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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人的早餐,一碗扁食

清水人美好的一天,從一碗熱氣騰騰的扁食開始。

清水縣城不大,東西呈長方形,一馬路和二馬路兩條主街道,南環路和軒轅大道兩條主幹道。別看這樣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從東關到西關,大大小小的扁食館鱗次櫛比。清水人的早餐,就喜歡吃一碗扁食。就像天水人的早餐以麵皮、呱呱為主,蘭州人的早餐以牛肉麵為主,南方人的早餐以麵包、牛奶為主一樣。五里一個地方,十里一個鄉俗,清水人的習俗就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清水的正宗扁食是無餡的,也叫哈扁食(方言),有葷和素兩種。葷扁食最好吃的,掐指算有西關的瑞泰扁食,二馬路中心街的好再來扁食,農貿市場的美味思扁食和東關的麻扁食。這幾家的扁食吃的人最多,食料一樣,但味道各有千秋,聽說他們炒臊子,都有各自的獨家秘方,是不會外傳的。我家和好再來扁食館只隔著一條馬路,每到周末,便和兒子去吃一碗想了一周的美味。好再來算是全城衛生條件最好的扁食館,招牌也很響亮,黑底金字,上聯為入店聞香即忘返,下聯為兩碗仍添不算多。地方不大,但窗明几淨,陳設簡單、素凈。要去好再來,必須得早一點,七點鐘左右剛好。稀稀拉拉幾個顧客,不用排隊,隔著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操作間的製作過程。老闆娘瘦瘦小小,動作麻利,一人幹活頂兩人。她除了收銀外,主要負責切扁食皮,拿出預先壓好的面,左手摺,右手一邊翻轉,一邊用高粱扎的笤帚掃面潑,折好一沓,順長切成一樣寬的長方形,再切成大小均勻的梯形,從底邊拿起一沓,甩兩下,金黃的玉米面紛紛落下。旁邊僱傭的三個專門包扁食的婦女,左手拿一沓切好的梯形皮兒,大拇指沿短邊向前一滑,左右手同時一折,一彎,一捏,耳朵樣的一顆扁食就成型了。她們包的速度快得嚇人,有時來不及看清她們手裡的動作,只見一個個扁食順著指尖滑落,一會兒工夫,包好的扁食堆積如小山。老闆是主廚,盛一大盤子扁食,倒入沸騰的鍋里,大勺攪幾下,水再次沸騰時,倒一瓢涼水,燒開。滿鍋的白沫齊鍋邊,再倒水,待扁食熟透了,撈一罩,抖幾下,盛碗里,舀一勺熬好的肉臊子,撒一把蔥花,放一勺燙糊的油潑辣子,從窗口遞給客人。一碗熱氣騰騰的扁食,聞著香氣撲鼻,看著垂涎三尺,吃著溫暖心肺。八九點進來的客人,只能耐心的排隊了,蛇形的長隊一直排到門口。好再來扁食館一年四季,門庭若市。

相比之下,好再來的扁食臊子肉軟,但太油膩。我還是比較喜歡吃東關的麻扁食。時間久了,換換口味,就去東關。麻扁食招牌為清水正宗扁食,臊子中放了好多花椒,吃在嘴裡麻酥酥的,真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之感,故習慣於稱之為麻扁食。扁食館一般開在引人注目的馬路邊,而麻扁食則在一個小區內的深處,顧客從早到晚不中斷,這就是所謂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地處僻靜之處,生意照常紅紅火火。這一家的老闆是一位五十幾歲的老婦人,以前,她沒僱傭幫忙的人,包扁食、下扁食、撈扁食、舀臊子、收銀,她一個人干。顧客多了,扁食沒包好,只能包一碗,下一碗,打發一個客人。來這兒的人,都是沖著麻味兒而來,不怕等,客人都是老熟人,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自在,和老闆娘有說有笑的,顧客自覺地走進操作間,幫老闆娘包扁食,老闆娘很樂意。打發了一撥又一撥的人,包扁食的客人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搶到一碗,便笑著責怪老闆娘忘了她,給她工錢。老闆娘連忙遞給一碗,案板上沒扁食了,後來的客人接著包。我也幫著包過好幾次。這兩年,老闆娘年齡大了,體力不支,僱傭了一名幫忙的人,顧客也不用親自上陣。前兩天,我去過一次,是老闆娘的兒子接了班,味道和從前一樣,看來是得到她母親的真傳。他兒子年輕力壯,動作麻利,僱傭了一個幫忙的,客人吃一碗扁食,也不用等很久。

有一次,兒子說,他和同學一起吃過美味思的扁食,他覺得很好吃,想帶我去。我跟隨兒子第一次去美味思,剛進門,就被眼前的陣勢嚇住了,等待端飯的人,像四月二十八物資交流會上搶便宜貨的場面一樣,擁擠、熱鬧、毫無秩序。我對吃一碗扁食沒什麼希望了,想退出來,兒子堅持要擠。我只好搶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等兒子去,擠著排隊。兒子身材瘦弱,擠在人堆里動作敏捷,一側身,超越好幾個肥胖之人。沒幾分鐘,兒子搶到了兩碗扁食,色澤沒有好再來和麻扁食的鮮艷,臊子上色很淡,白生生的。心想,看著不好吃,一想到兒子搶的場面,很難得,吃吧。一口下去,味道清淡,一點都不油膩,正是我所喜歡的。

