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人才，珠海走出了怎樣的造芯之路？
來源：mems
2017年，珠海集成電路設計服務收入46億元，同比增長66%，在全國設計業十大規模城市中位居第九位，在設計業增速最高的十個城市中排名第三位。
智能音箱、運動相機、行車記錄儀、平板電腦……這些生活中常見的電子設備里，或許藏著一顆珠海「芯」。
晶元設計是珠海下力氣發展的重點產業。根據珠海高新區科技產業局提供的資料顯示，2017年，珠海軟體和信息服務業實現主營業務收入755.72億元，同比增長21.37%。其中集成電路設計服務收入46億元，同比增長66%，在全國設計業十大規模城市中位居第九位，在設計業增速最高的十個城市中排名第三位。
「珠海很適合研發人員做研發。」接受時代周報記者採訪的多名企業負責人、公共服務平台負責人均表示，珠海目前的產業環境、政府服務等各方面都適合集成電路產業的發展。
與珠海同場競爭者眾多。2014年，國務院印發《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推進綱要》，集成電路產業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地方扶持力度加大。據不完全統計，去年地方累計投入超過3000億元產業基金。時代周報記者經梳理髮現，目前，集成電路產業主要集中在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以及成渝地區。
要在集成電路產業的城市爭奪戰中穩佔席位，珠海高新區的計劃是，以今年在珠海舉辦的中國集成電路設計年會為契機，加大對優質項目的招商引資，延伸上下游產業鏈，形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產業集群和珠海戰略性新興產業研發中心。
「芯」入大品牌
「珠海很像矽谷。」珠海博雅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博雅」）副總經理、高級工程師王曉廉說，珠海的城市環境很適合科研人員做研發。博雅的50多名員工齊聚在珠海高新區內，研發目前主流的存儲晶元：快閃記憶體晶元。
2012年，博雅創始人李迪來到珠海創業，主力研發與設計的正是快閃記憶體晶元。這種晶元能夠儲存代碼和核心數據，因能連續記憶，是電子數碼產品的記憶庫，也是大數據計算的基礎。長期以來，英特爾、三星等長期掌控這一市場，國內快閃記憶體晶元幾乎全部依賴進口。
「一顆米粒大的晶元，承載幾千萬個甚至上億個電子晶體管，集成了二三十層電路，設計和生產的複雜性可見一斑。」王曉廉對時代周報記者說，要填補國內技術空白，需突破晶元的讀、寫、擦功能滿足或優於國際標準，同時性價比還要高。
如今，博雅研發的快閃記憶體晶元，與一般晶元的幾千次擦寫次數相比，其擦寫次數可達10萬次並能夠保持數據達20年以上，可靠性、穩定性均高於國際標準。不僅如此，憑藉核心產品的領先優勢，博雅逐步打開了國際市場。王曉廉介紹說，博雅的雄心是躋身全球存儲器行業前列。
這不僅僅是博雅一家的夢想。炬芯（珠海）科技有限公司（下稱「炬芯」）研發的珠海「芯」，已成為亞馬遜第二代智能音箱Echo的主要供應商。
炬芯從成立之初就專註研發音頻晶元，這與其母公司、炬力集成電路設計有限公司逾20年的技術沉澱相關。20世紀初，炬力以低功耗設計、先進半導體工藝及高集成度技術，研發生產超高性價比的音視頻晶元，並藉此擊敗了美國MP3晶元供應商矽瑪特公司，成為全球最大的MP3主控晶元供應商，佔據全球50%市場份額，國內市場份額則高達80%。
基於母公司的技術與口碑，炬芯繼續追求美好聲音。攜帶型、低功耗、高性能的無線連接和人工智慧產品是炬芯的產品方向。2017年，炬芯趕上了智能音箱的爆發年。「細心觀察就能發現，智能音箱是連著電線實現WIFI連接，實質還是本地化音頻。」炬芯執行長、博士周正宇對時代周報記者說，炬芯的目標是將智能印象升級為便攜移動的無線音源，隨時隨地提供美好聲音。
以亞馬遜第二代智能音箱Echo為例，經第一代WIFI版本升級為藍牙版後，再由手機配對，Echo成為攜帶型音源：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有手機連接，音箱就能提供美好聲音。Echo晶元的主要供應商就是炬芯。看似簡單的功能增減，背後是炬芯技術積累的展示。「晶元如何與音箱合理適配，如何判斷音質好壞，實現高性能的同時低功耗，都是技術難題。」周正宇介紹說，目前炬芯已經進入大品牌的供應鏈，國內BAT、小米等產品的主控晶元都來自炬芯。
政策福利護航
珠海有心為「芯」。
2002年，珠海初步形成了晶元設計、製造、封裝測試、系統應用的集成電路設計產業鏈，但晶元設計並不是單靠企業自身就能攻克的，例如EDA。EDA是電子設計自動化的簡稱，有了它，工程師可將晶元的電路設計、性能分析、設計IC版圖或PCB版圖過程交由計算機自動完成。EDA由美國企業開發，國內企業自購起碼要花上千萬元，價值不菲。
