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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那些經典港片,其實竟然如此不堪

導讀:港片不耐看,其實反映的是這個城市的特質,他們的一大屬性就是:活在當下。

作者:文白,周刊編輯、影畫志號主,沉溺港片歷史三十年……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疑問:很多港片,哪怕是傳說中的佳作,現在看來都「不好看」。

我還記得前些年天映重新發行邵氏修復版電影的事,一開始興奮莫名,可看了幾十部以後心裡剩下的,只有失望。沒想到,這個輝煌的帝國,居然完全經受不住時間的檢驗。

同樣的道理,還發生在我們的兒時記憶上面,心裡總惦記著當年看過的一部港片,等千辛萬苦找到了一看,嗬,質量差得你會懷疑自己的品位。

那些六七十年代出品的大成本大卡司邵氏電影,如今看來都充滿著塑料感。

所以我總是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記憶?好像並不是,當年的影片在那個年代也是大受歡迎的。那麼,是時代感?好像又不是,你看歐洲哪怕是好萊塢那些老片,也不見得有這樣的狀況發生。

或者,這是與港片所特有的氣質有關吧。

港片的氣質是什麼?我想是一種急迫感,晚一步肉就被搶光了的那種感覺。

所以,在港片的關鍵詞里,什麼都要緊追猛趕,視聽是第一要務,求新是第一生產力,你知道的,在我們近代的歷史中,新就等於好,只要是新的,就一窩蜂地擁護,新人類,新新人類,恨不得在新字上打個N次方。

因為這急於求新求視覺的追求,也就導致了港片的不耐看,現在我們回頭去看邵氏的那幾百部電影,真正經得起檢驗的其實沒有幾部。李翰祥花重金建造宮殿,可到頭來我們一看,還是假得不行,你說楚原是拍古龍拍得最好的人?有本事把他的電影重映試試?也絕對是「傾倒」一片。

這種求新的急迫感,的確造成了港片的進步,邵氏電影改變了老上海的電影模式,許冠文又改變了邵氏的電影模式,到了新藝城UFO,又變成了另一番光景。

集合最新銳一批港台電影人的新藝城,拍出了《最佳拍檔》等一系列融合了喜劇、動作、科幻元素的全明星賣座片

但說到底這種求新是表面化的,這導致了香港電影往往是由碎片組成的,有時甚至不在意前因後果,更不用說劇作的精巧了,它不注重劇本,更習慣了偷師,於是1993年《侏羅紀公園》上映,全香港的電影人都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技巧可以模仿,但技術實在學習不來,即便是徐克找來了《星球大戰》的團隊拍魔幻片,那和別人差得也不是一點半點。

可以說,這是由盛轉衰的標誌,是港片崩塌的最後一根稻草。

它告訴人們,港人賴以為生的視聽追求已經徹底落伍了。

徐克引領的武俠片浪潮,在《新龍門客棧》(上圖)《東方不敗》等之後,出現了一大批跟風之作


港片從來都是站在視聽追求第一線的,甚至把它當作電影的唯一宗旨,你看香港電影人的回憶錄,很少有人說拍一部電影想表達一個什麼觀點,而更多的是,我設計了一個什麼動作比較新鮮,或者,我把什麼和什麼類型結合起來大賣了。

很多人看不上港片,把香港當作文化沙漠,也大多基於這個原因,在這個城市裡,你看到的永遠是大紅大綠大開大合的視覺刺激,只貪圖身體本能的慾望。

即便是《玉蒲團》等情色電影,香港電影人也拍得精緻講究,可又同時不脫癲狂過火的底色。

所以你看香港電影,大多是一個詞便可以概括的,那就是「奇技淫巧」,拍了一百多部功夫片,每部的動作都不重樣,拍了一百多部情色片,床戲從水裡演到了天上。

滿足視聽之欲,從來都是港人的第一宗旨,這你也可以從港九街頭那些千奇百怪的門店招牌中看出端倪。

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容易造成潮流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現象,1992年《東方不敗》大爆賣了3000多萬,1993年再來個《風雲再起》就只能收1000多萬了,等到1994年林青霞再拍一部《六指琴魔》,只有400多萬,你完全能感受到香港人的「喜新厭舊」。

