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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的,是精神上的昂揚

在那個戰火紛飛的歲月里,我國西南有一所特殊的高校,那裡薈聚了中國最頂尖的教授學者;從全國各地來此求學的莘莘學子,更是穿越層層硝煙、歷經艱難險阻。但這裡所誕生的學術科技成就,卻成了一座舉世矚目的高峰。這所高校就是西南聯大。1937年11月1日,西南聯大的前身——長沙臨時大學正式開課,這一天後來也被定為西南聯大的校慶日。今晚,走近這個「中國教育史上的奇蹟」,探索它在逆境中仍能輝煌的奧秘。

這所特殊的高校,

是中國文化教育史上的奇蹟。

1937年盧溝橋事變後,北京、天津淪陷,抗日局勢嚴峻。當時的國立北京大學、國立清華大學和私立南開大學南遷至長沙,組成國立長沙臨時大學。1937年11月1日,長沙臨時大學學生開始正式上課。(這一天也被定為後來的西南聯合大學校慶日。)

學校在長沙正常辦學僅一學期後,因南京陷落,武漢吃緊,學校西遷入滇,1938年2月,全校師生跋山涉水轉往昆明。入滇的幾路人馬中,最艱苦的一路,便是由湖南出發,徒步行走到昆明的「湘黔滇旅行團」了。學子們跨越湘、黔、滇三省,翻過雪峰山、武陵山、苗嶺、烏蒙山等崇山峻岭,步行三千多里,進行了一次名副其實的「文人長征」。

1938年4月,長沙臨時大學改名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1938年5月4日開課。聯大由三校校長蔣夢麟、梅貽琦、張伯苓任常務委員,實際上由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主持校務工作。

1946年7月,隨著抗戰勝利,西南聯大宣告結束,三校各自北歸復校。

位於雲南師範大學校園內的西南聯大舊址

西南聯大當時集中了北大、清華、南開三所大學,也是中國最頂尖的教授和專家學者,如陳寅恪、馮友蘭、朱自清、聞一多、錢鍾書、沈從文、吳晗、錢穆、費孝通、羅隆基、潘光旦、賀麟、陳岱孫、王力、吳宓、梁思成、金岳霖,以及理工科著名科學家饒毓泰、吳有訓、吳大猷、華羅庚、陳省身等等。

如此「奢華」的師資陣容,更是培養了大批英才。西南聯大8年,學生有八千人,畢業生3300餘人,其中有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李振道,八位包括趙九章、鄧稼先等在內的「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六位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以及一百多位兩院院士。

是什麼造就了西南聯大的傳奇?

《上學記》

作者/何兆武

「1939至1946年,我在西南聯大度過了整整七年,讀過四個系。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我人生中最愜意、最值得懷念的好時光。」

西南聯大圖書館閱覽室

學生不一定非要同意老師的觀點,可以公開反對。

院士鄒承魯是西南聯大的學生,對生物化學非常有貢獻,上世紀六十年代轟動一時的胰島素就是他們搞成功的。記者問:「為什麼當時條件非常差,西南聯大也不大,卻培養出了那麼多的人才?」他的回答非常簡單,就是兩個字:自由。我深有同感。

當然,絕對的自由是不可能的,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會侵犯到別人,但是在這個範圍之內,個人的自由越大越好。

昆明的西南聯大校舍

學術的生命力就在於它的自由。老師各講各的見解,對於學生來講,至少比死盯著一個角度要好得多。學生思路開闊了,逐漸形成自己的判斷,不一定非要同意老師的觀點,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可以公開反對。

邏輯學那時候是必修,我上的是金岳霖先生的課。記得有一個湖北的同學,年紀很大了,課堂上總跟金先生辯論。我覺得這樣挺好,有個學術氣氛,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思想,如果什麼都得聽老師的,老師的話跟訓令一樣,那就不是學術了。

還有一個理學院的同學,姓熊,他對所有物理學家的理論都不贊成,認為他們全是錯的。周培源先生那時候教力學,這位熊同學每次一下課就跟周先生辯,周先生說:「你根本就沒懂!你連基本概念都沒弄通!」可是這位同學總是不依不饒,周圍還有很多人聽,每次路過理學院都看見他們站在院子里辯,都變成南區教室的一景了。

西南聯大部分教師合影。前排左三為蔣夢麟,前排右三位梅貽琦。

同學之間也經常討論,一則學校小,幾乎天天見面,二則非常窮,一切娛樂都與我們絕緣,三則戰爭時期,大家都是背井離鄉,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待在校園裡,所以惟一的樂趣就是聊天了。我的許多想法就是在和同學們的交談中得到的啟發,有些甚至伴我一生。

