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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布袋子

劉波的孩子要入學了,因著不是本地戶口,需要各種證件,他便回了趟老家順便看看年邁的雙親。

老母親知道他要回家早早的備好飯菜等著,劉波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一下車便看到老母親打著手電筒等在馬路邊上,看到劉波下車接過他的行李遞上另一個手電筒,劉波問:「怎麼帶兩個?」老母親答:「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到,怕這個沒電就多備了把。」

第二天一大早劉波迷迷糊糊地聽到老母親和老父親在低聲說話,老母親說:「我自己背過去就好了,你腿不利索,等你背過去墟都散了!」語氣帶著些氣急敗壞,似是著急走卻被絆住了。

「這麼大一簍子你哪裡背得動?現在出發再走快點正好趕上人最多的時候,那些小販不都喜歡撿收尾的東西?說不定他們正坐那等著呢。」老父親刻意壓低嗓門,他以前受過腿傷落下了病根,走路跛的厲害。

劉波探頭隔著窗戶看到門口堆著一大簍子辣椒,對了,今天是墟日,定是老母親一大早摘好新鮮的辣椒想背到墟上賣。家裡離墟上有四五里路,雖說不是很遠但都是山路,再加上那一簍子少說也有五六十斤的辣椒走起來也費勁。

「我去吧。」劉波來不及刷牙洗臉,套上件襯衫將簍子背在背上。

「波伢子昨天坐了一天的車,你在屋多睡會,我自己去就成。」老母親瞪了一眼老伴,責怪他將孩子吵醒了,老父親別過臉兀自點著旱煙,心裡也有些內疚吵醒了兒子。

「沒事媽,我不是要去辦證嘛,也要去那裡坐車的正好順路。」說著話,劉波已經背著簍子走在了前面。

五十來斤的重量開始並不覺得有多重,可越到後面越覺得肩膀被帶子勒的生疼,再加上路不好走,四五里路程劉波覺得異常的遠。老母親跟在後面看著劉波越來越低的身子忙接過簍子說:「你沒背習慣,還是我來吧。」

劉波紅著臉將簍子缷了肩,整個人頓時輕鬆起來,卻也羞愧得無以復加,兒時在母親的羽翼下長大,大了卻還讓母親承重!

到了墟上已經是八點多了,如果在城市裡這個時候一整天才剛剛開始,而在這裡,已經臨近散墟了。大家早早地來買好東西便急急地回去忙農活,在劉波眼裡,農活是忙不完的,事實也確實如此。

墟上賣蔬菜的很少很少,都有菜園子,都自己種了蔬菜,所以劉波他們背過去的辣椒根本無人問津。劉波問老母親:「以前好賣嗎?」

老母親答:「不好賣,有時候怎麼背過來的就怎麼背回去。」

「那你還來賣?家裡又不缺這點錢。」劉波有點責怪老母親這麼辛苦,他在公司里收入不菲,每月給家裡寄的也不少,實在不願意老母親還這麼辛苦操勞。

老母親沒說話,只笑了笑。

快十點的時候一個菜販子將辣椒以五毛一斤的價錢全部稱走了,老母親本來開價一塊的那菜販子不肯,執意五毛,老母親不願意賤賣,菜販子說:「五毛,一口價!你能賣我就全部收走,不行你們就帶回去曬辣椒干。」劉波看菜販子要走忙叫住他說賣,他不願意老母親再將辣椒背回家,思忖著到家後多拿點錢留家裡。老母親不高興地瞪劉波,似乎怨他鬆口,可既然應了人家總得兌現,上好稱後將辣椒全倒給了菜販子。劉波站在旁邊看老母親將那二十幾塊錢貼身收好有些無語,這麼辛苦背著走了四五里山路的辣椒就換了這麼二十幾塊錢,一頓工作餐都吃不到,但也好過再背回去一分錢沒有。

「走吧,買瓶水給你喝。」賣完辣椒老母親似乎鬆了口氣語氣里透著歡快。

進了一家小店,老母親站在貨架上仔細的挑選著,好不容易找到一支劉波小時候愛喝的飲料去結賬,劉波搶先去掏錢包卻掏了個空,早上走的急忘拿了,悻悻地站在旁邊等著老母親付賬。老母親掀開外面的褂子在裡面衣服的口袋裡去拿錢,劉波提醒:「媽,剛賣辣椒的錢不是在你褲兜里嘛?還拿裡面的錢不更費勁?」

「那錢是今天新得的,還沒入賬,錢數弄亂了容易忘。」好不容易掏出一個布袋拿出一塊五毛錢遞過去老闆卻說要四塊錢。

「怎麼這麼貴?以前一直是一塊五。」老母親拔高嗓門不敢置信。

「老嫂子啊,一塊五是十幾年前的價咯。」老闆說這話時無意瞟了眼劉波,劉波尷尬萬分扭頭走出了小店,遠遠的看著老母親還在那與老闆爭執著什麼,最後卻不得不又掏出那布袋子在那一沓零錢內拿出二塊五毛錢遞過去。

辦好證件臨回城時劉波找到錢包里的錢只留了兩張其餘的全給了父母,。老母親沒接,說:「我們有錢,你給我們寄的那些我們沒動呢。」

「你們別干那麼多活了,別太累。」

「幹活不一定累,我和你爸爸做了一輩子農活不知道閑著是個什麼滋味,就當鍛煉身體吧!我和你爸爸掙點小錢有自己的樂趣,我們一年下來可以掙兩三千呢。」老母親頓了頓接著說:「那天在小店我知道你臉上沒光,嫌我為了兩塊錢和別個起爭執,我很久沒買那喝的了並不知道它漲價了,只以為老闆在坑我,我可不想被坑。兒啊!就算有錢也不能被人坑,俗話說:吃不窮穿不窮,不會划算一世窮。每分錢都要花的值當才能體現它的價值,明白嗎?」

劉波坐在車裡喝著老母親那天買的飲料,似乎比小時候喝的還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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