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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版《戰爭與和平》:領略俄法戰爭時代青年人的絕代風華

文 | 楚廣軍

自由職業,北師大珠海分校文化藝術學院教師

中戲戲劇美學專業研究生畢業

托爾斯泰的脈誰能號得准呢?匈牙利布達佩斯喜劇院的《戰爭與和平》破除了人們心中既往英雄主義迷信,把神寫作親切和揶揄成份辨析出來再施以平易娛樂迅猛突進的表現主義手段,打開了人的眼界,三個小時的演出跨度領略兩百多年前俄法戰爭時代青年人的絕代風華,並且再次釋放出演劇風格和演員年輕化的信號。

飾演老保爾康斯基的演員四十多歲,留中分頭,T恤和紅色短褲腳蹬涼鞋,中等身材,化妝後的白頭髮和胡茬連同睡衣戲裝也不能掩飾他挺直的腰板和手腳矯健,出場滑稽:「咣當」右邊側幕里一聲響好像有東西掉地上,人們的注意力剛轉過去,他扛著一卷地毯從左邊側幕出來——地毯有顏色的正面沖里捲成桶,底子沖外顏色陳舊發白——瞬間讓人感到這個老傢伙的乖戾脾氣,——他把地毯扔到地上鋪開,地毯扛在肩上看著挺沉,鋪開來只是一塊四方暗紅色毯子沒有那麼大面積。

這是第五場戲,安德烈送妻子回鄉下住老父家裡,晚飯聊戰事:台左邊的一間房子向前推動一點,瑪麗亞手持蠟燭,法國女教師和麗莎三個女人在木盒子里說話,老公爵橫穿過舞台到右側幕裡頭搬出他那套幹活的家什,又穿過舞台回來,在這個腳踏砂輪上打磨一把軍刀迸出火花。兒子說拿破崙打敗了蘇沃洛夫,老頭子不以為然,狂熱高呼三遍「烏拉!烏拉!烏拉!」,老姑娘瑪麗亞在父親嚴厲刻板管教下過的修女生活,不由自主驚惶跟著喊了一聲:「烏拉!」她怕爸爸。這一家人的表演區從台左邊前端展開進入了樂池,台板降低到人膝蓋的高度,安德烈和妹妹告別在這個區域盡右邊緊靠下場門,同時左邊木盒子里外燈光壓暗,是法國女教師和妻子和父親的背影,勾勒出這個莊園以後將是一種怎樣乏味的生活。

安德烈和妹妹告別之後又跟父親告別,老公爵站在舞台左上場門邊,父親和女兒這兩個區位距離達到極致。麗莎和女教師在木盒子前頭,從後區居中位置向前推出來一個長台,上頭一個戎裝軍人,紅光打下來,音樂,鼓聲,戰事降臨迫在眉睫,麗莎挺個大肚子扯住丈夫不讓他走。安德烈離開她跳到檯子上,另有兩三個男的跳上去揮舞紅藍白三面軍旗。妻子坐在椅子上哭泣,讓人淚目。

戰爭場面沒有渲染,以非常快的速度切光,反戰情緒強有力地傳達出來。第一場演出扮演麗莎的女演員情緒激烈,第二場有所節制,更準確找到人物感覺,丈夫並不待見自己,所以她的表現要壓住感情。想想也不見得這樣子就對,這種生死離別關頭她還是應該不管不顧,爆發一次才對。不管兩種怎樣表達,她的死都是讓人傷懷的:跟第一次出場一樣,她分娩那場戲還是從右邊側幕出來,腰裡纏著那一嘟嚕累贅的白布,「好疼啊——」,幕後傳來小姑子的聲音:「——有人來了——希望是醫生!」轉入夜晚的光線傳達遠方的期盼和危機緊迫,質感有力。前頭幾場戲演過,那個推上來的長檯子還在那兒,她向後去輕而易舉上到檯子上,「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為什麼要讓我受這個罪?」,傳出來嬰兒兩聲啼哭。這時候樂池從底部升起來(前邊不知不覺降下去了,降到了一個足夠深的部位),燈光讓我們能看到安德烈,他像從地獄中歸來,身邊亮著一個浪漫藍色熒光字母牌,他在樂池區跌倒在地獨白:「在打仗的時候,我就想起對她的愛。只有藍天和愛是真的,——多想從前對她好一點。」

