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更愛你
這一天,老爹按照慣例背著竹簍去遠一些的地方採摘一些蘑菇回去給夏陽燉湯喝。夏陽也在回家的路上,腳下踩著夕陽,腳步有力而急促,汗液隨著臉部輪廓滑下脖頸,想到今天老師給他講的故事,嘴邊揚起嚮往的微笑。
夏陽感覺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村口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腳下的動作也加快了些,他迫不及待想和老爹分享今天老師和他談話的內容,老爹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是一點也不必有文化的人的觀念差。
但意料之外的,屋子裡靜悄悄的,估計是他回來得太早了,老爹去西邊的樹林里采蘑菇了,思及此,他乾脆地把沉甸甸的書包放在門檻上,轉身去了劈柴,隨後在屋外的院子生火做飯。
說是院子,其實也算不得是院子,村子裡大多數人住的都是毛坯房,稍微差一些的就住用秸稈和上黃泥加些撿來的板子搭起來的房子,但每戶門前都會有一小塊空地,搭根竹竿,用些泥土搭個小灶,基本的衣食就這樣解決了。夏陽家就是這樣,家裡家外都是被踏平的黃土,所幸這邊一年四季都乾燥地很,不下大雨刮大風,否則爺倆就真的沒有容身之處了。
等到飯香撲鼻,屋頂的鳥兒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站著休息或者晃動著腦袋啄一下翅膀和小腿時,還是沒有看到老爹的身影。
夏陽的心開始有些恐慌和不安了,隨著天色的加深,他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點燃煤油燈正要提出去往樹林里找老爹時,一個聲音朝他喊了過來「陽子」。
隨後他感覺到身前傳來一股熱浪,還夾帶著泥土和咸澀的汗水的味道,那人臉上的表情彷彿印證了他心裡那些不好的猜想,他感覺到自己心臟漏了兩拍,那人才大喘一口氣,用類似於公鴨嗓的聲音說道:「你爹,你爹出事了!」
夏陽的瞳孔瞬間放大的一倍不止,他感覺自己有些頭昏腦漲,但雙手死死地捏住了對面的人,用近似哭腔的聲音嚎道:「出什麼事了!」
原來他爹像往常那樣去采蘑菇的時候碰到了一隻獅子,他們都知道往裡是有一隻獅子的,所以很少會接近那裡,雖然那隻獅子是被人豢養在那裡的,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掙脫了束縛,他爹可能驚動到了那畜生,就被當做獵物追逐然後活活咬死了。
「起初我們還不知道的,是隔壁村的二娃子也去采蘑菇,大老遠地看見了,瘋的跑回家都快不會說話了,他家裡人追問他,之後才來告訴我們的,屍骨無存哪!造孽啊!」
聞言後夏陽徹底癱坐在地上,他的眼淚流個不停,滴到衣服和土裡,半晌才問道;「瓜叔,那獅子呢?」
瓜叔傻眼了,蹲下身用滿懷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嘴唇顫抖著,用帶著土音的話輕聲安慰道:「陽子,那獅子的主人已經讓人把它拴住了,只是可憐了你爹。」
夏陽雙目欲裂,像頭瘋了的狼目光中含著無限的恨意:「那頭獅子還在那裡嗎?我一定要殺了它為我爹報仇!」
「陽子」瓜叔長嘆一口氣,右手搭上夏陽的肩膀,「你爹定然是不願意你去冒險的,你還記得你爹給你東湊西湊的學費嗎?你要對得起他的苦心。」
那天晚上之後,夏陽變得沉默寡言,他的學費有村子裡的人給他湊,但得空的時候他也會去幫忙,他沒有再提起殺死那畜生的事,但瓜叔覺得他的眼裡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從他緊抿的嘴唇里,瓜叔彷彿感受到了他無法言表的堅決。
眨眼三十年過去了,夏陽從警校畢業之後就在一直留在本村的警署里工作,經過十幾年的潛伏,夏陽得知在西樹林豢養獅子的大戶還做了很多違法的事情,在警署的五年工作,他結識並迎娶了那大戶的女兒肖笛。
肖笛是真心愛他的,愛他英姿颯爽的身影,愛他一身的剛正不阿,可惜夏陽不是,她知道夏陽想做什麼,為了夏陽,她背叛她爹也沒關係,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
