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的對決：拉巴斯vs巴庫

最新 06-25

行走 | 海拔的對決：拉巴斯 vs 巴庫

目的地：（英語 / 當地語言官方全稱 / 中文，國家）

- La Paz / Nuestra Se?ora de La Paz / 拉巴斯，多民族玻利維亞國

- Baku / Bak? / 巴庫，亞塞拜然共和國

乍看之下，把這兩個看似完全不相關的城市放在一起比較可能非常奇怪，其實我並不是要比較什麼，只是這兩個城市有一個很有趣的對立屬性，那就是海拔。很難否認，對於一個城市或者國家的風格和習俗影響最大的因素便是自然環境，那麼處於如此對立的環境下的兩個城市可以說是毫無相似之處。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相似的，大概就是都是普通國人相當非常極其陌生的城市（笑）。

位居安第斯山脈之中，平均海拔在 3650 米的拉巴斯是世界上最高的首都，與其緊密相連的城市 El Alto 則是世界上最高的城市 (city)、大城市 (large city) 和大都市 (metropolis)。其實在經濟和人口流動上算同一都市圈，就像 Arlington (VA) 之於華盛頓，神奈川之於東京一樣。位於 El Alto 的拉巴斯機場（4061 米）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國際機場，在中國西南部有一些新建的小機場海拔更高，但並不是國際機場。

TIP

通常定義下城市人口 10-30 萬，大城市人口 30-100 萬，大都市人口 100-300 萬。

Reference: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ettlement_hierarchy

而位居裏海海岸的巴庫則擁有 -28 米的平均海拔，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首都和大都市，同時也是世界上海拔為負的城市裡最大的一個。

拉巴斯曾是很多不同古文明存在過的地方，但真正建立成城市則是西班牙殖民時期的 1548 年，西班牙軍隊在殖民南美洲的時候大肆破壞本土文化和建築，導致大量古迹被毀壞。直到 1809 年 Murillo 發起獨立戰爭，最終 1821 年取得勝利，玻利維亞獨立。

因為是深夜到達拉巴斯，所以第二天早上最先看到的遠處的山峰、山谷的遊樂場和漫山遍野的小房子這個有著精巧的分布的畫面，是我對拉巴斯的第一印象。

從西班牙殖民時期起建立的區域也就是拉巴斯的老城區了。整個城市的地勢非常不平整，甚至有很多坡度很大的斜坡，在如此海拔下，城市裡上坡下坡走上一走可是需要巨大的身體和心理上的勇氣。

▲ 蛛網般的電線纏繞在老建築上

▲ Basílica de San Francisco 老城最大的教堂

很有趣的是，大概當時是因為離玻利維亞的獨立日（8月6日）很近了，所以遇上了全市高中的一個活動。在老城區附近沿街可以看到很多身著制服手舉旗幟的學生隊伍。

最後到達老城的 Murillo 廣場時發現這正是舉辦活動的地方。

▲玻利維亞國會

▲圍觀群眾和直播車

▲各種官員，觀禮嘉賓

▲朝氣蓬勃的學生們

▲Plaza Murillo，以此紀念為玻利維亞獨立和解放做出重要貢獻但在這個廣場被西班牙軍隊殺害的 Pedro Domingo Murillo

羊駝的乾屍是玻利維亞的傳統驅魔用品，在傳統市場上每家都會在店門口掛上很多出售

▲「我做錯什麼了？」

山地地形的城市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有很多可以登高觀景的地方。來到角度最佳的觀景台，市中心的殖民古城和現代樓房以及漫山遍野的小紅房一覽無餘。雖然很顯然這些小紅房屬於貧民聚集區，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乏有絲許可愛。

除去市中心不少高樓，遠處山坡上的小紅房子還真和西藏很多城市有些相像，看來即使距離如此之遠，自然環境的相似還真會造就某些相似性。另外有沒有在上面的照片里找到一座體育場呢？既然坐落於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首都城市，那自然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國家隊主場。在如此海拔下踢球有多酸爽可想而知

