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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姜文扯犢子,關於「邪不壓正」、電影節和中國電影

上海國際電影節,主席姜文剛剛結束金爵獎評選,就在幾個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來到群訪間。

不同於以往群訪往往是小圓桌,姜文這波陣仗幾乎等同於一場小型發布會。

儘管是晚上,電影節官方酒店裡依然人頭攢動,而屬於姜文的這間會議廳,已經坐滿媒體,架滿機器,燈光與話筒,全都就位。

在等待的近一個小時里,沒有人提前走,也沒有人發出牢騷與催促。

終於一句「來了」,引起騷動。

姜文推開門的瞬間,攝像與記者紛紛起身,突然有人鼓掌歡迎,像是某種號召,向來不給反應的媒體堆里,竟陸續發出了難得的掌聲與歡呼。

聽姜文扯犢子,關於「邪不壓正」、電影節和中國電影


躺著把評委給做了

都是過意不去

姜文(以下簡稱「姜」):為什麼要讓大家等這麼長時間,你說說。(邊走邊說)

助理:今天也是一個比較難得的機會,我們請導演過來,大家暢所欲言,想問什麼都可以。

姜文:一進來說「你一定要懟人家」,不高興應該也發生不了,你們希望我懟別人還是不懟別人?(全場笑)

記者(以下簡稱「記」):大家聊天唄,為什麼要懟?

姜:以前有可能記者比我歲數大,現在基本都是我閨女輩的。(落座)

記:今天下午的金爵獎評定有沒有很激烈的事情?

姜:要是以前我肯定會說,你看你問的問題,讓我回答不了你。

現在我都不這麼說了,為什麼呢?因為他這個事兒不讓說,評選所有的內容經過什麼的,剛才還跟我專門提醒一下我,不聊這個。

我說我肯定不聊,我也不想聊,說如果有什麼要聊的,是以組委會的口氣說的:所以我「無可奉告」。這不好,這顯得太滑頭了。

但我的確想跟你說是評得挺快的。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誰讓我當主席呢?我就是做事兒比較有效率的人。

第二我知道你們在等我,我不能太久了,所以本來還可以再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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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您當主席,包括宣傳是不是特別累?

姜:是挺忙的,有的時候我都忘了自己在哪兒了,也有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

俗話說叫夢裡不知身是客嘛,有的時候我得提醒自己是來干這個事兒的。

但是應該說,有一點還是挺過分的,也挺歉疚的。

就是吃著喝著,在一個特別舒服的屋子裡,看人家拍的那麼好的電影,還開著會專門品頭論足說你這麼不行,那麼不行,這兒好,那兒不好。

所以那天我就說過,你們要知道,你們是在做很過分的事兒,就是多不好意思啊,這麼挖苦啊,這麼去評判別人的心血。

但是想也沒辦法,電影節可能就是這樣,但是的確挺舒服的。

對我來說是我這兩年當中最舒服的節。因為就看人家的電影,往這兒盤腿一坐,還是挺舒服的。


喝著小酒聊[邪不壓正]

其實慌得一比

記:咱們這次影片是改自張北海老師的《俠隱》,您剛才說自己對俠情不太有興趣,那您對它感興趣的是什麼?

姜:所以我改成[邪不壓正],我把俠字隱了。

記:您想通過影片表達什麼?

姜:我要冷靜,不能懟你。(全場笑)

我沒法回答你的問題,如果有人用嘴回答你,他的電影表達了什麼,你也別信。為什麼呢?因為屬於兩種表達方式。

我這麼說行嗎?你如果還不滿足,我就告訴你,我通過電影表達成長和變化。

記:之前很多人都覺得你拍攝時,有點在跟孩子們玩遊戲,就是看著姜文有點孩子氣。

這部電影之前透露的片花,有一個是過生日,您在他們(彭于晏)生日的前一分鐘拍的,他們也看到了您的孩子氣,現在您是不是也有孩子氣的?