肖笛不是那大戶肖正義的原配生的女兒,她母親是原配的堂妹,一次上門求助,她母親永遠地被逼留在了那裡,是的,肖正義侮辱了她的母親並且有了她。她們姐妹有了隔閡,隨後做姐姐的抑鬱而終。她們母子一直活在原配生的孩子的欺負和打壓下,她覺得自己和夏陽是一類人,肖正義人面獸心,定然是沒有好下場的。
那天晚上,肖笛和他躺在床上,他背對著肖笛,不知在想些什麼。
肖笛擁上他的背,循循善誘道:「夏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嗎?剛好我也很討厭那個人,我可以幫你。」
夏陽沒有回應,仍然保持著用手臂枕著腦袋的狀態。
「肖正義犯的罪證,我知道可以在哪裡拿到。」
察覺到旁邊的人動了動,她咬住下唇,似乎作出了某種決定,語調鏗鏘而堅決:「我是真的愛你,你會給我一個孩子的,對嗎?」
第二天,肖笛像往常一樣做好早飯放在桌面上,認真地看著在用饅頭伴粥的夏陽說道:「只要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就把那些東西給你,沒有後顧之憂的。」
她察覺到夏陽的眼皮動了動,然後開心地笑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沒多久,肖笛果然懷孕了,她和夏陽的感情彷彿有了一點點的升溫,至少有時候,夏陽會像一個慈父。
十個月之後,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可愛的男孩,還沒有取名字,不過乳名叫樂樂,肖笛希望他一直快快樂樂的,不要像他們一樣,背負太多東西。
孩子生下來到現在三個月了,肖笛恢復地差不多了,她抱著孩子,輕輕哼著搖籃曲,哼著哼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眶頓時紅了。
看著兒子白嫩的臉蛋和小手肖笛伸手逗了逗他的手指,孩子還沒有睜開眼,但是不哭不鬧的,看起來乖得很。
肖笛做好了早飯放在桌上,並沒有坐下而是輕聲跟夏陽說道:「我今天要回趟娘家,可能會住幾天,不能給你做飯了。」
「嗯,我自己也會做。」夏陽嘴裡依然嚼著饅頭,冷淡的音調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樂樂我就拜託瓜嫂照顧了,那邊,怪不方便的。」
夏陽沒有回應,只是輕輕地點頭。
肖笛看著夏陽遠去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眼裡是濃濃的不舍:「樂樂,委屈你了。」
事情發生在三天之後。
有個叫二娃子的中年男人來警署找他,並且手上拿著一沓文件,看起來是被捏地皺巴巴的,紙張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這裡面都是你想要的,夏陽,我服氣,但我也看不起你,肖笛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二娃子把那一沓紙摔在夏陽的辦公桌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夏陽的眼中依然沒有波瀾。
一周後,肖正義因為涉及多項案件犯罪被判決死刑,其中一項包括姦殺婦女,那個婦女的名字叫做肖笛。
原來肖笛為了拿到能夠將肖正義正法的東西回到肖家,肖正義飢不擇食,奸辱婦女的惡劣行徑從來沒少干,肖笛將東西給了二娃子之後依然和他糾纏著拖延時間,肖正義自己也沒有想到,原來肖笛不是屈服於他,而是為了給二娃子和夏陽爭取時間,定他的罪。
夏陽抱著兒子站在肖笛的墳前,獃滯了幾秒鐘之後雙膝跪了下去,他沒想到那一次告別是永別,她真是一個傻女人,知道一切還要被他利用。二娃子說得對,靠一個女人有什麼用呢,何況那是屬於一個女人的貞操和尊嚴。
他在她墳前喃喃道:「肖笛,我們的兒子大名就叫夏樂吧。就像你希望的,他一直快快樂樂。肖笛,我向你保證,等到樂樂成年之後,我就下去陪你。」


※他的突然闖入讓我猝不及防
※別嫌棄一直陪你的人,別陪伴一直嫌棄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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