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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留柿子給鳥吃的人

衛江跟我同村同組,我們是鄰居。我對他印象深刻,並不是因為是鄰居。

小學時,我經常跟他結伴去上學,他比我高兩個年級,學習很差,整天想著玩。跟他在一起久了,我也養成了想玩不想學的習慣。那時候競爭小,教育落後,學習好的沒幾個。我經常跟他一起去逃學,夏季摘花,秋季偷瓜,無憂無慮。作業沒做過,他幹什麼都會帶上我,有時候我覺得他就是我大哥,我對他很崇拜。

他像猴子一樣很會爬樹。他家後面有一個園子,裡面除了有菜,園邊還有幾棵柿子樹,都是磨盤柿子。每到秋季又大又紅的柿子,掛滿枝頭,他總會爬到樹上摘柿子,他在上面摘,我在下面接。每年他都會留幾個柿子不摘,讓它們掛在樹頂,到了深秋,樹葉全部落了,那幾個紅彤彤的柿子,高高地掛在樹梢,格外顯眼。我問他為什麼不一起摘下來,他說要留給鳥吃,只有這樣第二年才結得更多。我那時真信了他的話。從那以後,我在摘任何果子時,都故意留幾個給鳥吃。

後來,我繼續讀書,他輟學了。我還會偶爾去找他玩。那天放學,放下書包我就去了他家。他知道我愛聽收音機,他也愛聽。他家有台收音機,壞了。我剛進門,就被他推了出來,讓我在門外,等下再進去。過一會,我聽到收音機里傳來的音樂聲,他說可以進來了。他滿臉神秘地問我,你猜猜收音機在哪響的?我順著聲音一下子就找到了,但只有一個從收音機上卸下的喇叭。他猛然打開抽屜,一臉自豪的表情說,你看這是什麼?我看到了一抽屜收音機的「內臟」。我說不是壞了嗎?他說:「我修好了!」「你可真能啊!這都能修好。」那天我們兩個一直聽到夜幕降臨。我跟他約好,第二天再去,可等我再去時,他沒在家,一連幾天都沒看到他。他母親說他外出打工去了。

從此,我跟他見面的機會漸漸地少了。我到了初中讀寄宿,我們更加難見一面了。

在我們村,有幾個賴皮,喜歡打架,在附近幾個村都是出了名的。有幾個還喜歡偷東西,但不偷本村的。因此,人們也不怎麼討厭他們。不知從哪天開始,他們也在本村偷,我家就經常丟東西。大家丟的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雞蛋,油鹽等,最多也就丟一口鐵鍋。據說都是是衛江乾的。

他在外打工沒掙到錢,又好吃懶做,不得不回家,在家整天混日子,偷東西。漸漸地人們開始討厭他了。

他脾氣變得越來越差。那年暑假,他父親說了他幾句,他就跟他父親吵了起來,還打了他母親。打完就跑,他哥哥和他父親追了很久才追上他,他們扭打在一起,很混亂。衛江被他哥哥壓在地上,不能掙脫,嗷嗷亂叫。我走上前去,想說幾句,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雖然被壓在下面,但是火氣很大,由於生氣變得面目猙獰。我喊了他,他怒吼著說:「不管你的事!」我被他嚇著了,趕緊走開,身後只聽到拳頭打在身上的聲音和他發出的吼聲。我知道,我心裡的那個衛江,已經永遠消失了。

等我到了大學畢業,基本上把他忘記了,只是偶爾人們會說起關於他的消息。據說他仍然不知悔過,還是混日子。過了結婚的年齡,仍然單身。有一年我看到他身後跟著一個女子,他們看上去比較親密。是他在外打工認識的,女孩願意跟他過日子。那年他們一起到了西部,按理說成了家,人也會改變,最起碼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可他還是沒什麼改變,仍然整日遊手好閒。老婆竟然成了他的傭人一樣,一句不合,開始打罵。等他再次回來,又變成了一個人,女孩被她打走了。誰願意跟這樣的人過日子呢?

有一年過年回家,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聽到過關於他的消息了。

他不偷東西了,人們也很少關注他了,只是他仍然經常打罵父母。他的父母親年齡越來越大,他們擔心總有一天會被他折磨死,於是,兩個人商量一下,決定先下手。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衛江在外面混了一天,到家就命令母親趕緊給他做飯。今天,母親沒有和他爭吵,默默地做了幾個菜,父親提來了酒,坐下來,幫他倒了一杯酒。他要父親陪他喝,父親拒絕了,他生氣地拿起一個饅頭,朝父親臉上砸去。父母躲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邊吃邊喝。不一會他就倒下了。嘴裡冒著白沫,全身開始抽搐。再過一會就沒了反應。此時,天已經黑了,外面風雪交加。他們把準備好的架車拉到門口,用力地把他抬到車上,迎著風雪,趁著夜色,把他拉到地里,埋了。

當我知道這件事時,他已經被埋了好幾年了,沒有攏墳,沒人知道埋到了哪裡。

從那以後,每次冬天回家,我都會看到,落了葉子的柿子樹梢,那幾個留給鳥吃的柿子,高高地掛在枝頭,紅的像火一樣,在黑色的光禿禿的樹枝中間,格外顯眼。

(本故事根據騰訊新聞「四兄弟聯合父母親,用家法殺死自己兄弟」改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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