姜:這問題真夠孩子氣的,我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其實我不想讓我身上有什麼孩子氣,我覺得你不是孩子以後,就別有孩子氣了,你把孩子氣留給真的孩子吧。

你挺大一個老爺們兒,您非得有孩子氣算怎麼回事兒啊,不好,我覺得這是一種侵佔。

我都40多歲了,40多歲有什麼孩子氣啊,有也不是真的孩子氣了,頂多就是不成熟吧,或者說孩子和老頭共有的那種氣,那沒辦法,你到多大也得有。

如果說調皮搗亂這就算孩子氣可能簡單了,很多老頭也挺調皮搗蛋的。

算了不說了。我回答了吧,差不多回答完了吧。

記:您把電影名改成[邪不壓正],是想透露什麼?

姜:不是的,我覺得《俠隱》作為小說特別好。

但是我跟許知遠也說過(《十三邀》中),我說好多人問我,你是拍的阿炳的故事嗎?我說不是他的故事,對方說為什麼是給「瞎引」啊?我說不是瞎引,是《俠隱》。

總之我不想讓人家誤會,就是這樣。

記:您是喝著酒在跟我們聊天嗎?

姜:是。

記:為什麼?

姜:因為我太累了,我剛才已經睡著了,我就提提神。

另外酒壯慫人膽,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有點暈,問他們怎麼能不暈,就說給你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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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邪不壓正]現在也進入了宣傳期了,我看了兩條宣傳標語印象很深刻,一個是說「能超越姜文的只有姜文本人」的那條。

姜:這是不是我們團隊自己編的啊,編得不錯啊。

記:您看到成績以後,覺得這一次的表現真的能超越嗎?

姜:第一,成片我還沒看著呢,我每跟你們多聊一秒鐘心裡就焦慮一秒鐘。

從來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兒,幾號首映來著?13?不是,首映那天應該是在這之前的一天。

10號,10號到現在還有幾天?

記:沒幾天了。

姜:對,這話說得好,沒幾天了。

音樂沒錄完,有一波在美國錄,有一波在法國錄,有一波在中國錄,混錄,錄混了一部分。

想想我都傷心了,都快流淚了,我為什麼在這兒。

還有那個叫什麼?特技(主要指VFX,視覺效果)。

我每天得盯著微信,我說這個車叫什麼?有軌電車。

我說不夠舊,除非他買了輛新車,你要不就特別新,否則你在街上跑的車就應該是舊的。

他們就弄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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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不叫舊這叫臟。他們問,舊和臟有什麼區別?

有軌電車,他們叮叮的車,這麼長的板,從這邊到那邊,怎麼也得八九十捆,每一棵木頭可能都不是一棵樹上的,也不是一個年代的。

被墊成木板了,刷上漆會產生一個反應,然後再與天氣產生反應,如果有九十塊木板的話,時間長了他可能起碼有八十種顏色。

你現在只變成了黑色或者臟色,這肯定不是一個舊的質感。

他說,「對,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時間是不是來不及啊?」我說那不管,你先給弄好再說吧。

所以我的確有點焦慮,萬一13號還沒做完怎麼辦啊?有這個擔心。

記:定一個。

姜:那不是我定的,是老闆定的,我也沒辦法,所以不都講配合唄,就配合唄。

站屋頂上多看看

別把自己絆倒

記:您覺得西寧(First電影節,2015年姜文擔任評委會主席)和上海有什麼區別?我之前是志願者,現在是媒體。

姜:你這提升了,現在是什麼?

記:我現在是媒體。

姜:太牛逼了,你看我從那時候是主席,現在還是主席。你現在是志願者變媒體了,不可同日而語。

記:想問一下您在體驗上或者感受上有什麼不一樣嗎?

姜:西寧和上海有多大區別啊?我沒感受到。

說實話,就那樣,我看片,評片,然後我來組織,最後我就寫出來,交給人,說評完了。

我不會去感受這裡邊的那些差距,這差距你感受它有什麼意義啊?多耽誤自己時間啊?

