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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只是吃、睡、狩獵和繁殖,我們是追求意義的生物

照自己的意願一息尚存,也好過聽從別人的安排,虛張聲勢地過著淺薄生活

我現在知道,我們能通過被愛與愛人得到治癒。

自有傷口以來,我一生都在努力。

——溫特森

詹妮特·溫特森,英國當代實力派女作家,享有國際聲譽。

她的小說以及據此改編的劇作在國際上獲得各種大獎。包括英國主要的圖書獎之一惠特布萊德獎(Whitbread Prize: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布魯姆伯利獎(The Passion),美國諾普夫(Knopf:ThePassion)獎等。劇作獲得英國皇家電視學會獎(RTS),義大利獎(the Prix Italia),法國嘎納最佳劇本獎等。2006年,詹妮特·溫特森以其傑出的文學成就而被授予英國帝國勳章(OBE)。

珍妮特·溫特森是當代最好也是最有爭議性的作家之一。1959年,生於英格蘭的曼徹斯特。自小由堅信宗教的夫婦收養。當時家中有六本書,其中《亞瑟王之死》激發了溫特森對書本和寫作的渴望。1978年,溫特森與一個女孩相愛,離家出走。她在殯儀館、精神病院等地留宿打工,但仍以全A的成績考進牛津大學英語系。由她親自改編的同名BBC劇集也大獲好評,獲得各項國際大獎。畢業後,她在劇院里找了份臨時工並開始寫她的第一部小說《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時年23歲。1985年,即一年後小說出版了。同年,她又出版了配有插畫輕鬆讀物,《新手的划艇》《BoatingForBeginners》

如珍妮特·溫特森這樣寫小說是很危險的。好像一個人表演高難度的走鋼絲雜技,一不留神摔下來,就徹底演砸了。當然如果表演成功,表演者神奇的技藝會令人讚嘆不已,而這場表演,也會在每個觀眾的心裡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天賦使溫特森有了做這番挑戰的信心,天賦也使溫特森完成了出色的表演。可以說,溫特森是天賦的化身,然而天賦,卻並不總是順從其主人的意志。它像一個頑童,放肆,任性,愛表現,希望受到更多關注。對於溫特森來說,該如何與她的天賦和睦、自在地相處,是她在寫作中必須面對的問題。

讀遍溫特森所有的書,你會發現,她從來不會好好地說一個完整的故事。相反的,她說了很多故事,在每一行文字里,她都試圖邀請一個新的故事加入。對於她來說,故事就像放在手邊的小貼士,隨時拿起一個,粘在正在行進的文本中。不過,它們都是一些破碎的故事,確切地說,是從另外一些故事中拆下來的零散部件。它們是如何被放置在新故事當中,成為其合乎情理、甚至光芒四射的一部分的呢?這即是溫特森用她的語言所完成的工作。她的語言,是一種有高度粘合力的語言,可以把各種各樣的碎片牢固地粘在作者希望的位置上,同時也是一種霸道的、專制的語言,它有強大的、不可違背的邏輯,任何原本毫不相關的碎片被這種語言控制之後,都必須屈從於它的邏輯,遵照它的意願表達出合理的意思。語言無疑是溫特森最重要的天賦,將她截然地與其他作家區分開。在她的小說中,是語言而非情節,吸引著讀者的注意力,引領他們一直讀下去。語言肩負著巨大的責任,它必須一直是有趣的、新鮮的,稍有沉悶,就會使讀者走神,出離文本,許多時候,他們會就此失去繼續閱讀的耐心。

溫特森一直沉浸於語言的探索與冒險中。她始終在操控文本,用一種傲慢的、隨心所欲的口吻說話。"我是在給你講故事,相信我。"這句話或是它的類似版本,在她的小說中出現過許多次。這句話的潛台詞是,現在是我在講故事,所以你必須相信我。不僅要相信我講的故事,還要相信故事中的道理。她的小說總有不同程度的說教色彩。一次又一次,她掐斷敘述,在故事中現身,像一個嚴厲的女老師,用教鞭敲敲你的頭,然後再次強調正確答案,或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在任何一部她的小說中,第一女主角永遠是這位姓溫特森的女老師。在其耀眼的光芒之下,小說中的其他女主角都會變得黯淡、隱約起來。

讀溫特森的小說,你應當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它將是一段身不由己,甚至可以說是被挾持的旅程。有些人沒辦法接受,在旅途之初就拂袖離去;另有一些人則是堅貞的追隨者;還有一些是像我這樣一邊抗拒一邊沉迷的人--他們或許才是最盡興的。的確,每次閱讀溫特森,頭腦里都會出現一條清晰的界限。紛繁的意識劃歸到兩邊,像對決的部隊。一邊擁護,一邊反對。閱讀在雙方激烈的爭鬥中躑躅前行,緩慢、艱難,甚至幾次停下來休息--可這是多麼難忘的過程呵。必須承認,經年累月的大量閱讀,使我患上一種"文字麻痹症",有時候看完一本非常出色的小說,與它不過是一場泛泛之交,想來不免覺得遺憾。麻痹是因為習慣。久而久之,對那些固定出現的語序、句式、比喻、描寫產生了免疫力。長時間以來,習慣一直是文學不斷反抗的頑敵。免疫力意味著失效,從而迫使文學改道,尋找新的入口。在破壞習慣方面,溫特森一直不遺餘力,甚至過於執拗和任性,所以我們會看到她為了避開熟悉的道路,寧可繞一個大圈子,或是在尋找一個新出口的嘗試中,碰得頭破血流。不管怎麼說,溫特森的確穿破了我麻痹的表層皮膚,刺向更深的地方。在那裡,一簇簇寂寞的神經末梢從冬眠中蘇醒,激烈地跳動起來。