因為這新舊轉換越來越快,經常是一部電影還沒拍完就變成舊片了,從日本遠渡重洋來香港拍片的賀蘭山就曾回憶過,他拍的一部電影還沒上映,抄襲的李鬼版就先上了,正宮變小三。

所以說黃百鳴當初開除王家衛是沒有眼光?才不是,沒有鄧光榮的耐心,你可能永遠看不到王家衛的存在。

這樣,大概你就可以明白為什麼「七日鮮」電影會在香港出現了,因為他們的保質期其實是很短的,不早拿出來,就連成本都收不回來了。

港片沒有什麼複檢機會,它不像現在的電影,說上映一個月,說不定還有逆襲,而香港電影在那個時候,三天沒票房,你就不可能翻身了。

「林青霞男裝武俠宇宙」來得快,去得也快(圖為《東方不敗2》),港片總是一茬茬的風流總被雨打打風吹去

在這種情況下,港片做得更多的只能是投其所好,喜劇片段子化,功夫片奇觀化,要在每一分鐘里都抓住你的眼球。

所以,其實你沒辦法去責怪港片的不愛思考,因為他們首先得滿足人們的視聽之欲,然後才能夾帶私貨。而人們的欲求又是不斷變化的,流行元素變得比小鮮肉還頻繁,你現在再說「小拳拳錘你胸口」,別人會像看史前怪物一樣看著你。

港片一直在追逐著自己創造的這種變化,直到精疲力竭。


港片不耐看,其實反映的是這個城市的特質,他們的一大屬性就是:活在當下。

香港電影也有過憂國憂民,不過那發生在五六十年代,是流亡的那些大陸文化人帶來的。到了七十年代,香港出生的孩子們開始長大,接管了話語權,重視「我是香港人」的身份認同,與老一輩的悲情離愁相隔絕。

個體的意識讓人們更注重聲色犬馬,於是報章上的文藝短章,與黃段子在同一個版面出現;電影院里,喜劇片、情色片、黑幫片也開始爆發,成為香港電影的主流。

脫胎於港漫的《古惑仔》,「帶壞」了多少內地孩子?這是港片空前的榮光,也是其難以承受的重責。

很多人探討為什麼現在的港片不好看,而以前的好看,其實正與我們看待香港的態度有關,以往我們看香港是羨慕的,遍地有黃金;現在呢,香港輝煌盡失,稍微善意一點的,也覺得與北上廣深沒什麼區別。

城市特質影響電影特質,這對於香港來說尤其明顯。

但不耐看並不意味著差,我們回到歷史語境里,照樣會為《愛奴》的女同、《俠女》的奇巧而歡呼,即使是那些大紅大綠庸俗不堪的票房電影,我們從中也能感受到香港那個時代的元氣。

起起落落的香港電影,始終是世界電影史上極其獨特又輝煌的一頁(圖為1970年名震戛納的《俠女》)。

有人鄙視庸俗,其實是一種偏見,你看盛唐的各種筆記,其實描繪的也正是這種「庸俗」,滿街的歌妓唱小曲兒,滿城的無業青年開派對,就連我們覺得風雅的詩人——人人皆知的白居易故事,也是要把普通老太太能不能聽懂當作一個重要標準呀。

轉到香港電影里,就是那些熱鬧的生活場面,比如我尤其喜歡港片里的酒樓,極其鋪張極其喧嘩,讓人感受到滿滿的世俗的元氣。

所以我們常說,跟著香港電影長大的一代影迷是幸福的,因為你可以同步感受著「當下」的生活特質,而且,這種感受幾乎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如今回過頭再來看,只會感受到這是一個粗糙的工業產品。

不過,即便某一天你對香港電影大失所望,也不要緊,畢竟,港片從來都是為了當下存在的,它不為幾十年後的審美負責。

熙熙攘攘的香港電影里,除了海量的爛片濫片外,仍有不少攝人心魄的經典,比如《阿飛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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