我就是老跟年輕人說,我說你們把腦筋放在太多不該放的地方了,所以最後把你絆倒了。

你本來可以成為特別優秀的人,但是你老被無聊的事兒給你擋住。

你不用想西寧和上海的區別,沒那麼大。

記:但是我確實是看您電影長大的。

姜:很多人看我電影長大。

記:(關於房頂上的戲)我想問一下這個是您習慣性的一個延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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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壓正],又稱「腳不沾地」

姜:肯定不是失誤。(全場笑)

因為我特別想拍一個完全在房頂上的故事,但是這個還做不到,它還得下來,有事兒再下來。

我不知道你們上沒上過房,我從小就老在房頂上玩兒,特別有意思。

你可以讓底下的人看不著你,但是你想看他,隨時看。

好多房子能串一塊,你說人吧,一般往上看,他都這樣跟人聊天,而你從上往下觀察的時候,很多時候都發現不了。

很簡單就是制高點,你在制高點可以觀察很多事兒,他也不知道,非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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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燦爛的日子](上)、[讓子彈飛](下)對高處的執念

記:剛剛也說到張藝謀等導演,我知道您跟馮小剛導演私交挺好的,他最近被懟了。

姜:你剛才說張藝謀?

記:沒有張藝謀。就是馮小剛最近被懟了。

姜:被誰懟了?

記:崔永元。

姜:你要問什麼?

記:您對這事兒的看法是什麼?

姜:我得耐心回答,這事兒我不能對他不尊重,到時候又該說我。

我覺得這樣,我呢就是特別喜歡拍我想拍的電影,在我電影之外的事兒呢,我就算努力地想知道也比較困難,因為好多事兒不是很熟悉。

但是你趕巧提這幾個人我還都認識,我不能說我不熟悉,而且有些都很熟悉。

我是覺得既然咱們今天是在談[邪不壓正],你現在是說小崔和誰來著?

記:馮小剛和崔永元。

姜:我覺得很簡單,無論是誰跟誰,我請他看電影。都來看[邪不壓正],都來看,甭管誰跟誰不愉快,誰跟誰勢不兩立,都來看,我請。

看完了[邪不壓正]可能這事兒就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了,是吧,邪不壓正嘛,這個很大的道理在裡邊。(全場笑)


醒了就別睡回籠覺了

看不得列強群毆

記:[邪不壓正]是以北平為背景的,您曾說想通過這部電影,讓人知道他們日本當年做了什麼,另外彭于晏是不是按照您的風格打造的抗日英雄?

姜:你還不如說是不是抗日神劇呢。

記:我相信不是抗日神劇。

姜:那你還真是有見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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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是這樣,這話說起來就略微沉重一點,我覺得歷史是不能割裂的。

我們歷史上有一些悲劇發生,有過鴉片戰爭,有過八國聯軍,有過甲午戰爭,有過日本人打中國,都是在我們的土地上發生過。

那我們應該想一想為什麼會發生,八國聯軍也好、鴉片戰爭也好,基本上是列強對中國的群毆。

我覺得無論如何作為一個中國人,這件事情是不能夠輕易過去的。

無論到什麼年代,你們家有多少錢,你們家能不能買飛機,能不能吃喝玩樂吧,也沒有多大的志向了,但是這件事情是不可以隨便忘記的。

因為你還沒有一個真正的事兒把這事兒翻過來。

我覺得到現在呢,所謂娛樂至上真是一種糊塗的做法,也是一種loser的做法。

就是窮成那樣嗎?不娛樂就不能活嗎?很多事兒是不能娛樂,很多事兒是你必須正確對待的。

那七七事變的時候,中國確實是在被日本人欺負,因為它不但原來打過中國,而且應該當時算工業上的強國。

工業上他們早早的去向西方學習,明治維新他們做了很多努力。

而中國剛剛從清朝過來,加上民國北洋時期軍閥混戰。

其實我一直覺得那個時候民國沒有什麼正經的,瞎打,自己吹牛逼,有那麼幾個家裡有錢的,然後剩下一幫人就瞎搞對象。

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啊?我覺得不靠譜,他們不靠譜。

1937年的時候的確面臨著國破家亡,的確是在必須全民抗戰的時候。

故事在這時候發生,裡邊會談到復仇,會談到給你帶來遭心痛苦甚至傷害,甚至他們殺掉你的親人的時候,你無論作為個人還是作為集體的一員,你應該怎麼反應?