離別和分娩這兩場悲情戲的力量來自前邊第一和第二場對這個女性人物喜劇性造型和台詞處理,現在我把演出過程說一下:

這個戲應當早一點入場去感受小說原著安娜·帕夫羅夫娜家沙龍的歡娛氣氛,燈火輝煌璀璨的歌劇廳在1演出前成了這個貴族沙龍的重要一部分,台後區那塊四方銀幕上播放托爾斯泰投影,他那部大鬍子,濃森的眼眉,先知摩西才可以媲美的莊嚴偉岸神氣,拿破崙騎馬那副油畫也變成顆粒粗大黑白兩色數字投影,摻雜點紅色一閃而過。

托爾斯泰圖像的眼睛很不莊重地眨動,有種與時俱進消解經典什麼都可以拿來開玩笑的意思,讓嚴肅和不嚴肅的人都有點兒輕看這場演出。匈牙利方黑衣檢場的端椅子上來,幾個傢伙手拿印著人物關係譜的小紙條向台下喊叫,「Raise your hands !」,分發給觀眾。左邊稍靠後一點擺放架子鼓一部分,只有一個小鑔片,鼓,一把琴,鋼琴在右側幕。一個戴船型線帽的傢伙在池座里打掃衛生,第一場這傢伙從第二排座位中間掃出來,第二場他和A區後頭邊座上的匈牙利同胞玩自拍,阿納托利提著一托兒啤酒從劇場左邊中間門進來沖樓座觀眾叫喊,然後上台去。安娜·帕夫羅夫娜手持長煙管,一身暗素寶石藍套裝,聲音黯啞徑直走向台前說話自報家門:「安娜·帕夫羅夫娜!」「安娜·帕夫羅夫娜!」來客自報家門,一時間此起彼伏,殺傷力的嗓音不絕於耳。

女主人端著煙管兒,說出第一句正式台詞時候才壓光開戲。有一對跳舞,拿破崙和情敵故事插科打諢兩個來客即興扮演,演過向觀眾鞠躬致謝。後區正中向前有一條通道,紅衣小丑裝扮的兩組人物其中就有拿破崙,揮劍徑直走出來。刻畫人物的調度是橫向走位,那個原著里喜感的活寶姑媽坐在左台口一把椅子上,手把根直溜杖節戴墨鏡,兩三個重要賓客從台右穿過舞台去向她問安。麗莎和安德烈出場最精彩,安德烈妻子從右邊側幕出來以一種戲謔的小步子很嗲地邊走邊自報家門說不疊,她是個活潑輕佻的小女人——托爾斯泰描寫她嘴唇上有淡淡的絨毛,嘴型很好看,她可是帶著針線活兒來的——她腰上纏著前頭提到的白布,走到中間的時候挺出她的大肚子,「哎呀,哦——我的寶寶!」戲謔俏皮,是第一場最有喜感的角色。

安德烈從右邊靠鋼琴第一側幕出來,那地方是個旮旯,很擠叉,一點兒不講究的出場反其道而行,符合他消極的狀態,讓人不由得對導演伯格曼心生敬意。皮埃爾頌讚拿破崙,女主人「啊哦——啊哦!」兩聲干吼表示厭惡,一切都行進地很快,戰爭主題借皮埃爾迅速突出,他激昂亢奮說台詞的時候,扮拿破崙帶船形帽的小丑拿兩截黑紗順時針繞著皮埃爾的身體把他包裹起來,使主題和人物激情連帶整體氣氛達到頂點。賓客散去,場景很自然轉換到安德烈家,戲進入第二場。安德烈跟皮埃爾談心,講到自己跟環境格格不入心煩處,大步走過去鋼琴那兒拿起上頭一把小提琴,邊走回來邊拉出幾個強有力的破音。然後站在那兒拉了一段正常曲子,念台詞:「拿破崙是自由的,去實現他的抱負和理想——」演員熟練演奏倒不是多麼令人驚訝,拉琴的動作放大了人物心理,大大助力表演,把安德烈的憤懣宣洩出來。他妻子坐那兒跟皮埃爾虛與委蛇,那種做作腔調和身姿稍有收斂,安德烈不耐煩讓她去睡覺。她站起來,不願意又不得不順從,從右側幕下去的時候滿腹委屈,說話帶哭腔回一下頭,下場時候這個角色從詼諧復歸正位,跟下來再跳過幾場就到了前邊提到的離別和後邊分娩那兩場戲——一喜一悲落差巨大,就營造出後來濃重的悲情氣氛,打動人心。

