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被貶越貶越遠，矛盾的蘇軾寫出了「萬事到頭都是夢」的哀嘆

在我們的認識當中，蘇軾永遠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詞人。他動輒「一蓑煙雨任平生」，「西北望，射天狼」、「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充滿豪情，對後來者有非常深遠的影響。

但是真實的蘇軾，也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他和李白一樣，有過「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的豪氣，但是也有過「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困惑。蘇軾也有過「一蓑煙雨任平生」，但是還有不少的哀婉之詞，比如題目中的「萬事到頭都是夢」。

且看這句詩詞的全篇：

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破帽多情卻戀頭。

佳節若為酬。但把清尊斷送秋。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明日黃花蝶也愁。

這首宋詞的題目是《南鄉子·重九涵輝樓呈徐君猷》，寫於作者被貶黃州之時。蘇軾少年成名，才氣逼人，也有報國志向。可嘆的是步入仕途以後，他的經歷可謂充滿挫折，接連被貶。他的被貶之地，包括杭州、密州，還有黃州、嶺南，足跡可謂遍布大半個中國。

面對這樣的遭遇，蘇軾也曾懷有樂觀主義的性格，內心的曠達在詩詞之中也能夠看到。作為中國最傳統的士大夫，他在積極入仕和消極避世之間搖擺不定，這種矛盾的性格，使得他的詩詞呈現出迥然不同的風格。

而這首《南鄉子·重九涵輝樓呈徐君猷》就是作者這種矛盾情緒的最好表現。

上片寫作者所看到的景色。「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霜降時分，水位普遍下降，之前被湮沒的沙洲現在已經露出水面。「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酒勁兒已經消逝，這才感覺到吹過來的風涼嗖嗖的。「破帽多情卻戀頭」，風吹過，卻沒有吹落頭上的帽子，其實也寓意了作者為國盡忠的渴望。

下片抒發作者的感慨。「佳節若為酬。但把清尊斷送秋」，馬上就到重陽節了，節日該怎麼度過，只不過是借酒澆愁，打發時間罷了。「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看我們所經歷的人生啊，都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所以，往事也不必再提，未來也不用再想。「明日黃花蝶也愁」，你看自然界當中的那迷戀菊花的蝴蝶，也因為菊花的凋零而感嘆發愁了。

蘇軾的這種心理體驗，在我國古代很多士大夫的身上都出現過。他們一方面渴望能夠忠君報國，另一方面在遭遇仕途受挫的時候，也渴望放逐山林之間。但是同時，在居廟堂之高的時候，他們渴望山林的瀟洒從容；但是一旦讓他們遠離朝堂，他們又無一不慨嘆自己命運的悲涼。

無論是廟堂之高，還是江湖之遠，他們都不甘心，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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