但在珠海南方集成電路設計服務中心，企業可使用EDA。「EDA允許在國內孵化器內使用，初創企業能在此學習使用。」該中心主任趙希軍對時代周報記者介紹，企業短期內使用一般不收費，如需長時間使用則可付費。「對於初創企業而言，這是學習使用EDA的快捷方式。」
營造良好的產業環境、幫助企業降低創業成本，是珠海南方集成電路設計服務中心的職責所在。獲批成為廣東省集成電路設計與生產基地後，珠海形成了濃厚的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氛圍，但產業基礎較為薄弱，於是，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非營利性機構的服務中心應運而生，旨在為企業提供技術服務和人才培訓等。通過該平台的技術支持，炬力、建榮等公司的研發產品陸續面世，晶元流片（流片指試生產，設計好電路後，先生產幾片或幾十片，供測試使用）成功率提高，產值大幅增長。
「在晶元設計方面，珠海還是做得比較好的。」趙希軍對時代周報記者說，珠海產業環境氛圍好，注重行業生態體系建設，政府也有產業服務意識，「例如在EDA使用、獨立投片等方面都有補貼，這對於企業發展都至關重要。」
以珠海2015年出台的《進一步促進珠海市軟體和集成電路設計產業發展的意見》為例，對集成電路設計企業發放新產品獨立投片費用補貼，每個企業每年補貼金額最高為100萬元；企業租用基地EDA工具研發新產品的，每年給予50%但總額不超過10萬元的補貼；年銷售額超5000萬元的、經國家認定的集成電路設計企業獨立購買EDA軟體的，每年給予10%但不超過100萬元的補貼。
珠海高新區也有扶持辦法。給予企業首次流片費用以30%的補貼，每個企業年度最高可補貼100萬元；在（珠海）市補貼獨立購買EDA軟體的基礎上，再按實際購買經費的10%給予補貼，每個企業年度最多補貼100萬元。
政策紅利釋放了產業集聚的積極性。近年來，珠海高新區成為軟體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的主要集聚區。去年，珠海軟體和信息服務業中，高新區唐家主園區實現主營業務收入559.96億元， 同比增長21.85%，增速高於全市平均水平，主營業務收入佔全市行業比74.10%，同比增長0.31%，產業聚集效應明顯。截至去年底，珠海市註冊晶元設計企業55家，包括上市企業4家，收入過億企業8家。
強化珠海「芯」
從缺「芯」的空白到進入產業規模全國前十，珠海用了不到20年時間。
如今，珠海「芯」成為中國「芯」的重要組成部分。高新區內的全志科技、艾派克被認定為國家規劃布局內重點集成電路設計企業；炬芯在今年中國半導體市場年會上，獲得「2017年度中國IC獨角獸」稱號。
「國內基本掌握消費級別的晶元核心技術，接下來企業要跨越的是跨類別、跨行業應用。」周正宇認為，集成電路研發就像練武功，科研人員要沉下心來。至於高端人才能否沉得下心，與企業相關，也與珠海相關。
「珠海有一定的優勢。」周正宇說，多年來珠海支持、鼓勵集成電路產業發展，炬芯在不同發展階段均得到政府扶持。但也需要注意，多地積極發展集成電路的競爭態勢下，珠海的優勢正在逐漸消失。「如果珠海沒有突出的產業政策優勢，人才容易流失。」周正宇提醒道。
2017年出台的《珠海市信息產業發展規劃（2017–2021年）》提到，珠海的產業政策環境正在弱化。原有專項扶持政策逐步弱化或退出，扶持力度大不如前。對比之下，廈門、蘇州等地均出台力度更大的產業新政，弱化了珠海產業競爭優勢。此外，珠海本地產業人才培養能力相對薄弱，難以滿足對高端專業人才的需求。本地產業規模對人才吸引力不足，高端人才引進成本高，需求缺口大。
集成電路人才緊缺成為珠海產業短板的集中表現。工業和信息化部軟體與集成電路促進中心發布的《中國集成電路產業人才白皮書（2016–2017）》提到，產業還需70萬人，其中研發崗位需求高達55%。「國內高校微電子專業由於很多不是一級學科，學生每年數量很少，他們還會分流到薪資更高的互聯網企業工作，進入集成電路企業的人才更少。」趙青梅說。
要促進產業發展，人才、政策都不可少。趙青梅建議，政府可考慮加大政策支持力度，針對集成電路產業提供專項政策。周正宇持同樣的觀點，「可根據珠海自身的產業優勢，結合地域劣勢出台專項產業政策」。
珠海也在想盡辦法。4月珠海出台「英才計劃」，在引才、育才、留才方面給予針對性支持，珠海高新區也將進一步加大引才育才工作力度，為產業發展提供人才保證和智力支撐。
此外，高新區還將助力企業招聘高端人才。珠海高新區科技產業局回復時代周報記者表示，將加快市場合作，在國內主要城市與發達國家的重要創新城市搭建引進平台，聚焦引進前沿技術領域的國際一流人才和創新團隊。接下來，高新區還將利用珠海的區位優勢，組織舉辦大灣區招才引智推介會，促進高端人才到高新區創新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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