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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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日本的時候,我看很多人在地鐵里看書。我們的孩子不看書,想起來嚷嚷一陣,想不起來就忘了。

而他一直記得,他一直知道怎麼對待隔壁這個很大的國。

所以我這多說了啊,就想起拿破崙說這話,說中國是個睡著的獅子。這傳說中的拿破崙說沒說過,咱也沒聽見。

如果這話存在的話,好不容易醒了就別老睡回籠覺了。還不起床?在床上賴著裝小、裝嫩,裝受不起罪,這有什麼意思啊?太loser了,你還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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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英國拍戲的時候,覺得英國人比中國人勤奮多了。

他們早上四點鐘起床,五點鐘幹活,很晚才回去。

每個給我穿衣服的人,從來沒站過,一直都是跪著,要麼單腿要麼雙腿跪著。他覺得你別幫忙,這是我的工作,而且地上有水。

我們現在拍戲的時候經常發生這種問題:覺得受不了,覺得熱,然後就生氣了,病了,走。

在現場幹活的是日本人、英國人。我跟他說什麼事,就回答「yes,boss」。

我說你們怎麼不累,他說我累,但是我必須在這兒,反而打的那些跟頭趔趄的,都是日本人。

我說那我們為什麼這麼嬌氣,有什麼資本嬌氣,不是都是農民的孩子嗎?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是非常讓我警惕的一件事兒,沒那麼嬌氣,可以吃點苦,對不起,你非得引起這麼沉重的話題。


女人離上帝更近

男人多學著點

記:您所有的作品大家都覺得是男性化的,但是我覺得非常有意思的是,你所有的女性角色都特別有魅力,特別不同。

我就想讓您跟我們介紹一下這部電影里的兩名女性角色,可以跟我們稍微談談嗎?

姜:不是,女人對我來說一直就像神一樣的存在。

就是神你知道吧?就是你也弄不懂是怎麼回事兒,但是你還老得想弄懂,老得侍候著,就是神嘛。

電影里確實一直是這樣表現的。但是我覺得作為男人,不應該這樣對待女人嗎?

那我覺得你應該告訴他們,都像姜文這樣做就可以了。

我其實不想把那女的弄的跟丫鬟似的,跟什麼似的,我不喜歡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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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壓正],周韻依然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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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晴的媚態則深不可測

我覺得女人應該,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是不是《紅樓夢》里說的,說女人水做的,男人土做的。

本來就是,隨便哪兒的一個女的都看著順眼,但是可不是隨便那兒的男的都看著順眼。男人得需要學習、修鍊才能變得像樣子。

女人你看農村的婦女,都可以教育他的第三代第四代。就是這樣。她們先天的悟性都比男人好得多。

我們男人是需要努力的,是需要讀書、奮鬥,去互相辯論的,女人真的是,我覺得跟上帝近一點吧。

記:您拍了[讓子彈飛]、[一步之遙]和[邪不壓正],被人看作是一個所謂的北洋三部曲。

前兩部,[讓子彈飛]當年的票房和口碑都非常好,很多人看得很嗨,[一步之遙]很多人覺得是您自己拍得嗨,我不知道前面兩部片子的口碑對您拍[邪不壓正]會不會有影響?

姜:沒有什麼,我覺得這都是很正常的,你得把這個東西全都綜合起來看。

其實我沒有想過北洋三部曲這麼一說,就是被他們這麼說可能容易聊吧。

非要這麼聊也可以啊,就是一個當胸圍,一個當腰圍,一個當臀圍聊唄,如果說它們仨有關係。但是我可能還會拍(這個時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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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這應該不是北洋的事兒,北洋時期應該是在1927年就結束了,這個是民國時候的事兒了。

(北洋政府徹底瓦解於1928年,[邪不壓正]背景年代始於北洋年間,主體故事發生於1937年七七事變時期。)

所以非得說北洋三部曲有點牽強,反正就是過去的事兒。

其實[讓子彈飛]別人喜歡我也沒想到,[一步之遙]找補找補也挺好的。

這樣我心裡踏實點,要不然弄那麼高的票房不合適。你又沒那麼響,都是意外,就這樣吧,挺好。


咱電影節要爭上游

好貨不論公私

記:每年上海國際電影節都會被認為是,組成三單元的分量比較輕,就像消失了一樣。

您今年作為評審的主席,包括今天的採訪都是圍繞著[邪不壓正]來做,可能很多媒體都會有疑問說您自己是不是夾的私貨有點太多?

