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粽子里的愛

圖/李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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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父母在外地做生意。我和堂兄由爺爺奶奶帶著，那時的農村不像現在這樣冷清，天未亮就能聽到男人們下地幹活在路上偶遇時打招呼的聲音，那時的夏天也沒有空調，睡覺的時候只關著一層紗窗門，呼呼的吊頂風扇和著自然的涼意伴著入眠。那時的我們喜歡每一個節日，因為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而讓我印象最深的，便是端午。

早在端午前的一個禮拜，奶奶就會開始洗粽葉，準備糯米，然後和鄰居奶奶一起包粽子，我和小夥伴們好奇地圍在旁邊，看她們卷一下，放點糯米，拿幾張粽葉卷一下，再放糯米，然後一裹，繩子一繞一系，一個粽子就成型了。這可驚奇了我們，嚷嚷著要學要學，奶奶笑著讓我們洗乾淨臟乎乎的小手，手把手教我們怎麼包，果不其然學了沒有三分鐘的我們就因為包不好失去了耐心,叫囂著「太難了,我們還是等著煮熟了吃吧」。鄰居奶奶大笑：「你們這些小鬼頭啊，就知道吃，當心把自己吃成個大粽子咯！」我們總是扮個鬼臉大笑著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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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那天清晨，爺爺會將準備好的艾葉懸掛在堂屋，用菖蒲做劍，插在門塌上，記得那時我問爺爺這是幹嘛的，爺爺蹲下來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這是驅邪的，能避鬼神」，哇~瞬間我對這牆上那一撮乾癟的草送去了我崇敬的注目禮。

上午的時候，堤壩上圍滿了人，是由每個村的男人們組建的龍舟隊要開始賽龍舟啦！用趙本山小品裡面的話來說：那場面，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我們這些孩子比划龍舟的隊員們還要興奮，在河岸上跑來跑去，就怕自己漏看了點啥，隨著裁判一聲哨響，河面開始沸騰起來，震天響的鼓聲和著隊員們的一二、一二，一條條龍舟像一支支離弦的箭，我們在岸上跟著龍舟向前跑著，拚命揮舞著吶喊著加油，一旦我們村的龍舟率先衝過終點，便蹦的老高並大喊著：「哈哈哈哈~我們村的我們村的！看到沒？！那是我們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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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完龍舟，中午回家便有粽子吃啦，那時的粽子沒有如今這麼多品種，就是簡單的白糯米粽子，我喜歡蘸著白糖吃，吃一口蘸一下，直到小肚皮開始鼓起來才心滿意足地打個飽嗝然後跳下小木凳，記得那時堂兄喜歡跟我鬧，看我跳下凳子蹦躂著準備出去玩便哈哈大笑說剩下的粽子都是他的了，我再也沒得吃了，嚇得我又坐回去準備繼續吃。

爺爺樂得合不攏嘴從我手裡拿走還沒撕開的粽子說：「臭丫頭，再吃一會兒該喊肚子疼啦！」急得我滿頭大汗想去搶回來：「不疼不疼，我還能吃…」奶奶一個嘣嘣彈在堂兄腦門上：「你聽他瞎說，剩的多著呢，保管你吃半個月都吃不完」，看到被收拾的堂兄我呵呵直樂，蹦下凳子沖他做個鬼臉就跑出去玩了，後面傳來他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們又偏心又偏心！我要打電話！我要告訴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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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奶奶會將剩下的艾葉和菖蒲用水燒開後舀出水放涼一點後給我洗澡，那時我可喜歡艾葉的味道了，邊洗我邊問奶奶是不是洗完身上就會跟艾草一樣香香的，奶奶就會笑呵呵地說：「是的，而且還會身體棒棒的。」聽完我就更滿足了。

後來長大了，被父母接到城市開始念初中、高中、大學然後參軍，回去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那些舊的習俗，我再也沒有經歷過。讀書那會每年還能收到爺爺奶奶託人輾轉著帶過來的粽子，一口一口吃的都是愛意，直到，奶奶再也包不動了，我也再沒有吃到過純白的糯米粽子。今年休假回家的時候，89歲的爺爺已經認不清人了，咿咿呀呀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卻在我即將歸隊的那天哭得像個孩子，我知道的，那些他再也說不出的話就像那些年的一個個粽子，愛都裹在了裡面，而我，都收到了。

文案：童 童；主播：陶俊瑩

後期：孫 豪；編輯：徐 菲

本文系兵之聲工作室原創，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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