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一遍又一遍讀余秀華時，到底在讀什麼？

給你

余秀華

一家樸素的茶館，面前目光樸素的你皆為我喜歡

你的鬍子，昨夜輾轉的面色讓我憂傷

我想帶給你的，一路已經丟失得差不多

除了窗外凋謝的春色

遇見你以後，你不停地愛別人，一個接一個

我沒有資格吃醋，只能一次次逃亡

所以一直活著，是為等你年暮

等人群散盡，等你靈魂的火焰變為灰燼

我愛你。我想抱著你

抱你在人世里被銷蝕的肉體

我原諒你為了她們一次次傷害我

因為我愛你

我也有過慾望的盛年，有過身心俱裂的許多夜晚

但是我從未放逐過自己

我要我的身體和心一樣乾淨

儘管這樣，並不是為了見到你

這首《給你》是收錄在余秀華的第三本詩集《我們愛過又忘記》中。

在讀余秀華的過程中，會讓我雞皮疙瘩起滿全身，是的，這些句子看上去質樸卻又十分熱烈，在余秀華的詩歌中都是這樣的句子，甚至沒有一個生僻的片語。就像她自己所說「我從來不想詩歌應該寫什麼，怎麼寫。當我某個時候寫到這些內容的時候，那一定是它們觸動了、溫暖了我，或者讓我真正傷心了，擔心了。」她並不會反覆推敲那些句子，寫下來的只是觸動到她的句子，正是因為如此，這些簡單的句子也同樣觸動了我的心。

說了這麼多，那麼余秀華是誰？她又經歷了怎樣的故事呢？

余秀華1976年生於湖北省鍾祥市石牌鎮橫店村，因出生時倒產、缺氧而造成腦癱，使其行動不便、說話口齒不清楚。

在她19歲時，就被家裡人安排比自己大了12歲的男人結婚，在這段婚姻中，他們並不相愛，除了給她帶來了一個兒子，更多的是不幸。所以導致她的詩歌中，絕大部分都是愛情詩，那是她心裡最深處的慾望，她想要愛，想要被愛。她極度自卑，「我沒有資格吃醋，只能一次次的逃亡」，同時又十分清高，「我愛身體里塊塊銹斑勝過愛你」，這就余秀華，一個情感豐富，個性鮮明的女性。

在她的詩中，會出現一些這樣的字眼「村莊」「炊煙」「屋頂」「蘆葦」「田地」「木橋」等等，這些都是她每天所能看見的事物，一直活在橫店村的她，「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她也很嚮往外面的世界。

余秀華曾經因為一首《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火遍大江南北，「其實 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 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 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這些句子刷爆了我們的朋友圈。

一夜爆紅之後，余秀華的詩歌開始被大家關注，她的第一本詩集《搖搖晃晃的人間》在2015年進行了出版，隨後同名紀錄片在2017年上映。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 我不會寄給你詩歌/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 關於莊稼的/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弔膽的 春天」

——《我愛你》

「我們也有過相愛的日子 我給它玫瑰 給它茉莉/讓它在沸騰的水溫里丟掉顏色 羞赧 和端正的樣子」

——《水瓶》

「哦 我們都喜歡這光/雖然轉瞬即逝/但你還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顫的名字」

——《風吹》

在我們一遍又一遍讀余秀華時，到底在讀什麼？是讀那些讓人驚艷的文字，還是在讀她最堅定的態度，又或是將自己放進詩歌中，感受她的每一次疼痛，感受她的純粹。

或者我們只是在讀自己，讀此刻的心情。

而詩歌於她而言「不過是當心靈發出呼喚的時候，它以赤子的姿勢到來，不過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搖搖晃晃的人間走動的時候，它充當了一根拐杖」。

僅此而已。

圖片：網路

文字：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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