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螻蟻之趣:螞蟻,蜘蛛和蝶

螻蟻之趣:螞蟻,蜘蛛和蝶

1

我認為這世上唯一可以跟唱著「我的夥伴遍及天涯海角」的小草有得一比的就是螞蟻,似乎全世界沒有一個地方沒有螞蟻。經常見到一隻螞蟻雄糾糾氣昂昂地舉著一顆比它身體大上倍數的飯粒或別的什麼前行著。

我曾經有一個獨家專有的玩法,就是找一塊地蹲下或趴下來,看見任何一隻螞蟻出現在視線里,就伸出食指用指腹將那隻螞蟻在地上摁死。按上十幾二十分鐘,一隻手指麻酥酥的。

知道螞蟻是遁著自己或別的螞蟻的氣味走路時,我就將一隻螞蟻放在碗沿上,讓它順著碗沿轉了無數周也找不著下碗的路。

螞蟻們都很恨我。

媽媽是不支持我摁死螞蟻的,她說蟻蟲都有性命,不該隨意塗炭。

她還給我講過一個螞蟻報恩的故事:古時一個考生進京趕考,路至一河邊,見一螞蟻在一片樹葉上順水漂流,有翻進河裡淹死的危險。於是這考生大發慈悲之心,將樹葉從水中拿起,放在旱地上,保住了螞蟻一條小命。

考生入場應試,考得還算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個字少寫了一點,成了一個錯別字。古時文人酸朽,一個錯別字對考生成績影響甚大,繼而對日後功名影響也甚大。

就在這關鍵時刻,一隻螞蟻爬上考生的考卷,停在那所缺一點的位置。考官閱卷之時,眼見著明擺擺一個正確的字,「一點不少」,於是考生考出了不錯的成績。

那隻「蹲點」的螞蟻不知道是不是那考生救下來的那一隻,如果是的話恐怕是藏在秀才的某個地方一起進京來的。不然以它的腳力,要趕到京城還要進考場,恐怕很難實現。更重要的是該螞蟻曾經跟人類知識份子一樣受過教育,不然它也不知道該蹲在哪裡。

如果是我也跟某隻螞蟻發生相同的故事,那首先顯出我的神經質,繼而螞蟻的性命十分難說。我的老師可是目光炯炯,看見試卷上有隻螞蟻,一定像我一樣伸出食指,用指腹將那隻可憐的螞蟻摁死在試卷上。

阿彌陀佛,識字的螞蟻被摁死了是多大一個損失啊?

2

喜歡蜘蛛俠的人很多,但喜歡蜘蛛的人則要大打折扣。

尤其是在鄉下,見到大的蜘蛛一般會有立即至之死地的衝動。牆上的蜘蛛有一種最保險的打法,就是用鞋底。農村人都穿平底鞋,看見蜘蛛了,脫下鞋啪的一聲拍上去,遇難者瞬間碎屍萬段。

但對小蜘蛛就仁慈多了,人們一般會睜隻眼閉隻眼,尤其是傍晚時分才結網的。

我不知道它們白天忙什麼去了,是四處找食還是長途跋涉?總之到臨夜要睡覺了才開始織網,叫人不得不佩服它的好處,因為人就不能到臨睡覺了才修房子,甚至到臨睡覺了才做床也不行。不是不行,是想來荒誕。

有一次一隻蜘蛛把網結在我家大門門框的上部角落裡,我一直盯著它的行動,透過蛛網是傍晚時暗藍色的天空。我看了很久,直到它完工後順著一路線條爬到中心點靜下來為止。

蛛網既有討厭也有好玩兒的時候。

說到討厭那簡直是這世間最糟糕的事情之一,就是不經意從一張蛛網迎面走過,滿臉便倏地蒙上一層密密的蛛絲。搞不好蜘蛛還在它的家園中心,於是一隻蜘蛛迅捷地在你臉上爬了起來。蛛網很是粘稠,用手是抹不盡的,非得去洗臉。

我被網過一次,就像被判了一次刑罰一樣。但幸好臉既不痛也不癢,不像我們那老鼠出沒的中學宿舍里一個男孩兒的遭遇,他的臉上爛了一大塊,聽說是晚上睡覺時蜘蛛從他臉上爬過所致。

