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述貨幣的兩條基本法則

少數派財經報告之七十四

文/董廣宇

6月25日晚八點，我和「一課經濟學」社群合作舉辦了一次線上講座，主題：為什麼我們的錢變薄了——談部分準備金制度和通貨膨脹。

如果你沒有聽到當天的直播，則可以通過掃碼下圖，回聽音頻錄播。

在準備這次講座的過程中，我對之前的一些貨幣觀點有了新的認識，因此記錄下來。

本公眾號曾經有一篇文章《貨幣的四個基本法則》，其中前兩條基本法則更為「基本」，現在拿出來，用更具說服力的語言重新論證一番。

先把這兩個基本法則列出來：

法則1：貨幣只有唯一所有權，不存在雙重或多重所有權。

法則2：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不可分離。

對法則1的解讀：如果貨幣具有雙重所有權，那麼這就意味著你錢包里的錢不僅屬於你，同時還屬於另外一個人，你願不願意？這世上沒人願意！其實，任何財產的100%所有權都不能同時被兩人或多人所擁有；正如同：假使你手中的iphone手機被其他人聲稱擁有，你願意嗎！不論法律分析，還是會計記賬，我們都要注意，必須體現出貨幣所有權的唯一性，絕對不能違反這條法則。事實上，「貨幣只有唯一所有權」與「物權具有排他性」、「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是一脈相承的。

對法則2的解讀：如果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那麼當你收到100元時，你很有可能擁有的僅僅是這100元的使用權，你是否會擔心這100元被真正的所有者索回？由於你有這樣的憂慮，擔心財產遭受損害，因此，你很有可能不願意收取這100元。貨幣作為一種被所有人接受的、廣泛流通的、既可以記名（賬戶存款）更可以匿名（現金現鈔）的移動型財產，其所有權和使用權必須合一，如果可以分離，這將導致人人抵觸用貨幣作交易（尤其是接收方不願意接受這種僅僅擁有使用權的貨幣，從而使得支付方無法將貨幣流轉出去），最終導致貨幣的流通功能喪失，回到以物易物時代。

對法則2的補充解讀一：一部分人會有這樣的疑問「在上述的例子中，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不可分離僅適用於支付交易情景，但是，當貨幣用於借貸時，其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即，借款人獲得使用權，貸款人依舊保留所有權」，這樣的疑問站不住腳。理由如下，A向B購買物品，A把100元支付給B，但A的這100元是向C借來的，如果貨幣用於借貸時，其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那麼A只獲得了這100元的使用權，此時B就不會接受這100元，可實際經濟中，B不會因為A的這100元是借來的而拒絕接受，B甚至可以不管A的這100元是哪裡來的（不論是勞動所得，還是借來的、撿來的），只要A支付給B，B就會認為A擁有的是這100元的所有權！

對法則2的補充解讀二：我們還可以換一個角度考慮。你把錢借出去，如果只是轉讓錢的使用權，錢的所有權繼續保留在你這裡，那你為什麼還會擔心借款者未來還不上錢？錢借出去，如果錢的所有權既然繼續保留，那你為什麼還要借款者拿資產（比如房子）作抵押？你都繼續保留錢的所有權了，你還擔心什麼！所以，即便是在借貸關係中，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同樣不可分離，貨幣一旦被借出去，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一併轉讓，此時，借款人獲得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貸款人失去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從而獲得債權，相應的，借款人成為債務人，貸款人成為債權人。

對法則2的補充解讀三：我們最後來思考一下，為什麼會有「貨幣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這種錯誤概念？原因在於，我們認為：因為房屋、車輛、筆記本電腦等財貨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所以想當然地認為，作為另一種主要財貨的貨幣，同樣也是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這種推論是不嚴謹的。因為房屋、車輛、電腦等財貨是特定物，而貨幣是種類物，財貨品種不同，更加重要的是，房屋、車輛、電腦等財貨是不能分割的，一旦將其分割，則這些財貨的價值立馬變為0，而貨幣是可以分割的，並且分割後的價值同比例降低，比如：100元可分割為2倍50元，1盎司黃金分割為2倍0.5盎司黃金。因此，根據「房屋、車輛、筆記本電腦等財貨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這個條件，推導出「作為另一種主要財貨的貨幣，同樣也是所有權和使用權可以分離」這個結論，是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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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董廣宇，新浪ID：@聞道_wendao，貨幣金融研究者，倡導建立一套誠實健康自由購買力穩定的貨幣系統，從業於商業銀行，著有《貨幣原本》、《被忽視的貨幣真相》兩書，經營有「少數派財經報告」公眾號。

著作權所有，轉載請註明作者（董廣宇）與出處（微信公眾號：少數派財經報告，wendaofin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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