至於瑞泰扁食,像是清水城的一個傳奇,我只是聽別人說,那家的很好吃,排隊等待很費事。我從來沒吃過,有好多次,從門前經過,看見人端著扁食,站在門口吃,也就打消了進去嘗一碗的念頭。瑞泰扁食至今還是我心裡的一種念想,一種長久的遺憾,心中有念想,有遺憾,何嘗不是一種美麗,否則我就是一個吃遍全城的,名副其實的吃貨。

清水城的素扁食,老闆大多數是回民。從東關到西關數不勝數,東關的紅紅扁食館,我二十年前來到這個小縣城,它就開著,現在一直生意穩定。我覺得味道還可以,但老公不喜歡。他說,西關的一品香和清真餐館的好吃。每到假日,我和老公沿著牛頭河漫步,順便去西關吃一碗素扁食。素扁食也是無餡的,將煮熟的扁食,撈到碗里,夾一筷子事先燙好的綠豆芽,菠菜、胡蘿蔔絲,滴兩滴花椒油,一勺油潑辣子(一定要燙糊的,有點發黑的),一勺醋,適量鹽,拌勻,爽口,清淡,回味無窮。

我也曾經自己嘗試著做過扁食。那天,心血來潮,買了二斤肉和扁食皮,興緻勃勃,信心十足地幹起來。哈扁食,包起來很容易,將切好的梯形皮沿著短邊一折,兩頭拉在一起一捏,耳朵狀的扁食就成型了。炒肉臊子對我來說是一種高難度的挑戰,記得小時候,母親炒的臊子很香。只可惜,一年才炒一次,我也沒學會。那時,一年到頭,宰一頭豬,排骨、豬頭、豬蹄子、五臟六腑過年吃,剩下的部位全部煉成臊子,一家人吃一年。臘月里,宰完豬,母親和父親將肉挑選出來,天麻麻亮,廚房裡便傳來「哐哐」切肉的聲音,等我起來,太陽已很高了,進廚房一看,案子上堆著一大山小肉丁。我是燒鍋高手,待我架好柴火,母親便開始炒臊子。鍋微熱,倒少許胡麻油,油冒熱氣時,將切好的肉丁倒入鍋里,發出「嘶嘶」的聲音,用鏟子不斷地翻轉,黃淙淙的油冒著泡,加入醬油,熬好的糖汁,上色均勻後,放鹽、十三香,出鍋。我家有好幾個大鳳罐,有土黃色的,黑色的,專門用來裝臊子。看著母親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往罐里舀,我也趁此機會舀半碗。吃個夠。錯過這個機會,以後都是一點一點嘗的,不可能隨你吃。只有在過節,過生日、家裡來客人、或是請人幫忙時,才舀一點臊子炒菜,或做臊子面,提提味。做葷扁食,那得需多少肉臊子,不可能。炒菜放一點臊子,滿院子飄著香味,就很知足。我一邊追尋記憶,一邊炒臊子,待盛到碗里時,不是我記憶中的顏色,兒子搖搖頭,不好吃,我嘗了一口,只是沒有怪味而已,很失望。

小時候,家裡做素扁食,核桃餡的,想起,就流口水。特殊的日子,母親拿出藏了很久的幾顆珍貴的核桃,去掉皮,搗碎,鍋里放點油,倒入核桃末,小火炒,核桃油慢慢溢出,放點鹽,出鍋。剛從田地里摘了幾根小蒜,洗凈,切碎,和出鍋的核桃一起攪拌,那種香味,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現在可以說那種香味已經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很久了。核桃、小蒜餡的扁食,再熗一些醋湯,放一小勺炒韭菜,勝過一切山珍海味。婆婆家也經常做核桃扁食,但核桃只是搗碎,不炒,拌點韭菜,用西紅柿、豆腐丁、胡蘿蔔丁、黑木耳炒臊子,看著用料豐富,可我一點都不喜歡吃。我自己也嘗試著做過街道上的那種素扁食,可始終缺少街道上扁食館裡的那種獨特的香味。

家裡做的扁食,雖說皮兒是上等的白面所壓,做臊子的肉、菜、調料也是精心選購的,花費了十二分的心思,手忙腳亂,忙乎了一大陣子,想做出心中想像的,家人點贊的美味,可是好多次,都以失敗而告終。想想,還是算了吧,家門口有那麼多扁食館,熱氣騰騰的在等待,想吃,就去,簡單省事。

家裡來親戚,早上一定帶出去吃碗扁食。離家在外的親人,電話里、微信里常常念叨,說想吃老家的扁食了。表弟每次來清水,都是直奔好再來扁食館,吃完了,才電話說,他來了。

清水扁食是西北地區飲食文化中一個重要的品種,它的歷史源遠流長,來歷豐富多彩。史料記載和民間傳說頗多。扁食源於古代的「角子」,據考證,它是由南北朝時期的「偃月形餛飩」發展而來。清水縣作為古絲綢必經之路,在唐代因多民族的遷徙融合促進飲食文化的相互滲透。清水扁食的產生與這種文化現象有著直接的歷史關係。沿著歷史的軌跡,清水扁食館滿城生香。

清水人的早餐,一碗扁食,摸摸肚皮,打個飽嗝,胃暖暖的,美好的一天,就這樣啟程了。對生活不要奢望太多,太豐富,簡簡單單,暖心,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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