好玩兒的地方有兩處。

一是雨後,沾著雨的網上一般會留下水珠來,細碎地掛在蛛絲上,亮晶晶的,跟白色珠玉沒什麼兩樣。

二是春夏之時,將一條竹蔑彎成環形插綁在一根長竹竿頭,再將一面完整的蜘蛛網蒙在竹環上,去沾蜻蜓。蛛網本來就有粘性,只要夠敏捷準確,粘到手的蜻蜓是很多的。

但大人們看見了多半要制止,他們倒不是看在蜻蜓是益蟲的份兒上,而是說「人家也是個生靈,弄到你手上來玩兒死了也是種罪過」。而蜘蛛的家不翼而飛,可要費上好大的勁重新織一張網了。

家鄉有個迷信說法顯得很溫暖。假如你的眼前有一條蜘蛛牽絲墜下,那麼明天你們家就會有客人來,先備好酒菜。似乎很多時候很靈驗,因為我不止一次聽見媽媽或者婆婆在有客人來時笑道:「怪不得昨天有蜘蛛從我面前掉下來。」

呃,也許是因為你家蜘蛛多啊。

3

春夏之際,草叢上往往有許多蝴蝶,家中一帶彩蝶非常的少,多是黃白兩色的蝶。

小孩子在一根細竹枝或樹枝上纏一根線,線端系一張銅錢大小的白紙。將細枝繞動起來,白紙片四處飛揚,白蝴蝶看見了幾乎無一例外地以為是同夥,一定會飛來與小白紙一起飛舞。所以可以很輕巧地想將這些白蝴蝶引到哪裡,它們便到哪裡。

歡跳著的孩子身後,跟著三五隻閃爍的蝶,這景象實在是很好玩。

也有跟蝶一樣輕盈可愛的生物。外公家院子里一個高高的壩子上長著一叢帶刺的野薔薇,刺叢上滿藏了七星飄蟲,我們只簡稱為「瓢兒蟲」。將這瓢兒蟲捉來,在它的一隻腿上套上老長一根線,將線的另一端執在手中,蟲兒飛起時便像放著一個活的小風箏,玩起來令人開心無比。

還有跟蝶完全相反的木呆拙笨至極的東西,一種跟七星飄蟲個頭兒差不多的黑灰灰的傢伙,老伏在樹榦上一動也不動,有個分外不雅的名字「撒尿狗」。但撒尿狗似乎從不撒尿,孩子們看見了,一定要將它從樹身上扳下地來。

此物即便掉在地上也仍舊不動,總讓人懷疑它的活就是一種死,而它的死就是一種活。

4

姑姑家門前有一株槐樹,樹並不大,兩三人高,平時不起眼。但有一段時間樹上長了許多毛蟲,學名不知是什麼,俗稱「火辣子」,跟樹葉一個顏色,毛上不知有倒鉤還是小毒,粘著人便覺奇癢難當。又癢又痛的感覺混合著鑽進人心裡,演變成由憤怒、痛苦和滑稽再次混合成的感覺。

偏偏這樹又長在路邊,因為不知道蟲子什麼時候會掉下來,路過的人大多安然無恙,一旦不幸遭受天降之災,就不免罵娘。

因此,姑父決定採取措施以絕此患。不能爬上樹去捉蟲,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就決定用火攻。當然不能像齊恆公那麼蠢,為了逼介子推出來就放火燒山,因為即便毛蟲禁不住火燎而紛紛落地,也會將樹皮燒損,也就是將樹燒死,不死也得殘廢。

最後兩弊相權取起輕,先將樹枝折下來,再好好收拾那枝葉上的害蟲。

那天風和日麗,姑父和姑姑將鐮刀綁在長竹桿上,隔得遠遠的,將所有橫枝都割了下來,只保留頂芽,樹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

同時升了一個煤爐,明晃晃地燒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們這些小孩兒人手一把火鉗,從堆在地上的枝丫上夾起毛蟲,放進火爐里,哧的一聲,一陣煙起,同時冒出十分難聞的臭味。這臭氣比臭屁蟲還噁心,吸上一口好像心肺都報廢了似的。

但是這件事讓人快樂無比,就是你討厭痛恨一種東西,就準備好了方法和刑具,在一個很好的天氣里,悠閑自得,如詩如畫地將它弄死。

愛什麼就讓它更好,恨什麼就將它消滅掉,不知道這算不算快意恩仇的一種?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花蔭里的裁縫 的精彩文章:

TAG:花蔭里的裁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