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邊境騎行志五十六◆中俄滿歸 金河
森林衚衕
晚上,旅館的屋裡特別熱,暖氣片有些燙手,老韓說:這個燒暖氣的有點傻啊。
早晨天氣晴朗,滿歸是一個乾淨漂亮的城鎮,但畢竟人口較少。早晨我們走了三個飯店才吃飽早餐,並帶上中午的乾糧。
飯店老闆問我們早晨轉沒轉山,我們說沒有。她說今天是端午節啊,就是昨天你們路過的那座山是一個公園,早晨人們都上山去了,你們也應該去呀……你問我們為什麼要轉?我們也不知道啊,但端午節人們都要去轉山。
在漠河的街上我們曾看到有賣花或花燈的,當時就很疑惑,現在又不是什麼節日為什麼要賣這個呢。今天才知道,端午節在這裡家家門口要掛花,有很多都是用樹枝插在門楣上,在樹枝上掛著一朵花。問過幾個人,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冬天這裡人就會很少了吧?」我問。
「是的。」她說這裡的冬天零下40多度要連續好幾天,我問她街上是不是人就少了?她說也不是,人們都習慣了,還是要上街遛彎兒,就是那些老頭老太太們也要上街去遛。
今天的陽光頗好,滿歸街道非常透明,6點半多我們才出發。出城就是一座大橋,橋下急流勇進,這就是激流河了。河上邊的山上,晨霧瀰漫,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現出乳黃色的光,清冷的空氣在天空飄揚著,使我們的肌膚也變得冷颼颼的。
公路邊的山上有兩座公園,我們沒有上去看。這裡的空氣非常清爽,自然是天然的氧吧。激流河在公路的左下方在密林的圍繞下非常美麗,遠山近影,到處是密林。我們在密林中騎行。
早晨的陽光晴空萬里,但後來又變得陰雲密布,時間不長,又是白雲悠悠。太陽向大地無私的奉獻著陽光,六米寬的公路斑斑駁駁。而那些林木像兩道圍牆非常整齊並高高的圍在公路兩側,把公路圍成一條長長的衚衕,在這衚衕里行走,或直線很遠,或悠忽不見前方之路,一個轉彎,再次現出路線。
其實從昨天進入內蒙古的邊界開始,這裡的樹林就茂密了起來,森林衚衕,只見頭頂藍天,我們進入了迷宮,在迷宮裡向前行走。這裡的樹木都很年輕,不像在小興安嶺和長白山,蒼松古柏,肅穆莊嚴,有一種滄桑和厚重感,在這裡,卻是一種青春的氣息,使人喜悅。
老韓說:雖然這裡不是古老的原始森林,在這裡騎行,卻是最舒服最愜意的。
森林的衚衕啊。
青青的樹葉,加上最清爽的空氣,休閑的白雲,這氣息使人沉醉。
一會兒山會堵住衚衕的去路,但衚衕向左或向右一拐,有時候,衚衕會更加深幽,衚衕里會有一側的山體,山體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落葉松或白樺樹。有時候,衚衕在前面會向下而去,似乎要鑽入地底之下,森林也隨之會向下,帶你到下面去探秘。
天上的白雲有時會呈現幾大快,也有時會撕碎形成碎片,編織著不同的圖案,以藍天作背景,婀娜多姿,盡展風情,有時會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銀色的光。
八九公里以後離開滿歸,進入阿龍山林業局地界。
風景還是同樣的風景。
在每一個進山的路口,都有封山戒嚴的標誌,即使是一條羊城山路。在大多數的路口,還有護林員在這裡把守。這裡大多有一個房子,有的較大,都是用整木建起來的,也有的是移動的小房子。護林員就守衛在這裡,防止有人偷偷進山,更是為了防火。
途中問一個守林員,他說他這樣的都是一個人守衛,早上8點單位開車送他到這裡,下午5點再把他接回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一個林管站吃午飯。
吃過午飯,繼續行走。
溫度漸漸升高,瞎虻們又活躍起來了,一隻,兩隻……十隻,二十隻……其實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圍攏過來,在我們的車子後面,形成一條長長的尾巴,還有很多圍著我們的身子轉,一有機會就要咬上幾口。正是上坡,速度上不去,更給了瞎虻們可乘之機,有時一個手腕上會趴上兩三隻,它們對著手腕就是一頓咬。
汗流浹背,用力騎行,一邊拍打著。腳下用力,想儘快爬上山坡,等到一下坡就可以甩掉它們了。但是它們的速度也很快,20邁車左右它們仍然能夠追得上。後來我越騎越急,越急越用力。
老韓不見了,森林的衚衕把它隱藏了。
不知道他離我多遠,本來想等一等他,但這些瞎虻根本就不讓你停下來,一停下,它們就會蜂擁而至,前擁後攻,讓你難以招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出他們的陣地最重要,一門心思就是猛騎快騎。一直逃了十公里左右,到達牛耳河橋,到這裡,瞎虻就很少了。
剛剛坐下等待老韓,老韓的手機打過來了:「你是在我的前面還是在我的後面?」
「前面。」我說。
「我以為瞎虻把你抓到墨西哥去了。」
等了沒有幾分鐘,老韓也上來了,看來他對於瞎虻也無能為力,也只有逃跑的份兒了。
公路多處地方都是坑坑窪窪的,凍土層一直在捉弄著公路,或一側下陷,似乎想讓公路立起來,或把公路做成波浪形,讓我們隨著車子上下搖擺。雖然是美麗的天空,美麗的森林衚衕,醉人的清新空氣,但公路有時會執意破壞這種氣氛。
不過風景依然是美麗的。
我說:「如果有機會,可以坐車或當背包客再來這裡看看,一個地方住上兩三天,好好享受這裡的綠色。」
老韓說:「騎車多好啊!帶上新手到這裡再來一趟,或者帶著摺疊車坐火車來這裡就騎這一段路。」
路上遇到一個房車,一個快要廢棄的小轎車拉著一個簡易焊接的小房子停在公路邊,不知道裡面是單純的放東西還是要住人,後來見車主從山下密林中上來,他準備在山下的激流河旁邊燒烤。
有車經過為我們加油助威。
途又見到一片死了的樹林。
在嘎拉牙林管站,我們略事休息一下,一條黃毛大狗向我們吼了幾聲,吼聲中帶著膽怯,見我們不理他,夾著尾巴離開了。又過來一條大黑狗,慢慢的走到我們身邊,兩眼盯著老韓手中的蘋果。老韓把吃剩的扔給它,它卻只舔了一舔,然後就卧在我們的腳下。
幾個林場工人過來問這問那。
下午6點多到達金河鎮。
剛剛到達城邊,家家的門上都掛著花,知道這是端午節的緣故,正要拍照,一個大約50多歲的女人走出門來,問我們是哪的?得知後她說:老鄉啊,我是滄縣的老家,出來40多年了。
一路遇到的老鄉真是多。
剛剛進入金河鎮,一個廣場出現在眼前,兩個大字雕刻在上面:冷極。廣場的邊緣還建有一座石牆,上面也是寫著四個大字:中國冷極。後面還標有溫度:-58度。
金河鎮是中國邊陲小鎮緯度最高的,由此成為中國溫度最低的一個城鎮。
今日住在金河鎮。
今日騎行128公里,連續騎行第56天,總里程620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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