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灣區：世界IT產業和科技創新的聖地

最新 06-28

劉江華

亞太創新經濟研究院院長

廣州市社會科學院原副院長

廣州市第十五屆人民代表大會經濟委員會諮詢專家

當今的時代是一個創新引領的時代。創新已經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根本驅動力。因此，世界各國各地都希望建造自己的矽谷。我國也已經將創新驅動作為根本的戰略策略，認真參考矽谷成功的經驗，迅速提升我國的原始創新能力，特別是關鍵技術如晶元、新材料，和高精尖裝備等方面的自主創新能力，是一件關係國家安全的大事情。

一大早，我們一行離開加州首府薩克拉門托，前往舊金山——一個「最受美國人喜愛的城市」。薩克拉門托離舊金山也就130多公里，一小時的路程。與中國五月鶯飛草長、百花盛開的景象完全不同，從薩克拉門托到舊金山沿途，主色調卻是一片草黃色。除了一些常綠喬木和葡萄園之外，黃絨絨的茅草布滿了沿途的丘陵和田野。

按照計劃，此去舊金山，有三個看點：一是舊金山主城區，那是一個世界知名的旅遊城市。那裡的80多萬人口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華人。二是矽谷，那是IT產業和科技創新的國際聖地。三是斯坦福大學，一座世界赫赫有名的一流大學。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大約在早晨8點的樣子，到達舊金山城區。

舊金山 - 一個深受世界旅遊者喜愛的地方

首先迎接我們的是海灣大橋(San Francisco-Oakland Bay Bridge)。這是一座將伯克利、奧克蘭與舊金山連成一體的、跨越舊金山海灣的懸索大橋。大橋是橫跨美國的80號公路的一部分。從東往西，過了大橋，就是舊金山主城區。

舊金山最早是西班牙殖民主義者開拓的一個據點。後來被墨西哥接管。美墨戰爭後歸於美國。舊金山英文名為聖弗朗西斯科（San Francisco）。當地華人稱為「三藩市」，取自英文San Fran的發音。記得有一次在香港打的士，我們要去新華社香港分社，直接同司機說，「去新華社」，「新華社」同「三藩市」的粵語發音更加接近些，所以，司機就跟我們開玩笑說，「去三藩市呀，好遠喔！」

之所以稱為舊金山，是因為19世紀，這裡發現了金礦，引發了淘金熱，因而取名為金山。後來，墨爾本也發現金礦，也被華人稱之為金山。為了將兩者區分開，就將聖弗朗西斯科（San Francisco）取名為舊金山，而將墨爾本稱作新金山。

舊金山被譽為「美國人最喜歡的城市」，我想可能是出於以下原因：一是舊金山具有優良的氣候條件。這個城市受海洋性氣候調節，冬不冷夏不熱。夏天，白天溫度很難上升到30度，一般也就是20度左右。一到夜間，溫度迅速降到十多度。

二是優美的城市風景。舊金山主城區三面環海，風光旖旎。「兩橋一街一島一碼頭」，構成了舊金山的主要風景線。

「兩橋」是指海灣大橋和金門大橋。海灣大橋將舊金山與奧克蘭、伯克利連接在一起。金門大橋則以她鮮明的紅色和跨海的雄姿，成為了舊金山的城市名片。

「一街」是指舊金山的九曲花街(Lombardstreet)。舊金山是建立在連綿起伏的坡地上。很多街道都隨山坡的起伏而起伏。Lombard street就是為了減緩陡峭的坡度，將路面設計為連續九個急轉彎，成為40度斜坡的「之」字形路面。沿彎曲的街道路面兩邊遍種花木，春天的繡球，夏天的玫瑰，秋天的菊花，把街道點綴得花團錦簇。機動車在九曲花街只能從上往下單行。正因為這種街道設計是獨一無二的，因此，到舊金山的遊客，都要來此看一看。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創意設計的重要性。本來一條陡峭的街道，毫無價值，但一旦變成花街，便引來遊客無數。中國人喜歡用「變廢為寶」一詞，我想這是一個最為生動不過的例子。反而有些地方，好好的一方山水，被庸俗的設計，「變寶為廢」了。

「一島」就是指海灣中的小島——阿爾卡特茲島（Alcatraz Island），也被稱為魔鬼島。這個小島是一個岩石小島。面積約9萬平方米。由於四面環海，海中還有鱷魚等，因此，1907年開始，被美國建為監獄，用來關押重刑罪犯。一旦關進小島，則很難逃脫。儘管如此，魔鬼島監獄還是發生了傳奇式的越獄事件。圍繞這一奇特的地理環境和傳奇的越獄故事。大家熟悉的《肖申克的救贖》、《勇奪救命島》等電影，其素材和靈感就是來自這個監獄小島。一直到1971年，島上不再設置監獄，現在成為了一個觀光小島。