姜:那你得看看私貨是什麼水平的私貨。這私貨如果是很高水平的,那就來唄,來幫電影節、幫電影的忙了。

我覺得是這樣的,上海電影節必須面臨這樣一個問題,你是一個新的電影節,因為舉辦的很晚嘛,變A類挺不容易的,其實哪兒有那麼多資源呢?

(註:全世界15個A類電影節中,上海國際電影節創辦於1993年,僅早於愛沙尼亞的塔林黑夜國際電影節,後者創辦於1997年。)

你想這叫什麼?威尼斯是最老的,七八十年了,然後是戛納也六七十年了,然後是柏林,這都是戰前戰後時候的。

人家要求首映就弄走了一批電影,都要求首映啊,就是你不能給別人看,那你全世界一年能有多少好電影啊?

這三家就拿走一批,可能還有另外的三家我不知道是什麼,我只知道這仨,反正後來就是到了上海電影節。

如果上海電影節我算老四,可能還好點,但可能上海電影節現在還不到老四的位置是吧,所以那的確就面臨一個問題,就是可能你得挑剩下的才到上海電影節。

那怎麼辦呢?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往前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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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確不如意,但是我們必須往前走,慢慢變成第五、第四,第三、第二、第一,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努力,是可以實現的吧,但是需要各方面的努力。

還有的電影的確有點麻煩,因為民族的審美都在裡邊,穿什麼、吃什麼,怎麼聊,什麼節奏,什麼音樂,所以你也躲不過去。

所以如果你只想要首映的來這兒,就沒那麼大。

但是我們這樣,展映的片子就多了,因為所有的好片子都可以拿這兒來給大伙兒看。

的確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但是這種情況其實在戛納也發生。我在那兒當過評委(2003年),我們跟他們說你們選的什麼電影,還不如隨便放的片好看呢。

那個什麼非主競賽單元的那些,我也忘了叫什麼了,就是反正亂七八糟的那些,都不錯,咱們問問怎麼選這個。

然後戛納電影節的人或者威尼斯電影節的人出來跟我們說,當然他們很驕傲了,說選什麼是我們的事兒,評什麼是你們的事兒,說評委沒有選片權,選片的人沒有評片的權。

他是跟你談權利的分配,OK,那就這樣吧。但是我們一直在抱怨,選的不如沒選的好。

這肯定會發生,但是對他來說,沒有這個資源,也不是他沒選好,對我們來說,我覺得他們選得不錯。

都被人家亂七八糟選了那麼多到他們手還有這麼多可看的好電影,說明上海電影節的這些人不愧是上海人,選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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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在原著中李天然是結婚之後師傅一家人被殺害的。

姜:結婚了嗎?

記:原著中是這樣的。

姜:咱倆不是一本書嗎?

記:是的,我看您把他的年齡改得很小,13歲的時候他師傅被人殺的,我不知道您為什麼做這樣一個大的改動?

姜:我是這樣的,我跟你們透一個底吧,我改編王朔的《動物兇猛》的時候我就記住了,根據我的記憶寫出了一個劇本[陽光燦爛的日子]。

他們說你跟這個不一樣,很多事兒不是這樣的,我說是嗎?我記得就是這樣的。

所以現在,我肯定也有這個問題會發生,我記得我就是把張北海寫的東西給變成電影了,如果說裡邊有差距,那先說我的記憶出問題了。

記:您這屬於詭辯嗎?

