌控者。

第二個階層

地方性的豪族,數量也許是幾萬家,這些人控制著地方的權力,自然也擁有無與倫比的財產。

第三個階層

是由公務員,事業單位人員、國企管理人員、壟斷國企人員和私營企業主等這些人中的佼佼者以及頂級白領階層等這些群體中的人員組成。

第四個階層

是生活比較安逸的一般民眾,他們經濟上還算比較寬裕,但是社會地位不高,對社會沒有什麼影響力。

第五個階層

是由城市平民和農村中生活比較好的農民組成。

第六個階層

是貧困群體,也就是四億掙扎在溫飽線上,沒有任何富餘購買能力的民眾。

第七個階層

是一億沒有財富的赤貧階層。

第八個階層

是最後那一億災難性赤貧的階層。

49年建國之後由毛澤東主導的數場政治運動,拋開主要政治目的,每一場運動幾乎都有打爛和防止新興統治階級,精英階級等既得利益者階層形成的目的,但是即便是依託於毛澤東強大的個人威望,在數場政治運動之後的中國依然元氣大傷,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

78年改革開發之後,我們可以將中國視為一張用橡皮擦猛烈擦拭過後的灰色紙張,在短短的20年間,舊有被打壓的官僚統治階級和他們的子弟們利用重新獲得的權力與資源,在原來的階級金字塔廢墟之上迅速組建起了新的階級金字塔,這一重組過程在歷史進程中僅是短短一瞬,在他們重組階級金字塔的同時,普通民眾里,或主動,或被動的抓住了各種機遇,膽大敢為的時代弄潮兒們,一躍而上,突破了自身階級的限制,填補了統治階級在組建新的階級金字塔時,各個高等級階級來不及填補的真空地帶。

所以,在改革開放的頭20年里,你可以聽到各種孤單英雄們單槍匹馬打江山的勵志故事,再往後的歲月里,這樣的成功軌跡會越來越難,這種故事會越來越少,消失在人們久違的記憶里成為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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