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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可憐你,我早就不勾搭你男人了

要不是可憐你,我早就不勾搭你男人了

文/斷十六狼

(1)

卓燕的三個閨蜜先後結婚,卓燕一共搶到了三次花球,可每次都是白搶。

因為薜放從來沒有說過要娶她。

但卓燕就是賤,依然興興頭頭地跑去找他,給他熨衣服,打掃房間,用自己的錢,將他的冰箱塞滿。

卓燕與薜放認識差不多十年了。

十年前,卓燕還是一個扎馬尾的高中女生,有一個脾氣暴躁的後媽,常常把她從巷子的這一頭追打到那一頭。有一天,薜放挺身而出,這個剛剛高中畢業的男孩子一把就托住了後媽的胳膊肘,後媽張口就罵:「你小子想吃老娘豆腐啊?」薜放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反唇相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上下一般齊,腰比水桶粗,還有豆腐可吃么?」

卓燕便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薜放也看著她。兩個人就那麼互相看著,互相發獃,第一次彼此知道,什麼叫作一見鍾情。

後來,卓燕就對薜放越來越沒有辦法了。因為薜放實在長得太帥了。長得帥的男孩子當然很吃香,偏偏薜放來者不拒,誰喜歡他,他都照單全收。於是,卓燕便和那些女人打了一次又一次擂,實在是辛苦。

好在,薜放再怎麼不像話,也終歸每次都回到了她身邊。

(2)

所有人都覺得卓燕賤,除了她自己。

因為,她篤信,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機會擁有一見鍾情的愛情。

這天,在幫薛放收拾衣櫃時,卓燕突然愣住了,衣櫃底層,有一件中袖旗袍,新買的,很精緻的花色和剪裁,放在精緻的禮盒裡。禮盒上還系著蝴蝶結,應該價格不菲。卓燕看著旗袍發獃,聽到門響,便條件反射般將衣服放回原處。

薜放回來了,一回來就將外套,皮包,和襪子扔了一地。廚房裡的雞湯香味恰到好處地飄出來。薜放卻問:「你動我衣櫃了?」

卓燕溫柔地反抗說:「什麼你的我的?我是外人么?」

薜放趕緊笑笑,然後又說:「那衣櫃里有件衣服是買給你的,你沒看見?」

卓燕立刻就笑了,在薜放臉上親了一下,將那件旗袍拿了出來。

薜放沒有給卓燕買衣服的經驗,事實上他沒有給她買任何東西的經驗,所以旗袍其實有點大,精美的盤花扣從領口一直延伸到下擺,卓燕穿上它便如剛剛鑽出時空遂道的民國美人。

薜放笑著說,不錯。卓燕燕便也笑,眼裡光影流動。

晚上,薜放睡著了,卓燕燕拿著旗袍去了衛生間,在鏡子前再次穿上它,細細打量。

薜放隨機應變的本事是有的,就是謊撒得不高明。卓燕從來就是一套牛仔褲和純棉T恤打天下,這件衣服的風情她怎麼壓得住?這衣服明明就不是給她買的,它應該屬於一個壓得住它的女人。

這晚,卓燕在衛生間哭了一場。不過哭過後便滿血復活了,反正對她來說,這樣的痛哭並不是第一次。反正不過又是一場戰爭。

(3)

可是卓燕錯了,薜放連讓她參與戰爭的機會都沒有給,因為這一次的艷遇對他來說,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薜放開始遊說卓燕搬出他的房子,理由無非是這裡離卓燕上班的地方太遠,以及他有老家的親戚要來借住,怕卓燕覺得不方便,所以希望她暫時迴避。

卓燕裝作聽不懂,說:「我不怕路遠,早點起床就行了,你親戚什麼時候來?我去買個床墊,給他在客廳打地鋪。」

薜放便崩不住了,終於直接了當地說:「我們暫時分開吧,我有點累了。」

這一次,薜放連騙都不肯騙她了。卓燕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她瘋子一般嘶吼著說:「不!你休想!」她問,「她是誰?要我走?讓她親自來和我說!」

她沒想到薜放竟混帳到如此地步,他竟真的把那個女人叫了來,就約在一間咖啡廳,還對卓燕說:「你不是要見她嗎?我現在就讓你死心。」又說,「卓燕,你放了我吧,你耽誤我,也耽誤自己太久了。」

薜放的話,就像刀子一樣扎在卓燕心上,但和以往一樣,她拚命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直到,她看到那個女子裊裊婷婷地向他們走來。