珍妮特·溫特森一直是備受爭議的作家。男權、基督教、通俗文化、人民大眾、現代化社會,這些都是她反抗的對象。她劃分一條條截然的界限,將它們驅逐在外。然而在這些之外,還剩下多少空間是屬於她的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孤島,除了她以及她的天賦,多一個人也容不下。這正是她喜歡的。可是她一點都不會孤獨。因為隔岸的人們都在注視著她,議論著她。這也是她喜歡的。孤立,受人矚目,缺一不可,她喜歡這樣的生活。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是她的第一本書。這本書確立了她與世界對話的方式,定格了她的身份與處境。過了這麼多年,她依然還是那個充滿怨懟和敵意的問題少女。有人厭倦了她的一成不變,有人反倒更加迷戀。仔細體會這個別緻的書名,就能感覺到一條明確的界限。橘子和橘子之外的水果。你們和我。一直以來,溫特森都在用排除和否定的方式來表達自我。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無疑是溫特森小說世界的入口,故事從這裡開始。而所有的故事,其實也都在這裡了。與她的其他小說一樣,這是本聰明而有趣的小說。有趣或許是應當格外強調的。在小說中,她的幽默更加自然和妥帖,似乎只是自娛自樂的惡作劇。作為讀者的你,像一個陪她搗亂的同伴,得逞之後,你們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這樣小小的歡樂如一層糖霜撒在小說的上面,像少年時代最美好的回憶一樣甜蜜和難以拒絕。這篇序言的題目,正是出自《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也是這本書的一個最恰當的註腳。墮落一下吧,別害怕,她鼓勵著你,在黑暗裡對你發出邀請。溫特森的小說,在國內的出版並不順利。在此之前出版過兩本,卻都是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反響。其他的書後來也有出版商認真考慮過,最終還是因為對銷路太不樂觀而放棄。

好在總還是有對文學懷有赤誠之心的出版商,溫特森的幾本代表作才得以在國內面世。它們也許算不上什麼偉大的、完美的作品,可在我的心目中,它們是這個時代里非常重要、無法忽視的小說。一直以來,我們頭頂上的這片文學星空,都是殘缺和支離破碎的。極少數作家被當作神明一般供奉起來,接受看過和沒看過的人的頂禮膜拜。更多的作家則會被遺忘,被忽略。然而文學世界之廣闊,堪比浩瀚的宇宙。群星璀璨,每一顆星辰都有它的故事。是時候了,將殘缺的星空補完整,讓一顆顆星辰閃耀出它的光芒。

關於愛與生活

生活

有時候事情會非常不如意,使你奄奄一息;有時候你了解到,照自己的意願一息尚存,也好過聽從別人的安排,虛張聲勢地過著淺薄生活。

那個標記「現在位置」的箭頭是你的第一個坐標。人在幼年時有許多無力改變的事。但你可以打點行囊,準備上路······

五十年後的今天,我已明白,尋獲與喪失、遺忘與記憶、離去與歸來從未停止。生命的全部即關乎再一次機會,我們有生之日,直到最後一刻,永遠都有再一次的機會。

我發現,理智的做法只有在做很小的決定時才有效。至於改變人生的事情,你必須冒險。

我不想撤離生活。我愛過生活。我愛生活。生活對我而言太珍貴,不能不活得充實。我想:「如果我無法生活,我就必須死。」

當我們活在一個機械化的世界時,時間才真正上了鎖。於是我們成了照錶行事的人和時間的僕人。如同生命中的其他事物一樣,時間被標準化了,變得雷同。

對一個人而言,沒有意義的一生,也毫無動物自然的尊嚴;我們不能只是吃、睡、狩獵和繁殖,我們是追求意義的生物。

與生命共同生活很難。大多時候我們在全力扼殺生命,活得馴服或恣意。變得鎮靜或暴怒。不同的極端有同樣的影響:將我們隔絕於生命的熱烈之外。

我是個女人。我是個工人階級的女人。我是個希望能毫無愧疚、不被取笑地去愛同性的女人。正是這三件事構成了我政治觀念的基礎,而不是工會或左派男性所理解的階級鬥爭。

我想:「如果我不能也無法停駐在原地,那我將傾盡全力前行。」

我需要愛的課程。我仍舊需要,因為沒有任何事比愛更簡單,沒有任何事比愛更困難。

無條件的愛是孩子應該期望從父母那裡得到的愛,雖然很少事如人意。我沒有得到那種愛,我是個很緊張、警惕的孩子。我也是個小暴徒,因為沒有人能將我打倒或看到我哭泣。

如果在你還小的時候,愛不可靠,你就會以為愛的本質——它的特徵——就是不可靠。兒女在長大以前不會挑父母的不是。起初,你得到的愛就是你確定的愛。

愛是鮮明的。我從不要蒼白的那一種。愛是用盡全力。我從不要稀釋的那一種。我從不躲避愛的巨大,但我渾然不知愛可以像太陽一般可靠。日常升起的愛。

我現在知道,我們能通過被愛與愛人得到治癒。

愛。這個艱澀的字。一切起始的地方,我們必然歸來的地方。愛。愛的匱乏。愛的可能。

一個人可以在獨行的同時想要被認領。我們又回到生命的複雜性上,它不是非此即彼——無趣守舊的二元對立——它亦此亦彼,維持平衡。

女人大多能夠付出——我們被訓練成這樣——但大多數女人很難接受別人付出。

聽著,我們是人類。聽著,我們嚮往愛。愛就在那裡,但我們需要被教導如何去愛。我們想直立,我們想行走,但是需要有人牽著手,稍稍助我們保持平衡,微微幫我們指引方向,在我們跌倒時將我們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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