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各自驕傲著,學著體諒
-喂?
-喂,爸。
-誒!誒!聽著呢…
我開始會留意到,隔了許久才通的一次電話里,父親不言說的驚喜。
沒有特別的事就不會刻意打擾,似乎已經漸漸成為了我與父親之間的一種默契。
好像誰要是在電話里說到「沒什麼事,就是看看你在幹嘛」、「沒事兒不能給你打電話呀」之類的話,就會像是認輸了一樣。
於是我們鮮少閑來寒暄,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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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多回鄉看望父母,滿心歡喜地跑出來迎接的總是什麼話都藏不住的母親。
父親躲在診室里聽著門外的一舉一動,實在按耐不住了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來,上演一出經過客廳準備到另一間屋子拿東西,卻被良多一家叫住的戲碼,再訕訕地招呼上一句:
「哦……你們到了啊。」
果然,父親沒走進客廳,也什麼都沒拿,就轉身走回了剛剛出來的方向。
看穿不說破,成了我們日漸學會的生活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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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寡言的父親,卻好像反而會更心細一些,亦或者說,更計較一些。
「這個家是我辛苦賺錢掙來的,你們為什麼都叫『奶奶家』」
年輕時叛逆的良多,拒絕繼承父親的小診所而離家出走,即便時過境遷,父子間還是始終耿耿於懷,
「就算殺了我也不要告訴他我失業了。」
「誰叫他就知道擅自離家出走。」
誰也不願放下自己的驕傲,想要關心,卻總是欲言又止。
拍全家福時尷尬拘謹的父親,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替兒子晾好的毛巾,轉過頭來又揉成一團。
想來,我大概也是——永遠都放不下,在父母面前的驕傲。
「沒事,我自己來就行了。」成了我習慣性的說辭。明明月底的手機錢包里已經直逼兩位數,連宿舍交個水電費都要磨磨蹭蹭唧唧歪歪個半天,卻在父母問起時,吊著一口氣都要逞強:「哎呀!夠花,沒事兒。」
然而,不知是父親總歸還是太了解我了些,還是不過想藉機與我聊上兩句——
近來大大小小的「節日」里,總會收到父親附帶祝福的紅包:從「周末愉快」到「520快樂」「端午節快樂」,甚至,連高考都能有個周年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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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多的父親為自己的醫生事業執著醫生,驕傲地享受著身邊的人尊敬地稱他一聲「老師」。
鄰居家的老太太病發,站在救護車前訊問狀況的父親,卻被救護人員當作看熱鬧的民眾。自覺擋住了路的父親悻悻地向後退了兩步,欲言又止。
「我站在玄關,靜靜地看著站在救護車旁不知所措的父親的背影。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心酸的父親」
老太太走了,
「又少了一個叫父親『老師』的人了。」
原來,父親也不是天生的超人。
想起高中時的某天,父親突然跑來找我借英文詞典,我心有疑惑又懶得多問。
第二天一早瞥見他桌上標註得密密麻麻的資料,而我的印象里他唯一會的單詞就只有「banana」。
想必花了不少時間吧,我想,而他從沒開口找我幫忙。
我們沉默地保持著各自的驕傲,學著體諒。
就像發現了不知不覺落在了身後的父親時,良多假裝著看手機而停下,悄悄地繞到了父親身後。
而十歲的小敦只顧開心地跑在最前面,何嘗不是曾經的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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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父親節,
「又是一個令人尷尬的節日。」我嘆著氣對舍友抱怨。
而至此時,我也還是連一條信息也沒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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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
推薦給大家——
《步履不停》,像是在夏日起風的傍晚散步一樣令人平靜舒心的一部電影,是枝裕和特有的細膩安靜的鏡頭裡,是一個各有偏執又相互依賴的家。
一如每一個有稜有角的我們,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珍視著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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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皮傑
圖/ 步履不停
BGM/ ゴンチチ -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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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最後贏家,永遠都是那個先放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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