不過拉巴斯真正讓我覺得最有趣的，絕對在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則是拉巴斯的公共交通系統。大家都知道，世界上的城市最基礎也是最廣泛的公共交通是巴士，對於更大規模的城市則會出現有軌電車和輕軌等輕型軌道交通，再大的話就會出現地鐵和通勤火車等重型軌道交通，幾乎無一例外。但是拉巴斯卻有大規模懸掛式纜車作為其公共交通解決方案，是的，就是一般出現在景區的懸掛纜車。

纜車系統的名字叫Mi Teleférico，意思就是「我的纜車」。在這個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確實是造福民生的工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纜車系統是什麼概念呢？在 2017 年已經運營的有紅黃綠藍 4 條線路共 14 個車站，不過到處可見建設的速度非常快，包括已經看見在調試的橙線，目前有7條線路處於規劃建設中，也就意味著最終會有11條線路。

▲車站裡的線路圖

纜車的單程票價 3 玻利維亞元，大約相當於 0.4 美元或者 2.7 人民幣，在拉巴斯的物價下還是很便宜的。

我特意體驗了在 El Alto 運行的藍線和連接拉巴斯和 El Alto 的紅線。El Alto 不愧是拉巴斯附屬的貧民區，所有的房屋都長成一個樣，街道也是極其大量的混亂的小車。

從房子上穿過感覺非常有趣，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磚房很多窗戶都是沒有玻璃的。

和地鐵一樣，每到一站都會開關門，由工作人員安排上下纜車，畢竟纜車的容納人數有嚴格限制。不過當天是休息日基本上沒有人排隊，我這一個車廂也很空，一路上除了我們只有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這一站的工作人員很開心地和我們打招呼。

藍線的車站最常見的結構是建造在一個很大的環島中間，通常環島上還有一些兒童娛樂設施和娛樂設施。

出站都會有一段突然快速的上升，還有那麼一點點刺激。

從球場中間穿過，在最窮的時候還能堅持的事，是真的打心底里最喜歡的東西。南美洲真的是熱愛足球，拉巴斯外的很多小村子裡都能看見整個村子最好的設施就是足球場。正好路過的這兩個足球場都在進行比賽，當天的比賽吸引了不少觀眾，就連旁邊場地的練習賽都有很多人站在旁邊看。纜車上有欣賞比賽的最佳視角，像轉播直升機的視角一樣不知道踢球的時候有無數纜車從頭頂過是什麼感覺。仔細看注意到球場上除了綠色的區域其他地方真的很破敗，在這裡，一旦踏進綠茵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區域的馬路上充滿了集市，不知道是平時就會有的還是獨立日的特別集市。

眼看纜車駛向的前方突然沒有了房屋，其實那是因為拉巴斯在前方的山谷里，前面就是藍線與紅線的換乘站。

這一個紅線車站自帶一個觀景台，從這裡可以俯視拉巴斯全城。

車站的一側還有一個 El Alto 的宣傳裝飾。

紅線纜車駛出這一站後就是急速的下降，一覽拉巴斯全城風光。

不久就到了紅線的終點站，這個車站是由原來拉巴斯的火車站改建而成很有意思，這一老火車站已經拆除鐵軌不再有火車通過。從旁邊建築來看也是和已經修好的橙線的換乘站，橙線應該馬上就要開通了。

最後附送幾張夜景，山地地形上的小房子在夜晚就會變成漫山遍野的燈光，要不是附近高層樓房很多就會更壯觀了

巴庫呈現出的則是一番完全不同的現代景象，於殖民時期建立的拉巴斯不同，巴庫是一個自古就存在的城市，但是真正繁榮起來是在19世紀，在巴庫發現了大量石油。眾所周知，石油給一個地區帶來的富裕是難以估量的，確實亞塞拜然和巴庫因石油而富裕，不過很神奇的是巴庫的消費水平及其低。