老師都是大名人,天天見面的。

西南聯大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合起來的一所大學——而不是三所。

新校舍只有一個院子,地方就那麼一點兒,房子不多,住也在那裡,上課也在那裡,所以彼此都非常熟悉。包括那些理學院的老師,雖然並不一定交往,可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吳有訓、葉企孫,那是周培源、吳大猷,像數學系的華羅庚、陳省身,都是大名人,幾乎天天見面的。

1938年,在西南聯大任教的華羅庚和家人在昆明的住宅前留影。當時華羅庚從英國留學回到中國後在西南聯大任教。

而且我們還常聽同學講那些老師的小段子,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做學生的有時候對老師也不大恭敬。記得剛入大學的時候,有個同學跟我講:「今年來了三個青年教師,才二十八歲,都是正教授。」不要說當時,就是今天怕也很少有,哪有二十幾歲就做正教授的?一個錢鍾書,一個華羅庚,還有一個徐寶騄,都是剛回國。徐寶騄搞統計學,屬於世界級的權威,後來就在北大經濟系。我還記得有人問:「華羅庚是誰?」有同學就說:「就是那個瘸子。」華羅庚那時候瘸得很厲害,有一條腿總在那劃圓圈。

文學院的老師更是天天見面了,朱自清、聞一多、沈從文、羅常培、羅庸都是中文系的。歷史系陳寅恪、錢穆在那裡,都是大師了。

1940年,西南聯大中文系教授在昆明。左起:朱自清、羅庸、羅常培、聞一多、王力

正因為有了這兩個希望,所以那時候雖然物質生活非常之苦,可是覺得非常幸福。

那時物質條件非常艱苦,可是,幸福不等於物質生活,尤其不等於錢多。

我想,幸福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你必須覺得個人前途是光明的、美好的,可是這又非常模糊,非常朦朧,並不一定是什麼明確的目標。另一方面,整個社會的前景也必須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好,如果社會整體在腐敗下去,個人是不可能真正幸福的。

抗戰期間,聞一多教授在西南聯大執教時,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掛牌刻製圖章。

這兩個條件在我上學的時候恰好同時都有。當時正是戰爭年代,但我們直覺地、模糊地,又非常肯定地認為,戰爭一定會勝利,勝利以後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世界,一定能過上非常美好的生活。

這兩個希望是最根本的,所以那時候雖然物質生活非常之苦,可是覺得非常幸福。

——本文摘自《上學記》、何兆武訪談

何兆武,湖南嶽陽人,著名歷史學家、思想文化史學家、翻譯家,1921年9月出生於北京。譯有盧梭《社會契約論》、康德《歷史理性批判文集》、羅素《西方哲學史》等。2015年4月20日,中國翻譯協會向其頒發了「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

在那個艱難的年代裡,

他們始終沒有放棄的,

是精神上的昂揚。

蒙自環境不惡,書籍亦可敷用。近方整理詩經舊稿。秉性積極,對中國前途只抱樂觀,前方一時之挫折,不足使我氣沮,因而坐廢學問之努力也。

——選自聞一多給友人張秉新的信

註:蒙自,位於昆明南部。1938年5月至8月,西南聯大文法學院設在蒙自。

上課不久,7:15警報至,偕恪(陳寅恪)隨眾出,仍北行,至第二山後避之。12:30敵機九架至,炸圓通山未中,在東門掃射。……是日讀《維摩詰經》完。2:00與恪在第二山前食塗醬米餅二枚。

——選自吳宓《雨僧日記》

不久,又聞空軍中漏出音訊,當有空襲。……眾大驚,遂定每晨起,早飯後即出門,擇野外林石勝處,或坐或卧,各出所攜書閱之。……下午四時後始返。……然亦感健身怡情,得未曾有。余每出則攜《通史隨筆》數厚冊。……此乃余日後擬寫《史綱》所憑之惟一祖本,不得不倍加珍惜。

——選自錢穆《 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

敵機的轟炸並沒有影響學生的求學精神。他們都能在艱苦的環境下刻苦用功,雖然食物粗劣,生活環境也簡陋不堪。

——選自蔣夢麟《西湖》

大概說來,聯大學生的素質很高,……他們的成績不遜於戰前的學生,而意志的堅強與治學的勤健,則尤過之。

——選自近代著名詩人、散文家柳無忌《烽火中講學雙城記》

西南聯大校歌

【校歌詞】《滿江紅》

萬里長征,辭卻了五朝宮闕,暫駐足衡山湘水,又成離別。絕徼移栽楨幹質,九州遍灑黎元血。盡笳吹弦誦在山城,情彌切。

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人傑。便一成三戶,壯懷難折。多難殷憂新國運,動心忍性希前哲。待驅除仇寇復神京,還燕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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