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現實」奠基人拉尼爾發出警告：趕緊刪掉你的社交媒體帳號

矽谷技術先驅杰倫·拉尼爾（Jaron Lanier）最近發出警告：趕緊刪掉你的社交媒體帳戶！在他看來，社交媒體的使用率持續增加，而社會上的抑鬱、憤怒和焦慮情緒不斷滋生，兩者存在極強的相關性。問題的根源在於互聯網誘發了行為模式的改變。

發出警告的拉尼爾，不是什麼哲學家、心理學家，而是「虛擬現實」技術的先驅。20世紀80年代初，他就創建了一家銷售VR產品的公司。80年代後期他帶領的團隊開發了第一代多人虛擬世界應用，用的就是頭戴式顯示器，他也開發了第一代沉浸式虛擬現實的應用軟體平台。

這位神人身兼多職，集計算機科學家、作曲家、視覺藝術家和作家於一身，曾被《時代》周刊列入2010年度「全球最有影響力人物」。不過最近數年，拉尼爾的主要工作是反思互聯網的危害。在2010年的《你不是個玩意兒》一書中，拉尼爾認為，維基百科、社交網路和微博之類的Web2.0網站，提升了「群體的智慧」，但卻降低了個體在網路中的地位。在2018年新著中，他把矛頭對準社交媒體，書名即為《立刻刪掉你的社交媒體帳號的十個理由》。而在自己的個人網站上，拉尼爾也用行動聲明「本人沒有任何社交媒體賬號，不論Facebook、reddit、twitter。上面的拉尼爾賬號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上癮與神秘的獎懲機制

在英國第4頻道的最新採訪中，拉尼爾解釋說：「你看電視時，電視並沒有看你.....但當你使用互聯網產品，比如社交媒體、搜索、YouTube時，你會被背後的機器持續觀測，它的演算法正獲取這些信息，並對你下一個看到的東西做出改變。」

放在中國，拉尼爾提到的情況也很嚴重。微博、頭條、淘寶、抖音、快手等流量利器，都能令你上癮，並且背後的推薦引擎都在持續工作。上微博、看朋友圈、刷短視頻，都有類似的催眠效果。你點一下滑鼠，出來一堆信息；你滾一下屏幕，出來一串照片和動圖，就這麼不斷繼續，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這些行為和玩老虎機非常類似」。麻省理工學院人類學家娜塔莎·舒爾（Natasha Schull）將之稱為「機器地帶」（Machine Zone）。「當你進入這一地帶，金錢、時間、空間甚至連自我都被消除了。你好像在和自己玩，你就是機器，機器就是你。」舒爾在其著作《被設計的上癮》（Addiction By Design）中仔細分析了這種狀態。

而拉尼爾則更關注背後的推薦機制和機器演算法。這個神秘的預測機器（推薦引擎）到底是怎麼做的呢？

拉尼爾解釋說，這種上癮是隱形的上癮，是數據統計上的上癮。廣大人群在大量使用這些服務時，某種獎懲機制讓他們著迷，獎勵就是你的微博（帖子）被贊、被轉發，而懲罰就是你被人忽視、被網友嘲笑、對罵等等。這種獎懲是對人群的一種非常隱蔽的操縱。

在書中拉尼爾更深入地描述道：「演算法試圖捕捉用於操縱大腦的完美參數，而大腦為了找出深層含義，為回應演算法的實驗而做出改變??演算法的刺激其實沒有任何含義，它們是純粹隨機性的，所以大腦並不是對某種真實作反應，而是在對一種虛構事物作反應。這個過程——迷上一個難以捉摸的幻覺——就是上癮。「

所謂「人工智慧」其實是一種操縱術

拉尼爾甚至把批評矛頭指向了「人工智慧」技術。他說迄今為止所謂的人工智慧大多被用於操縱人類。因為這些操縱都是通過智能手機、智能揚聲器或其他一些被稱為「智能」的設備來完成的。這些機器收集了大量關於你的數據，包括你的面部表情、身體移動姿勢、你認識的人、你閱讀的內容、你去的地方、你吃的東西??然後這些數據被演算法用來創建刺激信息，即付費的廣告和免費內容，旨在提高你的「參與度」，並提高「廣告」效果。（確切的表述是「上癮」和「行為修改刺激」。）