首先來看看富裕的一面，大多數人對一個地方的第一印象是機場，巴庫機場雖不大，但卻是非常乾淨，設計上沉穩帶點土豪氣息，加上一般機場不會很擁擠，我覺得毫無疑問可以完勝幾乎所有歐洲機場。暗金色和黑色的配色也讓人感到很大氣而且舒適。

非安檢區域也是類似的配色和裝飾。

巴庫作為一個新老對比強烈的城市，上千年來發展而來的老城和石油工業興起之後現代的新城對比十分強烈。巴庫作為西亞波斯地區和歐洲的連接之處，和地理條件相似的土耳其一樣自古以來是經商要道。從而產生了東西交融的文化特徵，巴庫古城保存了從 12 世紀以來的建築，正因為其歐亞交匯的地理位置，中亞波斯的建築元素和歐洲的建築元素都能在這裡看到。

與拉巴斯的老城區完全不同的是，這裡的老城區主要由中亞以及波斯式的宮殿房屋組成，所以是非常整齊的。與貧窮的玻利維亞不同，富裕很多的亞塞拜然近年來的修繕也非常不錯，所以老城區呈現出一片整潔清爽的感覺。

雨天，正好也是旅遊淡季，老城的街道上幾乎完全沒有人。空蕩的街道，整齊的城牆，遠處的宮殿和近處的穆斯林形成了非常漂亮的畫面。

爬了不少台階，到了希爾萬沙宮殿的入口，一回頭竟然看到了現代巴庫標誌性的火焰塔。亞塞拜然這個名字在古波斯語里意思就是火焰之國，現在亞塞拜然的國徽中心也是火焰標誌，而火焰同時也代表了讓亞塞拜然繁榮的石油工業，真是很妙呀。在離老城不遠處三座火焰形狀的大廈，就是現代的巴庫的標誌。

波斯式的精美雕刻的門。

波斯式的宮殿自然少不了最出名的波斯地毯。

因為整個宮殿內部其實非常樸素，很有中亞的風格，所以不知不覺就走完了。在其中一間屋子裡發現了整個巴庫老城的模型，看著這個模型我就想到巴庫老城實際上看起來質感非常好，但這個做工其實很不錯的模型看起來卻毫無質感，只能看出各種各樣的小房子。做大的問題就是這個模型沒有體現任何建築材料，可見建築表面材料在設計中的重要性。（跑題了）

一個完全空曠的小屋子，但從旁邊的樓梯下去地下其實藏了一個墓室。

站在高處向老城外望去，建築充滿了混合歐洲/蘇聯的感覺。

雖然大多數房屋經過修繕，但還是專門保留了一些殘骸供人參觀。

在這樣中亞和波斯風格的老城裡，我發現很有趣的一點，那就是蘇聯元素——車。在長達幾十年的蘇聯統治後，當地仍保留著不少蘇聯時期的小轎車，不知為何在老城區尤其常見。

既然我說火焰塔是現代巴庫的標誌，接下來我想介紹的是真正的巴庫以及亞塞拜然的標誌——少女塔（Maiden Tower）。這是一個建於 12 世紀的造型極其獨特的防禦塔。之前提到過亞塞拜然是火焰之國，自古以來火焰在亞塞拜然文化中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崇拜對象，也就是瑣羅亞斯德教（Zoroastrianism），也因崇拜火焰又稱拜火教。

雖然這座少女塔在近代用於防禦工程，在古代其實是一個瑣羅亞斯德教的火焰神殿，古代人們祭祀時會在塔頂點燃火焰。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這個「防禦」塔的外觀如此奇特。

塔的內部結構是近代作為防禦工事以後留存下來的，這是一張介紹的結構透視圖，可以看到非常神奇的是如此大的塔內部空間非常小，外牆的厚度可以達到 5 米，這在防禦工事里也是非常罕見的厚度。

塔的內部除了底部分為完全相同的 7 層，這在瑣羅亞斯德教中是個特別的數字，因為他們相信一共有 7 步或者說 7 重天就能到達天堂。可見即使改造成了防禦工事，還是注重了其本身的宗教含義。

