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心理 > 女人們聚在一起時,都會談什麼?

女人們聚在一起時,都會談什麼?

文/王梆

政治和社會議題是「男人的話題」?

女人只會討論家長里短

當然不是這樣!

而且

女人還通過敘述與對話

產生了力量

如果不外出的話,我都會收聽BBC4每天早上10點到11點的Woman』s Hour(女性時空)節目。我喜歡一邊做家務,一邊聆聽它,就像二戰後最早的那撥女性聽眾一樣。

但我經常聽著聽著就徹底入迷。那些聲音,女性的真實聲音,未經PS, 除去廣告腔,從心泉里,從傷口上,從記憶深處發出的聲音……實在是太有感染力了。這種感染力是文字不能比擬的,就像鐘聲,風鈴和音樂帶來的震撼,有時甚至是生理性的。即便對於那些情感共振力較低,卻以賴社會新聞刷存在感的人來說,在網路上讀到「某某女性被害」幾個字,和通過高清錄音技術零距離地傾聽哀悼者的哭聲,其感受再怎麼相似,後者肯定會更強烈些。

Woman"s Hour的女性們

圖片來源:BBC

1946年十月「女性時空」剛播出時,人們還不太聽得到女性的真實聲音。因為它早期的宗旨是:「給置身於鉤針,縫紉,燙衣等家務的女人鼓舞和激勵(BBC1960 Handbook)。」

當時的播音時間是午後2點,因為此時大多數家庭主婦已經完成了洗刷掃擦燙,終於可以坐在椅子給自己泡一杯茶,邊做針線活,邊等孩子們放學。它的第一個播音員也不是女性,而是艾倫·艾維米(Alan lvimey),英國記者和前英國空軍情報員,之所以被選中,皆因其「擅長寫女性話題,也深諳和女人說話的技巧」。

當年的BBC老闆們認為:「讓男播音員來說話最好不過。女人才不會忍受其他女人的教誨呢!男播音說的話她們才會言聽計從,換了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她們就會心生怨恨。」——有這樣的老闆,它的登場圍繞著「媽媽的午餐」,「怎樣掛老公的西裝」,或「女人如何將精心修飾的臉戴在臉上」之類,不足為奇。

讓現在的人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是一檔女性節目,女性的生理健康問題卻被當作大禁忌。BBC當年的老闆之一,約翰·麥克米蘭(John McMilan)說:「在收音機里聽到有人大談女人更年期潮熱,卵巢疾病,子宮切除的可能性什麼的,簡直讓人無地自容!」1946年,「陰道(vagina)」一詞被該節目首次提及,幾乎全民激憤,以至於節目組不得不迅速將其改為「Birth canal (產道)」。

變化發生在1960年代,經歷了1960年代的性解放革命, 砌在「女性時空」上的石牆終於顯露出開裂的跡象。六,七十年代,「女性時空」的播音員已基本是清一色的女性,才女輩出。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Monkey Business Images

其中還有像奧利弗·夏普利(Olive Shapley)那樣關心底層的社會主義者。她的第一部廣播作品,聚焦運河工人,長途卡車司機,無家可歸者,礦工的妻子和酒店員工,因為報道得太深入,還未播出就被砍掉了。她的丈夫因腸胃癌去世,她成為三個孩子的單親媽媽。1949年,她成為女性時空的播音員,拖兒帶女去上班,她播音時,孩子們就在一旁靜悄悄地剪紙畫畫。她一次次打破禁忌,討論更年期和女人獨立生活之類的話題。

1960年代,孩子們長大成人,她把空餘的房間騰出來,捐獻給「未婚懷孕」的女人做避難所,因為討厭「未婚」這個詞,她便用「unsupported women」取代了它。63歲,她開始窮游,花很少的錢,獨自環遊了大半個世界。1970年之後,英國主流社會對未婚女性懷孕生子不再虎視眈眈,她的房子逐漸空曠,1979年後,她乾脆把它改成了「越南船民接待所」。她不是世俗意義的美女,削臉,長腿,像一匹駿馬。今天,BBC的有聲文件檔案里仍可以找到她的聲音,不太抑揚頓挫,也不求女皇口音,平緩,柔和,冷靜,十足的女性知識分子。

Olive Shapley

大半個世紀以來,「女性時空」的話題囊括了關於性別平等的一切:聖經中的女人,神話中的女人,聲討選舉權的女人,第一個參與解放運動的女人,1930年代的女人,修戰艦的女人,包豪斯女性, 好萊塢的獵女巫現象,女性和佛教經文,約克郡工業區的女人,女人和可蘭經,塔利班佔領區中的女人,中國的剩女現象,100位對世界格局影響深遠的女性,女囚的戰爭,雌性化的歷史,1950年代的童年,1918年的大選,18世紀的婚姻,1970年代同工同酬的奮戰,男女工薪的鴻溝,女性貧困的成因,女性疾病和治療,愛爾蘭女性如何爭取墮胎權,反性侵和職場性騷擾,男性的產後憂鬱症,助產士的憂心,產後帶薪權,孕期藥物的危害,網路社交安全……話題從本土到國際,從政治到文化,從民俗到法律,從愛情到性愛……幾乎沒有漏過任何一個與性別相關的重大事件,抑或邊角碎料。

像「滴滴司機殺害空姐」一案,若發生在英國,必成為「女性時空」責無旁貸的譴責和討論熱點。她們是怎麼討論這一類事件的呢?

關於近年來的女性夜出安全隱患,2014年,英國一家關注酗酒問題的民間組織「飲酒請注意(Drinkaware)」就曾做過調查:「在酒吧和舞廳里,三分之一,18到24歲之間的女性有過被觸摸和調戲的經歷。她們中只有19%意識到這是非法的性騷擾。」

「女性時空」拿到這組數據之後,並沒有「苦口婆心地勸女生們夜晚不要外出」,而是立刻邀請了各行各業的女權主義名人,請她們講述「女性夜晚外出的必要性」,以及「如何呼籲全社會尊重女性,聯合起來抵抗性侵」

那次廣播立竿見影了么?還是驚魂一瞥,曇花一現?估計這是消極主義者最愛問的一類問題吧?女性夜行權的話題簡直不知道被「女性時空」反反覆復談了多少遍,從戰後一直談到2018年。像一場擴日持久的長跑,每天在平權的道路上跑一小時,堅持不懈地跑了70多年。它到達終點站了嗎?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終點站?悲觀主義者可能對這樣的現狀並不能感到滿意。

圖片來源:網路

儘管如此,「女性時空」仍在跑,有規律,有作息,有計劃,持之以恆,還帶動了370萬聽眾,其中40%為男性,60%為女性(這之間當然還包括中性聽眾和各種性別流動者),35歲以下的年輕聽眾佔據了總聽眾數的25%。回顧半個世紀以來英國社會女性地位和生存狀況的顯著變化,它算得上是功高不賞。

更重要的意義是,她提供了一個真正屬於女性的空間,女性在這個空間里通過敘述和聆聽獲得力量。當女性一度被主流的嚴肅談話所排斥時,「女性時空」證明了女性可以談論任何話題,且這些議題同樣能通過語言開花結果。

本文來自談性說愛中文網謝絕未授權轉載

如有需要請聯繫:Chao.Wang@rnw.org

年少的你,能愛年長的ta嗎?

TAG:談性說愛Lovematte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