「一碼頭」就是指魚人碼頭。漁人碼頭（Fisherman"s Warf）也是舊金山的象徵之一。這裡原是漁民聚集的漁港。到了1960年代，漁業逐漸衰落，捕獲量搭建，才逐漸演變成觀光景點。在碼頭附近，有許多飲食場所，遊客可以享受美味的海鮮，也可以站在海邊半發獃地任海風吹拂，可以觀看漁船進出海港，可以欣賞懶洋洋地曬太陽的海獅。

當然，除了「兩橋一街一島一碼頭」，還有藝術宮、金門公園、市政大廳等景點，任你慢慢欣賞。

三是舊金山是一個文化包容和多元的城市。有兩個原因決定了舊金山文化的多元化。一是舊金山最早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後來成為墨西哥的領土，再後來又為美國所佔領，因此，拉丁文化在這個城市根底頗深。二是這個城市是因淘金而起。因為淘金吸引了各地人口湧入，包括亞裔人、非裔人等。現在舊金山的人口結構中，白人佔40%多，亞裔人佔了33%，拉丁裔佔15%。這樣一種多元化的人口結構，決定其城市文化的多元性和多彩性。一般說來，文化的多元性決定了城市的非保守性和創新性。這就從一個角度解釋了矽谷為什麼會產生於舊金山灣！我國的深圳為什麼會成為一個典型的創新型城市，這與深圳是一個文化多元的移民城市有關。甚至北京的中關村為什麼會成功，恐怕也與中關村的人口結構多元化有關。

舊金山是全美華人集聚最為突出的一個城市。有些資料顯示，在舊金山80多萬人口中，華人佔了30%，達25萬。數字可能會有出入，但舊金山的唐人街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存在。當你進入唐人街，似乎是回到了廣州。那些店面，那些漢語標牌，那些面孔，那些行為方式，使你忘記了是在另一個國度。舊金山唐人街上的物品真稱得上是價廉物美。比如在廣州市場上出售的車厘子，好點的都在50元以上/市斤,相當於8美元/市斤。而在舊金山唐人街也就是3—4美元/市斤左右。一路上，我們都比較省吃儉用，不敢吃大餐。到了舊金山唐人街，我們的中餐居然點了一隻龍蝦——因為這裡的龍蝦比廣州便宜得多。

矽谷

在唐人街午餐後，我們就奔矽谷而去了。

矽谷是當今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響噹噹的名字。矽谷不是一個地理名字，而是指位於舊金山灣區南部的一個以電子信息為主要產業的高科技區域。由於矽谷的產業基本都與以硅為基礎材料的半導體元器件有關，因此稱之為矽谷。最先使用矽谷這個名字是1971年的《商業周刊》。

矽谷是沿舊金山灣成南北走向的一個狹長地帶，面積大約為3800平方公里，相當於半個廣州這麼大。其核心區域大約為800平方公里。其主體部分分布在101號公路兩旁，以及舊金山灣區南部端的聖克拉拉、聖何塞地區。

說到矽谷，自然首先想到了斯坦福大學。因為，沒有斯坦福，就極有可能沒有矽谷。之前，聽說過這所大學在美國有「東哈佛、西斯坦福」之美譽，也聽說過斯坦福的校園非常美。於是，我們首先就近了斯坦福大學。

斯坦福大學位於聖克拉拉西北端的斯坦福市，是一所世界知名的私立研究型大學。當我們從正門進入這所世界著名學府時，迎接我們的是一塊呈寶瓶型的巨型草坪。草坪兩旁是寬闊的道路，道路邊是排列整齊的椰棕樹。我們到達時是下午兩點多，瓦藍瓦藍的天，藍天下一朵又一朵的白雲，強烈而由不失和煦的陽光，三三兩兩的行人，一位兩位躺在草坪上進行陽光浴的女學生，給人以美麗、恬靜的感覺。

斯坦福市校園面積龐大。資料顯示，整個校園佔地面積達35平方公里，相當於52000多畝。相當於我國大多數校園面積的10倍以上。這種奢侈的用地，只有在美國這類國家，才行得通。

斯坦福的校園布局大氣堂皇，建築特色明顯。我不懂建築風格。只是偶爾聽人說什麼羅曼式、哥特式、巴洛特式、西班牙式等等。斯坦福應該是羅曼式與西班牙式的結合體。羅曼式主要體現在那些半拱門和圓柱上，而西班牙式則主要是用料原始、手工痕迹明顯，以及米黃色牆體、紅色屋頂上。我們在休斯敦參觀過萊斯大學，那裡的建築物也是一派西班牙風格。

斯坦福整個校園的建築物大多是兩三層高。建築物無論是外形設計還是建築用材，都十分考究。尤其是那些長長的、由方形石塊構成的廊柱和牆體。整個校園由綠色的植被、米黃色的牆體、紅色的屋頂構成了「綠、黃、紅」三個主色調。