姜:不是詭辯,是誠實。而且我覺得張北海的小說寫得很好,就是十年我都抓在手裡想把它拍好,很少有這樣的小說。


當說故事的耗子多好

我去,你還不高興

記:之前我們有影視投資人說因為[一步之遙]的口碑不如預期,所以您談一下這個影片的口碑和票房。

姜:我得這麼跟你們說,你們都怎麼想事兒?

我覺得像剛才我們討論這個電影一樣,一個人可以看電影就很幸運了,又能拍電影也能通過拍電影掙名掙利,你就應該感謝你是一個電影人。

如果有上帝的話感謝上帝,如果你有父母感謝你的父母,真心的。

因為這件事兒不是很多人都能做的,如果你在這個時候你還焦慮,還患得患失,我覺得你不配做這個事兒,完全不配。

以前就有這麼一個故事,說耗子忙啊,忙前忙後累得要死,就看一個耗子躺在那兒什麼都不幹。

為什麼呢?他會講故事,給別的耗子講故事,別的耗子就把偷來的食品給他吃,他比誰吃得都飽,然後躺在那兒給人講故事。

我覺得能變成一個講故事的耗子還要幹嘛?再想幹嘛就要遭懲罰了。

我很幸運而且我很高興,你想拍電影的時候,你就給人講一個故事。你如果不講一個故事,你用什麼東西來編造來包裝?

它就是一個故事,然後大傢伙因為這個故事迷戀你,相信你,可能一輩子都記著你,你還掙錢,你還有名。

我去,你還不高興,我覺得不能這麼聊天,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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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會不會聊天

就是會不會拍片

記:宣傳電影是不是導演工作中最想擺脫的一部分?

姜:不是,我其實特別想跟你們聊天,要不讓我停,我聊到通宵都行。

我話特別多,沒辦法,我只能把他變成電影。電影裡邊我也話多,而且長。

所以有一個朋友說過一句話特別有意思,我發現隔幾年就得重新說一遍,因為你們都換代了。

什麼叫導演?有話說、說得還挺利索。

牛逼的導演,你真的有事兒要聊而且你又聊得不錯。

再不然,有話說,哪怕說得磕磕絆絆也很真誠,也是好的導演藝術家。

最可恨的是沒話說,聊得還挺利索,這是有點騙人,耽誤大伙兒時間。

還可以了這種,反正你起碼聊得挺好聽的。

再比這還討厭的是又沒話說又聊得不好,你這確實有點害人,所以就這四種吧。

你很容易去辨別這些人在幹嘛。

你一聽這個他是有話說的,他確實對這件事情有自己的態度。

他聊得不錯,好電影,有話說但是聊得稍微有點聽著有點費勁或者沒聽懂,但是也是他的話,知道尊重。

花言巧語,巧言令色,孔子就說過肯定不是靠譜的人,反正就是不靠譜的意思,但是你讓我高興也可以。

沒話說還聊得挺耽誤功夫就算了,不陪他玩兒了。

聽姜文扯犢子,關於「邪不壓正」、電影節和中國電影

這裡邊還有個非常簡單的事兒,你們老說物美價廉,這兩個量是可以變的:物美不美,價廉不廉。

電影是個特殊的東西,電影票是不能動的,電影票均價差不多都那樣,也就是說價廉和不廉不能聊。

能聊什麼?只能聊物美。物美這事兒也很簡單,你花多少錢搭多少工夫我才能衡量。

除非你是天才,你跟我說兩天拍一電影特棒,沒有的,中國、乃至全世界沒有見過這樣的。

那隻能說,你搭多少工夫拍出來的東西才有可能好,說我照抄一個,我倆月拍一個東西,我花特少的錢,那也沒有什麼好處。

我們都這麼多錢,我們搭的生命是自己的,倆鐘頭,甭管誰去看,都是你媽你爸給你創造的生命在那兒坐了倆鐘頭,花的都是同樣的錢。

我只能要求物美,什麼叫物美?像姜文這樣四年拍一個電影,認真去把它拍好對吧?沒別的選擇。

我說完了,謝謝。

(本文對採訪內容進行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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