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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鍋菜鐵杴炒蚊子咬睡不著,農民兄弟說,沒啥,進城不是來享福的

這是在北京搞綠化的農民工的生活區,老闆為了省錢,就在一個廢棄的橋上搭了四五個帳篷,這種帳篷反而要比那種板房要好些,雖然看上去比較亂,但是帳篷不像板房那麼吸熱,八九十號來自全國各地的農民工,白天給高檔小區搞綠化,收工後就在這裡吃飯睡覺,這是中午收工後,農民工從露天食堂打了飯出來,找陰涼地方去吃。這位女士拿了兩個饅頭,先墊補墊布。

八九十號人就是一個來自山東的廚師,說是廚師,其實她跟別人一樣也是幹活的,只不過飯食做的好,老闆就讓她負責做飯。八九十號人一個大師傅,這位能幹的女士還真能拿的下來,其實午飯很好做,米飯有蒸飯機,再買一半饅頭,到了中午就有人給送過來,做菜也很簡單,把甘藍切了洗了,把肉切了放鍋里用油炒炒,然後把洗過的甘藍,往鍋里一放,然後拿著鐵杴轉著圈翻炒就行了。

這是女工們的住處,收拾的比較乾淨,一般是二十多人住一個帳篷,因為到北京來一干就是八九個月,所以每個人都拿了不少的換洗衣服,還有洗漱的用品什麼的,因為實在是沒有地方放,她們就扯了些繩子,橫七豎八的掛著,有斜著的,有直著的,上面掛滿了衣服,顯得很凌亂。

帳篷外面的空地上,有木板、鐵鍬、掃把和安全帽,這是她們暫時用不到的,緊挨著門板的是一桶切好的甘藍,幾個帳篷中間的地方就是她們的廚房兼食堂,露天的廚房,露天的食堂,又是在大橋上,下面的還有嘩嘩的流水,要說這正是儒雅人士追求的感覺,追求的意境,實際情況卻讓人正好相反,其實大橋下面是一條污水河,露天的食堂不斷有蒼蠅飛過來。

從帳篷的側面看進去,高處掛著她們的餐具,中間是她們的拉杆箱和儲物的紙箱,下面是安全帽,層次挺分明的,白天女工去幹活,得把帳篷四周撩起來,通風放氣,這麼多人住在一起,天又這麼熱,不這樣做,裡面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其實就是把帳篷四周撩起來,味道也好不到哪去,因為橋底下是一條污水河,不時地散發著處理過的污水的味道。

兩個帳篷中間的過道都利用起來了,女工們拉了些繩子,早上早點起來,把臟衣服洗了掛在上面,中午回來就幹了,別人中午吃完飯趕緊洗衣服,掛上,晚上收工後就幹了,她們就是充分利用著有限的空間,沒辦法,人太多,空間小,出門在外,都得互相有個尊讓。

她們干這種綠化工程,倒不是太累,就是太靠時間,早晨天亮就得吃飯,吃完飯就出工,中午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到了晚上又是天黑才收工,核算起來,夏天最多的時候,每天要干十四個小時,其實不幹活也沒處呆,橋上的帳篷,不通風憋得慌,通風也是一股污水味道,到了晚上更是痛苦,帳篷裡面幾個風扇對著吹,還是熱的不行。

最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這裡的蚊子,橋底下就是一條污水河,裡面特別愛滋生蚊蠅,河裡面就有好多人在撈紅蟲,紅蟲可是蚊子的幼蟲,污水河富營養化滋生了大量的蚊子,蚊子攪得這些累了的一天的農民工無法入睡,蚊子太多,蚊帳都沒有用。她們躲避蚊子的方法,就是吃完晚飯後,到附近去溜達,實在是困了累的不行的時候,回來躺在床上一覺睡到天亮,蚊子咬也不知道了。

做飯的師傅,住的是一個單間,這個房間還兼做庫房,裡面儲存些蔬菜,有洋蔥有甘藍,做飯的師傅比別人辛苦多了,她凌晨兩三點鐘就得起來做飯,晚上工人們吃完飯就八九點鐘了,她收拾完,就快十點了,每天都是這樣,問她是不是比別人多掙點,師傅笑了,她說,不比別人少掙就不錯了。

看看做飯師傅的房間,也是兼做儲藏間,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麼菜了,只有些甘藍,估計也是十天半個月了,外面的一層已經幹了壞了,這裡離著菜市場很遠,都是隔一段時間叫菜販子給把菜送到工地上,因為這橋上根本上不來車,每次都是工人收工把送來的蔬菜,肩扛手拿著弄到橋上來。

中午收工後,女工們都洗洗手,再去打飯,男人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飢腸轆轆的,臟著手就去抓饅頭,他們還說,不臟不凈吃了沒病,咱就是成天這麼髒兮兮的吃東西,也沒有毛病,你看那些城裡的講究人,這也消毒,那也消毒,結果把病都讓他們長了。其實還真的是那樣,你看眼前的露天食堂兼做廚房,檢查衛生肯定不合格的,可是工人們成天在這種環境里吃飯,也沒什麼問題呀。

更關鍵的是,他們每天都是吃著這種大鍋飯,大鍋菜,也沒有多少油水,他們身上卻有著無窮的力量,而那些成天吃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的人,卻不是血脂高了就是血糖高了,看樣子經歷些苦難,也不是什麼壞事,這些農民工一天干十四個小時的活計,吃著粗茶淡飯,住著蚊蟲叮咬的帳篷,卻很快樂。

問了幾位大嫂,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生活苦不苦,她們說,出來就不是享福來了,有什麼苦不苦的,能把工錢拿到手,苦點累點算什麼,農民是最容易滿足的,這個世界就是最容易滿足的人養活著最不容易滿足的人,她們綠化的高檔小區,層高三米六,樓裡面都有瀑布,小區裡面綠化的,跟國賓館似的,聽說業主們還不滿足呢。可是他們並不知道給他們綠化的農民工住的是什麼樣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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