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摔手機，警方「和稀泥」是一種善意

佛學 06-27

並非警方和稀泥，

難言之隱不能提。

惻隱之心人皆有，

瓜農圍毆啥道理。

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大媽撿手機後索要2000元未果將失主手機摔碎事件，警方有了處理結果。

6月26日12：22，寧波市公安局官方微博 @寧波公安發布警方通報，稱當事雙方已達成和解及諒解，基於人道主義和保護弱勢群體的慎重考量，對當事方及該事件細節不作公開披露的決定。

這一結果顯然沒有達到瓜農的預期。

事件發生後，多位法律人士表示，這名中年婦女摔毀手機的行為已經涉嫌故意損壞公私財物的犯罪，當地警方應該立案調查。處理結果出來，網上幾乎一邊倒地認為，這不是執法部門的處理方式，簡直是在和稀泥。這種和稀泥式的辦法，似可謂成本高，代價大，影響差。

許多人在朋友圈轉發一則評論：有法不依，執法不嚴，是對法治的最大傷害。物權法規定，拾得人有返還、通知、妥善保管三大義務，有必要費用（開支）請求、懸賞報酬請求的權利，但是拾得人侵佔遺失物的，無權請求必要費用開支，無權請求懸賞報酬。

廉政空間（Lzkj328）倒是覺得，這個「和稀泥」沒有什麼大毛病。

在我看來，這個問題不能講，你講什麼理由都是輸的。這個事情，你講什麼都是不對的：是法律錯了，道德錯了，還是社會錯了？

站在瓜農的角度，怎麼說都可以。但法律是個衡量的標準，如果硬要對應這個標準，就跟處罰行人闖紅燈一樣，什麼原因、什麼理由去闖紅燈不管，反正你闖紅燈了，就一定要處罰。如果用這個邏輯來套，你撿了手機不還，而且當著人家的面把手機給摔碎了，你不是損壞公私財務了嘛，你不是違法了嘛。如果真要按照這個標準去處理，那也許就是大家所期望的了。

但這個事情確實不能講，講錯了是輸，講對了也是輸。這就跟家長打小孩一樣，一巴掌下去，結果小孩受傷了。這個時候，外人一評價你就輸了。家長打孩子可違法？違法，而且造成了傷害。但這是老子管教兒子，怎麼追究，如何追究，要不要追究？講出來是不是就輸了？

類似的情形，本來就夾雜著一些法律、道德、良知，還有公序良俗，一系列問題，你用單一的標準能去判斷嗎？判斷不了，也沒辦法判斷。但是不能就此說沒有是非觀。法律人有法律人的是非觀，社會人有社會人的是非觀，街道老大媽有街道老大媽的是非觀，新聞人有新聞人的是非觀，無論你用什麼樣的是非觀去評價，都不能少了理性和善意。

有人擔心，警方「和稀泥」，今後會不會其他人撿到別人的東西後也昧下不還，或者也去毀壞？

換個角度來分析這件事。就像當年的彭宇案，事情如果沒有被放大，也許就是一個個案而已。放大了，「老年人摔倒扶不扶」就成了一個社會問題；放大了，就很容易把一個群體給污名化。事實上，從官員到農民，從專家到教授，從公安到城管，從保安到保姆，從校長到「女大學生」，從廣場舞大媽到女司機，從老年人到油膩男，從「河南人」到「安徽口音」，從同性戀到抑鬱症，從「80後」到「熊孩子」，從滴滴司機到外賣小哥……都曾因為被污名化而產生正面形象的損害。

舉個例子也許能說明問題。路人丙遇到夫妻倆吵架，丈夫「啪」打女人一巴掌，路人丙說，「咦，你怎麼能打女人？」路人丙不會考慮這個男人為什麼打人，有什麼前因後果，就是指責你為什麼打人，打人是違法的。這個指責有沒有道理，肯定有道理，甚至會有人操心要不要把打人的男人拿下，要不要扭送派出所。凡此種種，從法律評價是對的，從道德評價是對的，從社會評價也是對的，但評價之後怎麼辦？口誅筆伐之後怎麼辦？上個月網上曝光一對新人在領證的時候打了起來，許多人罵打人的「渣男」違法了。但一扭臉，人家又高高興興地去領證了。咋評價這件事？如果非要把「渣男」送到法庭上去，問他為什麼伸出巴掌，伸出巴掌打人時知道不知道是犯法的，也許最後責任是釐清了，但釐清之後呢？

對一個問題的發生髮展，瓜農和媒體在做出評價的時候還是冷靜一點為好，善良一點為好。語出驚人不能說有啥錯，把犯了錯的人踩在腳底下不能說有啥錯，只能說缺乏了善意。現實生活中，比這個情況複雜的多去了，你想像的鄰里關係中，跑到鄰居家把人家的家給佔了的事也不是沒有。你憤怒，哪有這個道理？事實上就有這個「道理」。

有人說，大媽撿了手機後索要2000元太不應該了。要5元你給不給，50元，500元呢？5元、50元、500元是應該的，2000元是太不應該的，不都是一個性質嘛。這個事情你把它放大，就是個很嚴重的問題，這裡面夾雜的東西太多了。

我們在關注一件事時，不妨用中性的思維來理解，來看待，中性未必是和稀泥。面對一種社會現象，用中性的思維來理解，來看待，未必不是善意，未必不是智慧。

法律是解決社會矛盾的，有些家庭矛盾，鄰里矛盾，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法律可以解決，道德也可以解決，解決矛盾是最終目的。如果通過一種形態，把解決矛盾道德評價掉了，比如道德層面已經達到了目的，還非要拿到法律層面，非要分出個是與非，白與黑，對與錯。是與非也許會分得清清楚楚，白與黑也許會說得明明白白，對與錯也許會厘得真真切切，但那是不是當事雙方期望的，是不是社會和諧需要的？

社會不是純色的，非黑即白，也不是只有黑白紅。黑中帶白，藍中帶黑，灰中帶黃，紅色里夾雜著其他成分，只有這樣，社會才是五彩繽紛的。大媽撿手機後索要2000元未果將失主手機摔碎這件事，還沒有到必須做出黑與白評價的時候。

事實上，大媽的身份也迅速被網民深挖，期間還一度錯誤的把一名同名的當地學校老師誤認為是肇事者，致使該老師在一天之內接到無數問責的電話。

寧波市公安局的通報，其實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第一，當事雙方己達成和解及諒解。

第二，基於人道主義和保護弱勢群體的慎重考量，對當事方及該事件細節不作公開披露。

第三，這個調查是在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媒體記者、監察機關參與見證下進行的。

警方在通報中用了「慎重考量」四個字，說明他們並非沒有權衡過公開細節的利弊。警方作出選擇公開細節的決定，也許比選擇作出不公開細節的決定要容易得多。選擇公開，不但能把自己徹底撇清，還能迎來掌聲與點贊；選擇不公開，所有的不解和壓力都要自己來承擔。但如果涉及到不宜公開的比如大媽曾經受到過某種強刺激，或者患有某種家人不願讓人知道的隱私病情等，選擇不公開細節，並非和稀泥，而是一種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