廣告以前主要是單向的投遞，廣告商發送廣告並希望獲得最佳效果。但是現在，你的行為被嚴密監控，以此衡量所謂的廣告的效果，演算法可以隨之逐步調整個性化的刺激流，直到最終改變目標者的行為。使用社交媒體的人和背後的演算法，有點像股市的高頻交易者，不斷觀察結果並進行調整。反饋環路緊湊且快速。

「它雖然不如海洛因成癮者或賭博上癮者那麼戲劇化，但原理是一樣的.....它讓人們緊張不安、思維混亂，讓青少年特別沮喪，這可能相當嚴重。最可怕的是，青少年自殺率的上升與社交媒體的使用率之間存在一種相關性。」拉尼爾認為。

積極情緒往往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建立，而且消失得也很快；但消極情緒的消散則比較慢。建立信任需要很長的時間，失去信任則很快。人們的恐懼或憤怒來得很快，但情緒的消退則需要很長時間。

拉尼爾解釋，互聯網建立之初，並沒有內置貨幣功能，而現在，這個架構的潛力被錯誤地用於「全球控制」：「我們以為，明智的做法是讓企業家去填補空白，而不是留給政府......就這樣，我們愚蠢地為『全球控制』奠定了基礎。這個例子說明，良好的初衷最後卻造成了令人噁心的意外後果。互聯網被意外地設計成支持他們而不是你。這是一個必須糾正的重大錯誤。」

拉尼爾感慨說，矽谷有許多互聯網和社交媒體先驅，在完善了這種大規模的人類行為工程後，感到深深的愧疚，他們認為網路上癮不僅破壞了人們的生活，而且也破壞了政治流程。

社交媒體可以用來破壞一個地區或一個國家的穩定，但它目前並不能增強民主。拉尼爾舉出的例子，包括旨在破壞克里米亞穩定的俄羅斯信息戰。目前的在線體驗偏向於提高偏執狂、仇外心理和最易怒的聲音。

怎樣解除「毒癮」

如果不徹底改變商業模式，我們就無法改進整個系統。拉尼爾的建議有點走回頭路的意思，他認為我們應該為Google或Facebook這樣的服務付費，或者應該為某個熱門帖子付費，這是對他來講是很自然的想法，但其他人會覺得很激進或奇怪。

電視界的變化給拉尼爾一些理由和信心：Netflix、亞馬遜的Prime、Hulu和HBO等服務，探索了直接付費模式。付費模式不僅有效，而且培育了通常所說的「巔峰電視」。社交媒體、搜索或所謂的人工智慧現在被部署在操縱人的服務中。拉尼爾認為，在這些行業，用戶必須成為客戶。目前的模式是，只要兩個人試圖建立聯繫，我們只能靠一個試圖操縱他們的第三方來提供資助。如果未來依然寄托在這個基礎上，那麼我們不可能建立什麼新的數字文明。

對那些在數字設備所驅動的世界中長大的年輕人，他的建議是：退出社交媒體是抵制我們時代瘋狂的最有針對性的方式。

「如果你是一個年輕人，如果你只生活在社交媒體上，你的第一任務就是對自己負責，你必須認識你自己。你應該去體驗旅行，應該體驗對自己的挑戰......沒有視角你不可能認識你自己，所以至少要過半年沒有社交媒體的生活。」

關於刪掉你的社交媒體帳號，拉尼爾的十條理由如下：

1）你失去了你的自由意志。

2）退出社交媒體是抵制我們時代瘋狂的最有針對性的方式。

3）社交媒體讓你變成一個混蛋。

4）社交媒體正在破壞真相。

5）社交媒體讓你說的一切毫無意義。

6）社交媒體正在摧毀你的同情心。

7）社交媒體讓你不快樂。

8）社交媒體不希望你擁有經濟尊嚴。

9）社交媒體讓政治變得不可能。

10）社交媒體討厭你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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