1903年，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到訪斯坦福。他稱讚道：「現在，我來到了這麼棒的一所學府。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看到它的美麗之處。你們的大學是經過如此優秀、忠於我們美國風格的建築師精心設計，他設計的不是奴性時尚，而是將古加利福尼亞式風格套用到了一所新大學的建築身上。一所在外觀上如此獨特的大學，配上峽谷地理格局及秀麗的天空，再加上這些漂亮的建築物，如果它最後沒有成為一所最為適合市民、最為適合學術發展的地方的話，我會感到非常失望。」

清新的空氣，美麗安靜的校園，世界一流的學術水準，希望我國也能塑造出幾所這樣的大學。

大約當地時間下午4點左右，離開斯坦福大學，我們要利用剩下的時間去看看那幾個有名的企業——Microsoft、Google。事前，我們沒有任何預約，極有可能只能在門口看看。也只能這樣。在Microsoft門口，很安靜，不見有訪問參觀的人。但到了Google門口，則看到了絡繹不絕的參觀者。我們上前了解了一下，由於參觀者太多，沒有預約則不能接待。我們也只是在門口逗留了一下。本來嘛，到這種地方參觀，是一種專業性的訪問，要約定時間約定接待，還要有所準備。我們選擇到這裡來，並沒有這些準備，但出於對矽谷的敬意，也必須來一下，至少具有地點性意義。最後，我們發現矽谷計算機博物館就在附近，於是，我們進去了。館內工作人員很熱情，但告訴我們離下班閉館的時間只有10多分鐘了，得抓緊時間。在這個館內，我們看到了Google自動駕駛汽車，這也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吧！

矽谷，在當今時代，已經成為了高科技的代名詞。加州成為全美第一大實力之州，與擁有矽谷密不可分。到2016年，舊金山灣區以全美2%人口，創造了全美5%的GDP，達8000億美元。灣區內人均GDP超過10萬美元，居世界四大灣區之首，是粵港澳大灣區的5倍。在這個灣區內，擁有了世界知名的微軟、惠普、英特爾、谷歌、蘋果、朗訊、英偉達、思科等高科技企業。

矽谷為什麼能夠成功？我相信這是世界上很多人都在思考的問題。我想，至少有幾個基本的方面值得借鑒：

第一，舊金山灣區的產業和科技基礎。一般說來，科技創新必須建立在雄厚的產業基礎之上，尤其是發達的製造業基礎之上。舊金山灣一直是美國海軍的基地，這裡的機械製造、船舶製造與修理、電子工業等都比較發達，這樣就為後來的矽谷的高科技發展提供了一個產業基礎。

第二，有一批高質量的大學。舊金山灣區內有一批世界有名的高等院校，包括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舊金山大學等。尤其是斯坦福大學，更是在矽谷的興起中起了關鍵作用。上世紀50年代，斯坦福大學遇到了財政拮据，加上為了給斯坦福畢業的學生提供創業和就業出路，於是斯坦福接受了一個副校長特曼的建議，決定將校園擁有的一片土地租給投資者興辦企業。於是，就產生了一個科技園區。假如斯坦福沒有做出這樣一個決定，或許，在北加州就不會出現一個矽谷。世間很多東西的產生雖然有其必然性的一面，但具備這種必然性條件的地方會有很多，但具體發生在哪裡，則要看偶然性了。

第三，矽谷有一種有利於創新的自由文化。前面說過，舊金山灣區具有一種天然的移民文化，後來有了科技產業園後，又進一步吸引了大量世界各地的科技人才進入，更加強化了這種自由的移民文化。在一定的意義上，自由與創新的含義是等同的。人才的自由流動，才能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思想的自由活躍，才能產業新的理念、概念和思路。時間上的一閑暇自由，才可能參與不同的交流和構思嶄新的方案。矽谷，是自由的。在矽谷，跳槽是一種正常不過的行為。在矽谷，各種奇奇怪怪思想的出現，也很正常。在矽谷，嘗試失敗也很正常。矽谷的失敗率達到60%以上。我國有兩個地方的創新比較成功，一是北京的海淀中關村，一個是深圳。這兩個地方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移民文化是主流，各種思想觀點在區域內碰撞。正是這種自由氛圍，促進了各種科技創新成果的產生和應用。

第四，政府的支持和引導。科技創新畢竟是一項高風險事業，而且具有強烈的正外部效應，一般來說，需要取得政府的支持和引導。矽谷雖然是靠市場起價和發展，但其中政府的支持和引導，是不可或缺的。政府的支持表現在：一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二是營造公平競爭的環境，堅持嚴格的反壟斷監督與執法。三是從基金上支持高校和科研機構開展各類研究，四是政府提供部分訂單和委託開展一些項目研究。五是地方政府提供優惠的投資政策，如矽谷的核心城市聖何塞在土地供應和稅收方面，提供優惠，以吸引各類投資到矽谷來經營。