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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語:自在的庄生翩翩起舞

從中學時代起,於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新華書店讀到了《莊子》這本書。當時,也不是很看得懂文言文,只是覺得這個人寫的東西有一股子生氣,讓中二時代的我感到很興奮。後來,到了高中時代,在語文課本中學到了《逍遙遊》的一部分節選文章,並且背誦了一部分段落,觀感上也還是那樣。之後,來到大學,在專業課老師的介紹下買了郭慶藩的《莊子集釋》,花了大概一個暑假的時間,硬是囫圇吞棗地通讀了一遍,可以說有了些許的全面了解,再後來,讀了碩士,跟著導師一起又拜讀了一遍,並且也選擇其作為自己的畢業論文主題。這前前後後約略算下來,大概有十餘年的光景。或許是個性使然,這些年拉拉雜雜也算是讀了不少書,當中有的半途而廢,有的僅有過一面之交,唯獨《庄》與自己比較投緣,雖然也談不上對這本書有多少精深的見解,卻一直是「快吾心志」的首選,好比有的酒徒喝酒時就愛吃點兒花生米,《庄》於我的生活而言,僅是一抹點綴,卻始終相隨。既然是好友,就當常嘮嘮話頭兒,談《庄》不必莊重,就當說說我自己吧。

在通篇的文字中,最鍾愛的當然不少,今天首先想借《大宗師》中的一節文字來作為一個引子:

莫然有間,而子桑戶死,未葬。孔子聞之,使子貢往侍事焉。或編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來桑戶乎!嗟來桑戶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猶為人猗!」子貢趨而進曰:「敢問臨屍而歌,禮乎?」二人相視而笑曰:「是惡知禮意!」子貢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修行無有而外其形骸,臨屍而歌,顏色不變,無以命之。彼何人者邪?」

孔子曰:「彼遊方之外者也,而丘遊方之內者也。外內不相及,而丘使女往吊之,丘則陋矣!彼方且與造物者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氣。彼以生為附贅縣疣,以死為決潰癰。夫若然者,又惡知死生先後之所在!假於異物,托於同體;忘其肝膽,遺其耳目;反覆終始,不知端倪;芒然仿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彼又惡能憒憒然為世俗之禮,以觀眾人之耳目哉!」

子桑戶去世了,他生前的兩位好友孟子反、子琴張前去弔唁,一個編曲唱歌,一個彈琴伴奏:「桑戶啊桑戶,你已經返回到真純的狀態中去了,而我倆還在人世間徘徊!」場面一反常態,難怪孔子的弟子子貢見此問道:「請問對著逝者唱歌,合乎禮節嗎?」這二人聽了相視一笑:「這孩子知道什麼是禮嗎?」作為晚輩,子貢當場也不好多說什麼,回來後他請教老師孔子:「師傅啊,這倆人是誰啊?放浪形骸,對著過世的人唱著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孔子的回答也挺玄妙,他說孟子反、子琴張二人是「方之外者」,而我孔丘是「方之內者」,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不能用我的那一套禮儀章法去作評價。

這段文字很好玩兒,它讓我同時想起《莊子》中的另一節:

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同樣是面對他者的過世,莊子本人也表示很「看得開」。看來,他同前面的兩人一樣,也是「方之外者」。

我們常說死生為大事,對待生命的到來和離去,總是一面歡喜,一面感傷。我今在此處引用這兩段文字,也不是在向人宣揚對待生命的潦草態度,而是我在初讀《莊子》時,心中不自覺地開始琢磨:「這人到底經歷了什麼?可以把自己的心理建設提升到這樣的層次。」我後來便去翻檢其他材料,想進一步了解他的生平,結果卻發現幾乎沒有!能夠看到的可以說僅有《莊子》這書本身。於是我就找書裡面關於他的記載,然而結論也挺尷尬:莊子生時似乎是做過一陣子小官(管理漆樹的小園長),後來他連官也不做了,索性就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曳尾於塗中」(像泥地里的烏龜一樣,搖著尾巴自在生活),可是這樣的生活並不是令我們羨慕的,因為貧窮如影隨形,他常常穿著破布衣服,為了糊口,還得低頭向認識的小官借米,可以說挺狼狽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說起話來洋洋洒洒,讓人初讀之下摸不著頭腦,再讀、三讀,乃至讀了又讀,竟著了他的「毒」——凡是在中國歷史上報的上名兒來的讀書人,像蘇軾、王安石、韓愈等等,可都逃不出他的那一片話語磁場的吸引。凡夫俗子者如我也不敢自居,只是斷斷續續地跟著他走了這些年,心裡邊兒有些話,誠如前面所說,談《庄》不必莊重,就當說說自己。

2018.6.25夜走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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