角色從側幕出場的方式恢復到了原始狀態,場里場外空間連成一片,後頭有場戲羅斯托夫家主人帶著娜塔莎去到老保爾康斯基鄉下莊園談婚嫁,暗影里老公爵吹著口哨從最後一道右側幕出來順著側幕一直走到樂池台板上。大的舞台空間是這樣處理的:兩邊側幕稍後區是木頭盒子一樣的小房子,外邊黑色,裡面白色,抽象意味又有質地,場中間是寬大的表演區,第一場第二場戲就在中間表演區進行。後邊場次區位劃分是這樣的:羅斯托夫家族的戲在台右側偏後鋼琴邊上,保爾康斯基家族的戲在台左側往前推了點兒的木盒子里外,這個家族的戲還佔了整個樂池。羅斯托夫家男主人又是一個喜劇性陪襯人物,他是一個竹竿兒一樣高的瘦子,扣了頂鐘形帽,耷拉腦袋可是態度可親。娜塔莎命名日第三場羅斯托夫一家唱著歌曲出來。娜塔莎勸索尼婭的戲,索尼婭的區位就在上場安德烈妻子的區位,坐在椅子上。娜塔莎吻鮑里斯的戲在那條從後區上場通道的後端,年輕一代在一起的戲都進行的很快,因為整體跨度的需要,演員形體充沛的變現力和放大心理的支撐,只揀精當台詞說幾句就完全表達出來了。這樣使得布局完整,不覺得是過場戲。

上半場完全忠實原著敘事順序,那個守寡的遺孀為兒子爭取前途和遺囑爭鬥的段落,還有就是——據文史專家考證每一個句子都是學習司湯達《帕爾馬修道院》的第一部分戰場段落都沒有進到裡頭來。皮埃爾去找陶洛霍夫青年軍官們喝酒打賭的戲放在前區正中位置,他們構成另一個群體。這幫胡鬧的傢伙從那塊四方銀幕下頭推出來一隻熊,撞倒了椅子,陶洛霍夫跳到熊背上舉酒瓶仰脖像吹衝鋒號一樣,一口氣把瓶子里的液體喝乾凈,持續有三十秒,觀眾鬧心怕他喝不完,第二場演出時擔心尤甚,以為瓶子里灌多了水,他一氣喝不完會停住。喝完後台下鼓掌。

這場戲只聽到一句台詞就是嚷嚷打賭錢數的金額,陶洛霍夫在熊背上的側面飲酒造型給觀眾席造成強烈衝擊,再次令人讚歎大道具的出奇運用,徹底把現實主義從平庸泥沼中解放出來。後邊海倫淫蕩也是借這頭塗成藍色的熊來表達,婚後皮埃爾聽到傳言時候,海倫上場前從左邊第一側幕先推出熊的上前半身再跟著出來,回頭蹲下跟熊親嘴,然後譏諷丈夫,迅速轉入皮埃爾和陶洛霍夫決鬥一場滑稽戲。海倫從開場阿納托利提著啤酒出場的地方亮相,鮮艷亮眼的寶石藍連衣裙叉開的很高,跟邊座一個男觀眾撒騷,從台上跑下來一個俄羅斯小丑生把她拽到台上去。拿破崙小丑引發戰爭主題,俄羅斯小丑導引愛情和決鬥。「她可以跟所有人,所有人都可以跟她。」海倫的台詞篡改了小說原句——原著分兩章寫皮埃爾被海倫蠱惑欲罷不能的狀態,海倫從他身邊過去,眼裡那意思大意是「我可以跟別的男人這樣,也可以跟你這樣。」——放大了淫蕩——皮埃爾看到海倫就傻了,口吃起來。