內部每一層展出了各種介紹，爬上塔頂風非常非常大，加上本身很冷，幾乎無法讓人停留幾分鐘就受不了了。但塔頂上的風景非常好，在古城靠裏海的海邊，可以眺望整個巴庫城的不同方向。

▲裏海岸

▲老城全域，遠處的火焰塔

▲更繁華的一側的裏海岸

站在塔頂幾分鐘讓我不得不到塔內暖氣片旁邊半個小時才恢復過來。這些天一直下雨，非常非常冷。塔下附近的發現了一些迷之文物。巴庫老城就介紹到這裡。

緊鄰老城區的其實也是舊城了，只是沒那麼老看起來多是歐洲或者蘇聯風格的建築。

附近的一條步行商業街，同樣是歐洲風格。大概因為下雨所以看起來沒什麼人氣。

既然拉巴斯提到了纜車，那麼我也來說說巴庫的公共交通系統。不像拉巴斯那麼特殊，巴庫有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鐵。在一個地鐵入口前發現了 2018 年巴庫站 F1 比賽的宣傳，不由自主地感嘆原來的鐵杆車迷自己真的好幾年沒看 F1 了，想當年我看的時候還沒有巴庫這一站比賽

略有壓抑感的下地鐵的電梯通道，可以看出巴庫市中心地鐵人流量是非常大的，蘇聯普遍的地鐵風格都是車站特別深。即使剛剛經歷漲價，巴庫地鐵乘坐費用是 0.2 亞塞拜然馬納特，大致相當於 0.12 美元或者 0.75 人民幣，是世界上最便宜的地鐵票價之一。

因為巴庫地鐵都是在蘇聯時期修建的，1967年開始運營的地鐵讓巴庫成為了蘇聯第五個擁有地鐵的城市，地鐵站內也很有蘇聯的風格。

地鐵本身很舊，但是車廂內環境非常不錯，我個人非常喜歡在狹小的空間的原木色配色。

如果要從另一個方面來體現巴庫的消費水平的話，那就是住宿。我住在市中心一個很普通的 hostel 里，是一個家族用自家的樓房經營的。這個 hostel 里最便宜的房間是一個大通鋪房間，房內放了二十張左右的床，這個房間的價格大約是 4 美元每晚，即使好一些的四人間六人間大概也只是 5-6 美元每晚。這個 hostel 的床位價格在全世界範圍內也是很少見的超低價了，巴庫市內其他 hostel 價格也差不太多。

不過和住滿旅行者和訪客的世界上大多數 hostel 不同，我很驚訝地發現住在這裡的人大多數是非法外國務工者，當然這個身份是我自己判斷的，和他們交流的時候我也不會提及他們身份的問題，除了他們，只有極少數幾個旅行者。當然我所謂的非法務工者，並不是什麼壞人，他們無非是被生活所迫。這裡只是一個並不怎麼發達的國家亞塞拜然，從我所觀察的物價來看平均工資大概也不會很高，來到這裡務工大概也就意味著沒有地方可去了。

住在我這間的他們大多數是巴基斯坦人，還有一個埃及人，他們那幾天正商量著搬去一個離機場不遠的出租屋，還是他們一起住的話，據說算下來比住在這裡還能便宜一點，雖然遠了點，但畢竟交通費很便宜。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做什麼工作，但看起來無非是一些體力活。雖然只是不經意間看到，其中一個人的腿有一條假肢，但其實並非什麼真正的假肢，也不是那種金屬合成材料的一片薄片，而是如假包換的路邊服裝店的塑料腿。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查了一下亞塞拜然對於巴基斯坦人的出入境政策，不出意外地，結果是亞塞拜然確實是極少數的對於巴基斯坦人相對寬鬆的國家。背井離鄉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容易，離開的時候用拍立得拍了好多照片送給他們，雖然不太可能，但還是願這個世界不再貧窮吧。

離開巴庫是乘火車離開的，巴庫的火車站同樣是最近幾年新修的，就在已經關閉的老火車站旁邊。火車站的金色風格看起來也和機場有那麼一點類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