她非常年輕,脖子像仙鶴一樣長,又偏有盈潤的肩和巍峨的胸,這樣的身材,真是穿什麼都好看,什麼男人都能駕馭。

卓燕覺得有股氣從自己喉頭嗖地滑到了腹底,然後整個人都提不上勁。她從落地玻璃上看了看自己的倒影,白色的T恤,胸前一隻大大的米老鼠,扎一個土裡土氣的馬尾。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面目可憎,沒等女子走到面前,便起身落荒而逃。

卓燕在大街上奔走了三個小時。她做好了決定,絕對不會放棄,因為十年都堅持下來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她開始跟蹤他們,光租車就花了她大半個月的工資。

她尾隨他們到每個約會地點,酒店,歌劇院,私人會所。薜放為那個女人花錢可真大方啊,這些地方,他十年都沒帶她來過幾次,可現在他們隨意出入這些場合,像回家一樣洒脫自然。

儘管卓燕拒不搬離薜放的房子,但薜放與那個女人儼然情侶般正大光明,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親來親去。卓燕相信,就算薜放知道她在跟蹤,他也不會在乎的,因為他從不覺得欠她什麼,誰叫她願意?

然而這天,卓燕卻被一幢公寓的保安當場抓住。因為她躲在走廊里形跡可疑,並偷翻一家住戶放在門口的垃圾袋。

薜放接到電話趕來解救,然後衝到被扣在保安室的卓燕面前怒吼:「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薜放的表情就像要吃人,但卓燕毫無羞愧之色,反而興奮地問:「她就住在這裡對嗎?可是你昨天沒有來,前天沒有來,大前天也沒有來,對嗎?」

然後,她掏出手機遞到薜放面前說,「這是我剛才用手機拍下的,她家昨天和今天的垃圾袋裡,都有用過的安全套。這麼爛的女人,你也要?」

薜放卻想都沒想就將手機狠狠地奪過來,對著牆壁砸了出去,然後竭斯底里地對卓燕吼:關你屁事啊!

(4)

所有人都說卓燕太蠢了。早在十年前看清了薜放是什麼貨色,就該抽身了。但誰都勸不動她。

她依然執著地跟蹤薜放和那個女人,他們去酒店,她就在酒店門口等,他們去酒吧,她便也進去,叫一瓶酒,一口一口慢慢喝。

薜放對她視而不見,當著她的面故意和那女人調笑。

面對薜放的挑畔,她也早已麻木。後來,連那個女人都看明白了,卓燕這麼死吊著薜放,並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逝去的十年青春,為了十年前的黃昏,那個為她抵擋後媽巴掌的少年。

因此這一天,那個女人終於主動走過來對卓燕說:「你真傻。」

卓燕看著她,儘管因為無時無刻的跟蹤,她對她已非常熟悉,但近距離看她,依然被她的美晃得頭暈。

因此卓燕真誠地說:「你真美。」

女人笑笑,說:「你走吧,二十八歲還年輕呢!」又說,「也許你不相信,要不是為了你好,我早就放了他了。」

卓燕怔住,不由得問:「為什麼?」

女人回頭看了看坐在遠處的薜放,這才對卓燕說:「放了他,他又得去找你,反反覆復折磨你,你還有幾個十年?而男人,你多經歷幾個,自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女人年輕的眸子,此刻卻寫滿了滄桑。卓燕在這一刻,突然對她有些心疼,更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生活就這麼諷刺,幾天前,卓燕還鄙視她是個爛女人,今天就被她的話感動。

感動,是因為自己被她拯救了。

一個只經歷過一個男人的好女人,被另一個經歷過很多男人的壞女人拯救了。

這天,卓燕沒有離開,反而多叫了兩瓶酒,決定喝完就回家,回自己的家。

酒吧里卻有人開始打架。兩個男人揪扯成一團,她醉眼朦朧地轉過頭去,才發現打架的是薜放和一個陌生男子。

而那個美艷得眩目的女人,此刻便雙臂抱胸,目光陰冷,看著兩個為她爭風吃醋的男人干仗,就像看一場戲。

薜放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卻並不經揍,最後像條破麻袋般,被那男人騎在身下動彈不得。

薜放這個人實在幹什麼都不行,連打架都那麼窩囊。

然後薜放的臉費力地從男人胳肢窩裡鑽出來,眼神正好與不遠處的卓燕直直相對,但這次卓燕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衝上去,只是平靜地站著,平靜得不像她。

(5)

薜放再次發來信息,是在半年後。

他說他準備回來,問她在哪裡,有什麼打算?

酒吧那夜後,他從她的世界消失,她也從他的世界消失。

而現在,他又出現了,沒有一句軟話,其意卻很明白:他還需要她,希望她回來,反正,她都堅持十年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她對他的愛情,在那個酒吧之夜便戛然而止。女人的愛情可以持續很長,也可以消失在一瞬間。薜放不明白,是薜放可憐,比她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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