前區有三把套藍布罩的椅子小丑去掉一把,又把另一把架到一把上頭,觀眾笑,取下來拿開就剩一把椅子了海倫一屁股坐上去,皮埃爾從邊上擠著坐下。海倫的父親穿黑西裝,腿瘦長,小短下巴,臉部相貌滑稽,和持煙管的安娜在較遠處側背身交談。皮埃爾和海倫情投意合,家長過來在他倆對面坐下,安娜問新近的爆發戶有沒有在聖彼得堡收拾房子,皮埃爾說有這個打算,海倫問他那裡有多少間房,皮埃爾說很多,簡直就是今天丈母娘相女婿。空間並置使得一切快速發生,極大地發揮出舞台效能。瓦西里公爵帶阿納托利去老保爾康斯基家提親的戲也是分幾個板塊大筆勾勒出來,戲謔手段外化出老姑娘瑪麗亞的心理令卻令人心生悲憫。

娜塔莎和安德烈的愛情主題在上半場後段進入。安德烈和皮埃爾兩個人都遭遇家庭變故,遁入空談,安德烈手裡拿把澆花的長嘴鐵皮壺,兩人隔桌對談。娜塔莎待的檯子邊一個枯樹,安德烈過去把樹倒著提溜起來。舞會上16歲的娜塔莎認識了安德烈,兩人翩翩起舞,CD播放出滄桑動情音樂,大幕徐徐拉上。下半場除了安德烈和皮埃爾討論宗教和戰爭跟羅斯托夫家去保爾康斯基家談婚嫁兩場,別的都是過場戲一截一截,卻是斬釘截鐵極具說服力。保爾康斯基不同意兒子的婚事,給羅斯托夫家長冷遇,說既然這樣,他就要娶法國女教師,人性的真實和殘酷就是今天老年人。他提著軍鼓高高舉起鼓槌,輕輕落下敲了個響,摸了下女教師的脖子,下場的時候重重敲了幾下。情節緊束起來,集中在兩個男人身上,皮埃爾和安德烈談論戰爭和宗教的時候小丑拿破崙騎到房頂上。父親領著娜塔莎進入保爾康斯基家族的表演地段樂池,娜塔莎看到阿納托利被他迷住,獨白後半句卻是「——我愛安德烈」心理簡潔辨證表達出來,可跟下來大暴雨來臨,她衝到台上無法剋制激情,晚上就要走。戰事在進行,莫斯科危機,大撤退,庫圖佐夫上半場戴的眼罩是白色,換成黑色的,坐在鋼琴前頭瘋狂彈出幾個重音,側背身顯出絕望和困頓不堪。皮埃爾和陶洛霍夫在戰場上相遇,陶洛霍夫向皮埃爾道歉,兩人和解。

天頂吊著的六個像十字架又不像,給人危險信號的裝置全部垂落到地上——前邊愛情歡樂場次的戲它們像星星一樣降下來一次——俄羅斯小丑用那兩條黑紗把這些破爛捆綁到一起搭在背上用力向前拉,後區一塊幕落下遮住了他,國破家亡場面悲愴。羅斯托夫家收留傷兵夫人抱怨,娜塔莎和安德烈相會兩場戲後,台口上端字幕屏緩緩放下來遮住了整個舞台,像一塊大銀幕,台詞還是出現在頂上那個位置,下邊整幅空空如也。皮埃爾和普拉東談話,羅斯托夫夫婦從右上場門上來走過幕前找小兒子彼嘉,他已經在前線戰死了。結尾是幕升起來,穿白衣的男女儀式化發表宣言,「既然統治者邪惡的力量能團結起來,正義的人們也可以團結起來!」這好像說給我們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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